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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周

二一 夜谈

“不好意思,我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就我一个人是医生。”

“……?”张神医满脸的诧异:“难道说您也是从小就跟师傅学医了?”

“不是,”方毅突然想起这一时期的大夫都是代代相传的,偷师学艺的只能是野大夫,或者从小被送入医术家庭从家奴做起等等:“是这样,在我们那儿大部分大夫也都是从小上学,学习普通知识十几年,进入大学以后才开始学医的,而且我们学的只是诊断学、药理学、解剖学等等。然后通过实习积累临床经验,也是慢慢熬出来的……”

晚宴过后闲聊一会儿后,将军让下人安排他们客房就寝。

张神医来到方毅的房间,一番客套之后便转弯抹角地问方毅有关医术的问题。他还局限在祖传秘方时代,受医学世家世代相传的影响,以为方毅会保密不告诉他,没想到他问什么问题方毅都会很详细的告诉他,尽管有很多他不能理解,却又感觉到好像悟到了什么东西。

张神医见无论什么问题方毅都能很仔细的给他解释尽管自己有很多似懂非懂甚至彻底不懂便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叙说:

“再说吧,我已经老了,笨手笨脚的,恐怕不能胜任。”张神医又接着说:“犬子也随老朽行医多年,今年三十有三,小儿子也近三十,可否跟随先生学习此道?”

“当然可以,只是我们所带的药品有限,而且两年后就失效不能再用,贵公子即使学会阑尾手术恐怕两三年后也很难再做了,除非咱们能开发出能抗感染的中草药。不过学习一下人体解剖了解一点儿人体各脏器的位置功能也不错的。对他们以后行医绝对会有很大的帮助的。”方毅解释说。

“方先生是说麻醉用的药吗?”张神医问道:“老朽家传的麻服散也有很好的止疼功效,一般壮汉服用以后可以扛得住在肚皮上动刀子的。”

“麻醉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预防感染,”方毅继续给张神医解释:“就像咱们吃剩下的饭菜如果在温热的环境下放置几天肯定会腐败坏掉,对吧?”

“嗯。”

“人体也是如此,如果切开肚皮,而没有相应的抗生素抑制细菌生长,内部脏器也会感染,严重的话也会死的。就像商队的那个武师,他就是因为腹部受伤引起的严重感染。我们只是给他打了一针的青霉素,就是杀死细菌的那个,这样就解决了感染,武师就退热了,下来腹部清创包扎伤口你都知道的。”

“你是说控制感染的药?”张神医的理解能力的确不凡。

“是的,这些药能杀死让人感染发烧的细菌,又不伤害人体,但这种药保存的期限不长,一般是二到五年,极个别的药保存期可能长一些,但药效会略微降低毒副作用增大。水银砒霜也能杀死细菌,但也能杀死病人,所以就不能用。就是这个意思。”

“敢问方大夫是从哪里来?贵处的医术如此先进,竟然能配出这么神奇的药来,方大夫您可曾知道此类药物的配方?”

对张神医强悍的理解能力方毅也感到钦佩,同时也为自己失言说出这么多自己无法再回答的秘密感到懊恼,想要配方?就算把分子式、结构式给你你能认识吗?更别提想制造出来了,就目前这处境,几百年内恐怕是制造不出来的:“我们来自内陆,出来游玩不幸流落此地。至于抗菌药的配方我实在是不知道,仅仅是会使用、知道其作用机理而已。”

“哦......”张神医陷入沉思中。

“我们那儿虽然也用中草药,但一般还是用西药的多,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药,通过工厂制造出来的药。当然,祖宗也有许多东西是比我们先进的。就拿你的针灸把脉之术,到了我们那一代,像神医您这样的把脉之术已经快灭绝了,可惜啊......不过令公子跟我们学习解剖一事随时都可以的。”

“多谢方大夫了!”

“不敢当。”

“尽管祖训技不外传,但老朽还是决定只要方大夫您若学诊脉之术老朽决不隐瞒尽力传授。”

“我是想学啊,不过我知道已经太晚了,我这辈子都学不会把脉诊病的”方毅遗憾的说:“尽管我可能比你更清楚脉搏心跳的原理。”

说着方毅又在纸上画了个血液循环简图,简要介绍了左右心房和心室的关系以及血液循环的原理和功能。

张神医纳闷了:“方大夫,你对脉搏了解的如此之透彻竟然不会诊脉?难道您处学医不学脉象之术?”

“心跳和脉搏虽说也算是一回事,我们可以从心跳中知道病人心脏功能的强弱,也可以知道因供血不足引起各脏器的功能异常,但附加的心跳上的其他各脏器功能表现我们西医是真的悟不出来的,要不我们那儿就把诊脉称为‘玄学’就是这个道理。”

“那你们学医之术都学些什么?”

“我们那儿医学院学医之初就是学习病理学药理学人体结构以及药物在人体内的作用机理、代谢过程等,再就是结合实践积累经验,虽然我们能够控制脉搏的强弱快慢,但确实不能从脉搏的细微之处诊断出病人的内部脏器的病理。”

“你们也能控制脉象的强弱快慢?”

“能,而且比咱们传统的中药来的更快,我们有些药物甚至可以在瞬息之间增强或者减弱心脏的供血流量,也可以让药效在几天后出现效果。”

“人说隔行如隔山,没想到同行之间也相隔如山啊。”

“神医错了,在我们那儿西医和传统中医本来就是两个学科,而且相差甚远。就像我也是医生却不会诊脉一样,所以张神医您大可不必为此懊恼,毕竟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哈哈哈哈”

两人酣谈至深夜张神医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乾元三年(公元760年),老朽祖上就是因给元帅府行军司马李静忠的弟弟看病,因诊断得是绞肠痧而无能为力,李静忠的弟弟两天后就死了。为此我家上下几十口被李静忠随便捏造了个罪名,举家流放到这边陲大漠,幸被瓜洲曹氏家族收留,才在此安家近十代啊。我们世家也给人做清创手术的,只不过那些都是四肢的外伤而已,麻服散、止血散经过世代改进配方也颇是有效,特别是我家改进了配方的柴胡汤降热效果奇好。但人肚子里边的五脏六腑俺们世代不敢擅自动刀啊。为医之道最大悲哀莫过于自己已明确诊出病人之症却眼睁睁看着病人死去而无能为力,造孽啊……”

“张神医千万别这么说,急性阑尾炎,也就是绞肠痧本来就是死亡率很高的疾病,您能够用中药控制炎症继续发展已经很不容易了。”方毅从兜里拿出一张纸,用笔画了个人体内脏简图,给张神医简要介绍了人体结构,介绍了各脏器的功能及关系以及大概位置。

“就像你可以通过把脉就能知道将军的女儿得的是绞肠痧,而我们只能通过询问知道病人腹疼、发烧、呕吐等一系列症状经过分析才能判断可能是绞肠痧,而且仅仅是可能而已,虽然我们那儿有彩超看以看到阑尾,但也仅仅对部分患者可用。”方毅遗憾的说。

“您家府上……”

“惭愧的很,我们那儿的大夫已经退化到离开仪器设备就不会给病人看病的地步了......”

二一夜谈

张神医很少在战场上救治伤兵,但碍于情面也经常给重伤员疗伤,穿胸破腹的伤员也见过不少,虽然对这类伤员不能救治但对内脏器官并不陌生。他吃惊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二三十岁的人竟然对人体内部脏器有着如此透彻的了解,不禁问道:

“敢问先生从哪儿来?贵处的大夫都像您一样高深吗?”因为张神医已经两次听到方毅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而已。

“方大夫你是说你不擅长把脉?”张神医吃惊的问。

“啊?”

“是真的,我们那儿的仪器可以看到人脑袋里边,身体里边的东西,可以看到人的骨头。还有通过化验血液体液可以知道是什么引起的感染等等......”

“哦......”

“仪器化验?”

“……噢,就是通过机器观察人体内部器官,根据性状判断器官部位有病变或是正常。就拿绞肠痧来说,我们根据病人的叙述症状怀疑得此病时就会通过彩超(彩色多普勒超声诊断仪)进行检查,或者通过血常规化验,查看病人白细胞计数是否增多来进一步确认,而且还有百分之十、也就是一成的误诊率。哪像您手指一搭就能确定病人是什么病。”

“解剖?”

“哦,就是先从蛤蟆、兔子等小动物开始动刀实验,再通过尸体解剖进一步熟悉人体结构……张神医,以后有机会你要不要在伤兵身上练练手?顺便熟悉一下人体结构?这年头只要打仗就会有成堆的伤兵,对学习解剖极为有利的。”

“很惭愧,不是不擅长,是不会,一点儿也不会。”

“那你们那儿的大夫怎么给人诊病?

方毅说:“如果说高深的话我们跟您比起来差远了,您手指一搭马上就知道病人是什么病,能不能治。而我们只能根据病人的临床症状或家属详细叙述才能判断病人可能是什么病,仅仅是可能。要依靠仪器进行进一步检查或化验才能确诊病人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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