第 60 章 第 60 章
“所以你就发挥失常了？”另一个男生调侃。
“去你妈的。”
这短短的几句话，原本紧张的气氛仿佛打破，大家话也多了起来。许缓缓慢吞吞喝着牛奶，环顾四周，有些犹豫地拿起手机。
许缓缓直接往前跑，直到李明达房间前才停下来喘了口气。深吸口气，她抬手理了理头发，按下门铃。
脑袋里不停地回放刚才那一幕场景，她不明白沈池到底是图什么。是...真的喜欢她吗？明明不是的。原文中，原主后来的悲惨结局，全都和他有关。
“听懂了吗？”李明达打断她的思绪，抬头问道。
沈池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身边人说话，注意力慢慢转移到许缓缓身上。见她将荷包蛋戳开，将蛋黄挑出，只留下外面的蛋白。他学着她的样子，也慢慢将盘里金黄的外皮挑开，嘴角忍不住地往上扬。
做完这些动作后，他抬头就对上一道毫不掩饰的目光。江淮朝他友好的笑了笑，他懒懒扫了眼，将许缓缓杯里的牛奶满上。许缓缓不解看着他，“我饱了。”
“那就不喝了。”
先是进场，然后再是安检，比赛在九点钟准时开始。拿到试题卷后，许缓缓先是扫了眼题。题型基本和李明达预测的没差多少。一共三道题，第一道相对简单，第二道难度中等，最后一道题是拉开分值的题。
她在心里迅速给自己规划好做题安排。第一道虽然简单但容易粗心丢分，所以要格外细心。第二题要计算量大，要提高做题速度。最后一定要留出充足的时间来做最后一道题。
几乎是没有困难，许缓缓就完成了整张试卷，还空出时间检查了好几遍。不过长达四小时的做题时间还是很耗费精力，下午自由活动时间，许缓缓没有外出而是在酒店补觉。
她睡得昏昏沉沉，一觉醒来，天已泛黑，从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里泻进来点点灯光。床头柜上放着杯热水，琉璃杯子装着，隐隐约约还有些热气升腾起，看样子人刚来过没多久。
许缓缓懊恼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死，连人进来过都不知道。
不过睡得太久，她确实有些口渴，嘴唇微微发干。水的温度刚刚好，她端着杯子，窝在小沙发上发愣。
第二天的流程和第一天差不多。
按时起床，吃早饭，然后出发去考场。只不过中途出了一点小意外，她的准考证落在酒店房间了。已经到考场，再让其他人陪她回去一趟也不太实际。许缓缓给李明达打了个招呼，自己打车赶回酒店取东西。
沈池也没闲着，他坐在沙发上看书，也不知道看没看进去，眼神放空，指尖一下下地在书页面上轻点。见她回来，沈池有些意外，“不是去考试了吗？”
许缓缓走进房间翻找。回来的路上她还挺镇定，到现在她才有些急躁。直到瞥见插在双肩包旁边的准考证件袋时，她才松了口气，有心情回答沈池，“东西忘记带过去了。”
见她找到，沈池没有多问，将书倒盖在沙发上，起身道，“我陪你一起过去。”
“嗯。”
去的路上下起了急雨，砸在车窗上啪啦作响，那架势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它砸出个洞来。雨越下越大，窗外水濛濛一片，许缓缓不禁有些发愁，她讨厌下雨天。
到地方后，才发现有更令人发愁的事情。
下车地离考场还有一段距离，几十米，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是中间横跨了条马路。也许是规划不合理的缘故，中间陷下去一块，雨水全都汇聚在此，形成一小片汪洋，上面还飘着零星落叶，十分有美感。如果不是挡了路，许缓缓说不定还会赞叹一句。
她看了眼自己脚上的帆布鞋，再看了眼本地人脚上的雨靴。
按这个积水程度，她要是直接过去，鞋子肯定得兜水。再在考场上待上四个多小时，那个场面想都不敢想。眼看着马上就要入场，许缓缓来不及想，直接就要踩下去。
“我来吧。”沈池将伞塞在她手心，踩进水里，将背放低。
咚，一滴雨水砸下，落在伞面边缘，又弹在沈池的牛仔外套上，瞬间湮湿留下一小块痕迹。许缓缓这才注意到，刚刚沈池将伞全都撑在她头顶，自己整个肩膀都被淋湿。
她清了清嗓子，“不用了，我自己过去也没关系。”欠的人情太多，斩断的时候太困难，她向来知道这一点。
沈池回头，“我有关系。”
在许缓缓开始瞎想时，他适时补上下一句，“你又不是代表你自己来参加比赛的，嗯，你代表的是我们国家。国家的希望不能轻易被水浇灭，你说是吧。”
好像是有点道理，许缓缓有点出乎意料，没有想到原来沈池这样的人还有这么浓的家国情怀。
他语气稍稍有点平，“快点上来。”
许缓缓懵懵懂懂地趴下，一手抵在他背上，另一只手打着伞。
“你这样我怎么背？”
“啊，你不行吗？”许缓缓低头看了眼，好像是挺容易摔下去的，要不还是换个姿势？沈池的动作比她的想法迅速，他直接拉过她手，勾在他脖颈上。
皮肤接触的地方掀起片火，被这急雨一浇，发出呲呲的声响，心里升腾起一股烟。她手一动，伞面的雨滴微颤滑下，没入地面。
少年的裤脚趟过污水，周边人频频投来友善的笑意。
“要不我还是下来吧。”
沈池不做任何反应，只道，“拿好伞，别淋到我了。”许缓缓努嘴，淋到他就是淋到她自己，她才不会淋到自己，只有傻子才会这样。
到了大厅，许缓缓从背包里拿出面巾纸，给沈池分了一半。她将纸巾按在被雨水晕湿的地方，直到整个人变得干爽起来才觉得浑身一轻。沈池还在慢慢擦，先是脸颊然后再是手臂。他裤腿湿透，一时半会肯定干不了。
许缓缓：“你快点回去换套衣服。”
沈池愣了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句再见。许缓缓觉着他今天整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
开考铃响起，考卷发下。许缓缓按着以往的节奏，先将题目看了遍，寒意不禁攀上后背。今天的三道题比起昨天的难了可不止一点点。周边翻动试卷的声音越来越大，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叹气。
看来觉得难的不只是她一个。
许缓缓迅速沉下心，从第一道题开始做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做得还算顺畅。写完第二道题最后一个步骤后，她将视线挪到第三道大题。这是这张试卷最难的一道题，也是今年这六道题中最难的一道题。说是一道题，里面的公式原理几乎涵盖了整个高中要学习的内容，更别提它的计算步骤十分之繁杂。
可它这道题的分她一定要拿下。就算拿不下，也要成为这道题的最高分。
各大学子挤破头都想来参加moto，不仅仅是因为它的知名度高，更是因为它是各大高校向优秀学生伸出的橄榄枝。不用参加高考，直接签约入学，这也是为了招揽那些其他科目瘸脚，但单科特别优秀的学子。
而她，想要作为最优秀的一个被最优秀的大学伸出橄榄枝。
既然很有可能回不去了，那就好好过好现在的生活。如果万一能回去的话，那这就算是对原主的弥补，原谅她搅乱了她的生活。
许缓缓换了张稿纸，重新整理思路。
构造、映射、逆推，这是数学解体的基本思路。她行走在宇宙无尽的浩瀚中，去探寻求知那些人类的未解的奥秘。找寻秘宝的钥匙，推开藏在奥秘深处的大门。
写字声沙沙，离收卷时间还剩几分钟，许缓缓停了笔。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了，这里的天气真是奇怪啊，刚刚雨的架势还像是不下它个一天一夜就绝不罢休的样子，现在转眼就晴空万里。
窗外嫩枝上的雨滴悄然滑下。监考官将答题卡一一收起装进密封袋里。
他们搭乘晚上的航班回国，许缓缓收拾好东西后便在房间里等沈池，等了许久，还迟迟不见他身影。她放下东西，去敲他房门。到了才发现，房门大敞，里面保洁正在清理房间。
她说着一口英文，怕她听不懂还带了生动的手势，告诉她，“住在这里的人退房了。”
退房了？
脑海里响起沈池早上说过的“再见”，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他还挺守承诺的，今天刚好第三天。许缓缓心里说不上来是轻松还是失落。雨后初霁，外面奔跑嬉闹的孩子手上牵着红色气球，气球浮浮沉沉，她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也是这样。
回去路上，她和江淮坐在一块。
见她一个人，他问道，“和你一起的那个人呢？”
“先回去了。”
江淮犹豫问道，“他是你男朋友吗？”没有得到回答，他侧头看去，许缓缓带着眼罩，像是已经睡着。
这一年的moto，国家队时隔八年以总分229再次登上了冠军的宝座。来自C市一中的许缓缓以满分成绩斩获金牌，震惊全国。
电视节目还在报道，屏幕上少女谦卑有礼，落落大方。顾于景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
里屋传来顾志乔和李蔷的争吵声，伴随着尖叫和玻璃破碎的声音。
李蔷声音尖锐，“顾志乔你这个王八蛋，没有金刚钻你就别揽那瓷器活。借这么一大笔钱去投资，这下好了，全都亏进去了，现在连房子都保不住还欠一大笔债，你让我们以后怎么活啊。”
许缓缓慌张点头，“懂了。”
李明达停下笔，似乎看出她的窘态，但也没戳破，只是淡淡道，“回去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等比赛结束了再想也不迟。”
许缓缓笑着应，“有点睡不着。”
一个男生搭话，“紧张嘛，这个很正常。想当初我第一次参加时，前天晚上紧张得一整夜没有睡着。”
也许是因为前一晚喝多了水的原因，次日早上许缓缓醒的很早，七点未到，她便趿着拖鞋去洗漱。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成一团。
里面传来冲水声。
许缓缓紧抓着手上的习题册，在房间外踟躇了许久也没有进去。听着里面走来走去的声音，她刚伸出去的手又马上缩回。直到沈池拉开门来，才将她吓得一愣。
“怎么了？”沈池面露疑惑。
沈池一愣，下意识地将手凑到鼻尖去闻。
她拿起梳子，呲着牙用力，薅下一大把头发才总算把头发整理好。
比赛分两天进行。每天考三道题目，考试时间四个半小时，从早上九点钟一直持续到下午一点半。要保证状态好，所以早餐显得极其重要。
许缓缓下楼时，楼下来没什么人。半个小时后，人才慢慢来齐。和许缓缓熟络些的女生，揉了揉鼻子，将刚睡醒的眼睛努力张开，“你起的好早。”
他刚洗过澡，头发湿湿的，身上有股沐浴露的味道，穿着黑色T恤，露出来的手臂上有被搓出来的红痕。
许缓缓不免多看了一眼。
没等她信息发出去，沈池姗姗来迟。他拉开许缓缓旁边的椅子坐下。
许缓缓看他一眼，又继续慢慢解决早饭。
夜渐渐深了起来，月色荡漾。许缓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索性下床倒了杯水，一口饮尽，躺回床上将被子盖住脸。
李明达说的没错，有什么事情等比完赛之后再想也不迟。她强迫自己入睡。
“没怎么，就是被你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