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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了死对头的师尊[重生]

第96章 兵人(七)

说不上原因,他心中埋了许久的邪火猛然爆发,一招一式,无不是杀机,一边打,一边怨气横生:凭什么你有那么好的掌门师兄?允许你到别人地盘上耀武扬威?你到底哪里比我强?天赋?背景?还是其他?

雪亮的剑光迅疾无伦,一青一白两道身影错落腾挪,不住地交换位置。

渐渐地,青影似是不支,开始有了闪避之意,可不待撤出一尺,就又被白影狠狠咬上!

叶长青也有点意外,呆呆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控制不住,笑了出来:“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你也太有意思了吧?大白天戴个斗笠,小姑娘似的,怕谁看呢,犹抱琵琶半遮面吗?”

“……”温辰默然片刻,心说这人是不是傻?

讲真的,换作其他对手,敢这么与他说话,恐怕现在已经趴地上了,但不知为何,对面那双弯如弦月的漂亮眼睛,硬是逼得他多废了一句唇舌:“叶公子,劳烦你认真一点。”

堕在了地上。

叶长青惊魂未定,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小腹一痛,整个人站立不稳,跌撞地向后退了几步,及时使了个千斤坠的功夫,才不至于行跪拜大礼。

三尺外,温辰双手负于背后,踢人的右腿正缓缓收回,见他定住,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了,终究是没能完美复制。

见状,叶长青脸色发白,却并未下场,手一扬将那佩剑召了回来,食指揩了下嘴角的血,沉声道:“再来!”

温辰侧身望着他,白纱后面的目光冷若冰霜:“算了吧,再来几次也一样。”

叶长青却不信邪,调息数回,又风卷残云地攻了上来!www.九九^九)xs(.co^m

金铁相撞的激鸣声再次响起,不同的是,他的态度在逐渐变化着起初,只是抱着和这小孩玩玩的想法,轻敌又不出全力;然后,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及……对方真不是个好啃的骨头,不得不认真起来;再然后,他无奈地发现,这骨头不是一般的硬,那是相当的硬!怕是崩掉了自己满口的牙,也不过落个赔了夫人又折兵。

“咻当啷!”

“再来!”

……

“咻当啷!”

“再来!!”

……

“咻当啷!”

“再来!!!”

那可怜的剑一次又一次地飞落在地,再由主人一次又一次地召唤回来,原本吹发立断的锋刃上,被砍出了无数个细密的豁齿,裂纹从某一处重灾区延伸开来,终于在一次忍无可忍的激荡中,“哗啦”一声,支离破碎!

场上,青衣少年看着手中只剩一尺不到的断剑,目光呆滞。

他抬起头来,纵然黑发凌乱,盖住了小半张脸,却依然看得出那令人心酸的无助和茫然。

叶长青嗓子都废了:“你,你怎么可能?”

温辰与他不同,获胜后并没有挽剑花炫耀的习惯,只低着头,轻抚着自己同样受创不小的灵剑,一字一句道:“叶公子,刚才是第十一次,我原想解你十七次兵刃,可现在看来”

“不必了。”

“你说什么?!”不知是伤得还是气得,叶长青胸口翻滚不休,喉头一阵热流涌上,实在没控制好,崩了

霎时,温辰只觉眼前一片铺天盖地的血红,斗笠的轻罗纱一晃,下一刻,许多道血线缓慢而扭曲地滑下。

望着咫尺之外,那鲜红鲜红的颜色,不知怎么,他莫名地就心疼了。

没错,他确实是把自己长久以来压抑的邪火,全都发泄在了这个倒霉运的少年身上。

温辰垂眸看了眼自己握剑的手,头一次觉得有些抱歉。

对不住,我其实也不想这样,我平时下手……真的没有这么狠。

他抛了剑,伸手去扶那摇摇欲坠的少年,谁料身后传来一阵哄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就这还炫你那折梅剑法?!”林九渊扬眉吐气,乐得前仰后合,“不行就是不行,烂米做不出好饭来,这道理怎么就这么难贯通呢?”

其他落败的弟子跟着嘲讽:“林师兄说得对,秀什么秀,仗着柳掌门宠爱,什么都给你最好的,稍微得了点门道,居然就敢上天下剑宗来踢馆了!”

“嗨,你这水平,也就欺负欺负我们这些不入流的,别说花师叔云师叔了,就连我们这位才刚刚十岁的温小师叔都打不过,羞也不羞?”

温辰的手刚触到叶长青身侧,就被大力一推,他踉跄两步,一抬眸,对上一张被血淹了的容颜。

他心里一跳,刚要说什么,被身后人截了话。

“我派归一剑法历经上百代人传承,集千年剑术之大成,早已经是炉火纯青之境,真正参透者必是所向披靡,你那三脚猫的折梅剑法如何能比?”

祁铮神清气爽,虽不是自己所胜,却与有荣焉:“叶师侄啊,劝你沉稳心态,好好修习法术,做那在阵后受人保护的法修,这折梅无剑的传统,古来有之,毕竟是老祖宗留下的法则,后人跟着遵守就是了,妄想出新?哈,难于上青天呀!”

明明说话的才是自己人,可温辰却觉得格外烦躁,他明白自己现在该做的是去顶撞祁铮,要他闭嘴,可是

眼前少年的神情,彻底镇住了他。

叶长青似乎并没有因为他人过分的嘲讽,而现出多少沮丧或痛苦,反而,他眸中有种喋血般的兴奋,与刻骨的不甘相交融,温柔眉眼变得狠厉如刀,就连眼梢那朵悄然绽放的新桃,都染上了浓浓的血色,妖异非常。

他安静听完祁铮的话,忽而,提唇轻笑了一下,这一丝微不足道的弧度,竟不可遏制地化为一道利箭,弦满突出,生生扎进了离他最近的温辰心口。

年幼的兵人怔住了,身子僵硬,四肢冷冰,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今日遇到的是什么是一个在他短短十载人生中,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也从来都不曾妄想过的身影。

自在,鲜活,倔强,我命由我……不由君。

“祁长老,你今天的话我记着了。”叶长青直起腰来,撩了一把散乱的头发,唇边血迹未干,与霜白的皮肤一起,折射出惊心动魄的美。

他挑眉,爽朗道:“那么作为交换,我的话也请你记着五年后万锋论剑,剑术桂冠必将易主,落于我折梅头上!如若做不到,叶某今生再不参加任何一次论剑大会,也再不会踏上贵派土地,哪怕一步来。”说完,也不理会祁铮的反应,忍着满身的伤,步履飒沓而去。

是夜,饮冰洞。

温辰翻着那些剑谱功法,心思却是半点都投入不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青衣少年最后的那一抹笑,如同心魔一般,被折磨得无法安生。

他原以为,自己卸了对方十一次兵刃,是当仁不让的胜利者,可谁知……一败涂地。

同时,他也清楚,之所以能胜得这么轻松,一大半归功于只论剑技,不论其他的比试规则,如果有了境界压制,自己应该讨不了好去。

那个人像一把火,越是迎风,烧得越旺。

相比之下温辰一双眉沉了下去,只觉自己像个在地道中穿行的鼠辈,唯有在人不经意的瞬间,才敢跳出来咬上一口,之后,就又钻回阴暗的地下,苟且偷生。

他沮丧地想:是,我一直想报复万锋剑派的那些人,可有心无力,报复来报复去,也不过是当着众人的面,给他们些难堪罢了,再多的……还有什么呢?

温辰自诩天纵奇才,看不上许多浑浑噩噩,惯于插科打诨的闲人,若是对方欺他年纪小,不当回事,就定要吃点苦头。

可偏偏这一次,骄矜自傲的兵人,被调戏得倒有些意犹未尽,耳边心间,不住回荡着那少年嬉皮笑脸的话

“咦,小朋友要多笑一笑,你别总板着一张脸嘛,紧张兮兮,搞得我好像要吃了你一样,放松点,哥不是坏人,不会让你输得太难看的。”

“要不这样,我十招之内赢你,你就摘下斗笠来,把脸给我捏”

他缓缓抬起手来,探上了自己的脸颊,三根手指轻轻一用力,奇怪的触感好像电打一样,倏地打醒了他!

“我,我在干什么啊……”温辰茫然又懊悔地收回手,顺势低下头,目光落在剑谱之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方块汉字,变成了某种自己从未见过的歪七扭八,蚯蚓似的,一个都不认识了。

“……”感受到自己心乱了,他匆匆念了个清心咒,试图平静下来,可念了还没一半,忽听外面隐隐有嘈杂之声。

这是?他疑惑。

饮冰洞地处偏僻,一般的动静是传不到这里来的,除非魔族打上山,或者门派内大乱……

想到这,温辰心神一凛,灵鹤般飞身到了门边,单手灵印微闪,转眼已在洞外数丈。

然而,他一抬头,就惊了不远处的前山宫殿附近,正大火冲天,招摇热烈,荧荧如日月,分明已是半夜三更,头顶深沉的天幕,竟是被染成了粉红色。

百十来名弟子御剑凌空,来去如风,口中呼喊声不停,细听之下,竟是兵器库失火了!

“什……么?”温辰瞠目结舌,修无情道修没了的五感,奇迹般地又回来了一点,他心中闪过一个可能的猜测,惊骇之余,没再耽搁,召了灵剑出来,朝火势最盛之处追去。

群山环抱中,一座苍灰色的雄伟建筑在火中呻吟,榫卯栋梁等木质结构岌岌可危,就连硬朗的砖石墙壁,都呈现出种不祥的赤红色。

能烧毁仙家大殿,这不是普通的火。

像只夜枭一样,温辰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一里外,藏经高塔的塔顶上,“寒宵”静静地横在膝上,通体凉凉的,给人感觉分外安宁。

向着东南方望去,火场附近,所有人都在齐心协力地救护,冰霜水灵不要命地丢,那嘈杂而又混乱的场景,像极了一场人间喜剧。

半空中,祁铮涨红了脸,骂骂咧咧:“艹这姓叶的小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放火烧老夫的兵器库!!!这是不想活了吗?!”说着,就一头要往废墟里扎。

“师尊,使不得使不得!这是三昧真火,邪性得很,不能随便碰的!”旁边林九渊费力地扯住他,苦口婆心,“放心吧,当时着火的时候,里面没人,神兵刀剑们也都有结界保护,一时半刻损坏不了。”

“损坏不了?!谁说损坏不了?!”祁铮气成了个灯笼,扬手就给徒弟一巴掌,大怒道,“刀剑就是铸剑师的命,你小子这是让老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滚开!!!”

林九渊捂着脸也不忘了尽孝:“师尊,师尊,使不得啊……”

祁铮还是不解气:“等着,叶长青这小混蛋,你给我等着,别让我逮着了,逮着非得剥你一层皮”

那师徒俩一个两个哀嚎不止,如丧考妣一般,直把个在塔顶上看戏的温辰,逗得心情舒畅,眉目生花。

他悠悠然地,望着那些急匆匆的人们,就像看大雨天里忙着逃生的蚂蚁,倏忽间,灵魄破体而出,俯瞰众生。

太好了,烧吧,狠狠地烧吧,不止这一个兵器库,连带着整个万锋剑派,都烧了吧!烧得越干净越好!

火光映在他瞳孔中,激烈地跃动,如同被流放至深渊的潜龙,苏醒时,拍出惊天的水花。

看了一会儿,温辰鬼使神差地探出手去,试图隔空触摸那邪性的真火,不知怎的,空空的胸腔中怦然一动,这感觉……

仿佛死而复生。

他什么都不管,也什么都不想管,就在那一瞬间,数年来身周无处不在的悬丝提线,“啪啪啪啪!”尽数断掉,从心到身,自内而外,是从未有过的自由和洒脱。

我也想要和你一样,无畏无惧,自在随心。

我想在阳光下奋力奔跑,我想在雨后呼吸清新的空气,我也想在大雪后,和俗世间千万寻常孩子一样,打上一场酣畅淋漓的雪仗,我甚至还想……

温辰像个自虐狂,无视痛楚,挖出骨子里最压抑的欲望:哥,我还幻想着,有一天不再为沉重的道义所挟持,能够以我自己的方式,去报师门大恩,去竟父母遗志,五年后的论剑大会上,我想和你站在一起,可是……

过于美好的东西,往往也容易伤人。

就在他指尖轻颤,碰到那炎炎火气的刹那,猛地被烫了一下!

疼痛像一根细针,顺着指尖的经络向上游走,直到心坎的边缘,顿一下,加速刺入!

“唔”温辰单手攥住胸前的衣服,骨肉下,那颗想要跳动却被缚得紧紧的,像鱼失了水一样垂死挣扎的东西,疼得他面白如纸,冷汗直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苦,难道这就是无情道的反噬么?

稍一动情,就要自食恶果。

那张记忆中的雷网,好像又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雪崩一样,埋得他无处可去。

……锁在笼子里的困兽,和翱翔於天的飞鸟,只不过仰望罢了,如何能够同日而语。

原来我和你,终究是陌路。

在众弟子的共同努力下,大火已然式微,明红色逐渐暗淡,露出了群山中间,万年肃穆清冷的昆仑圣雪。

雪意留君君不住,从此去,少清欢。

高高的塔顶上,风凛如割,衣着单薄的孩子结了冰似的,一动不动。

良久,他默默起身,一跃而下,消失在黑沉的夜幕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大辰:很早以前,我就有个白月光,他太明媚,太滚烫,我想碰,又不敢碰,我留在原地,看他飞走,无论如何,永远都追不上。

小叶:看到了吧,收获迷弟这事,哥不是靠脸,是靠人格魅力!

作者:错了,你是靠熊!还记不记得折雪殿书房北墙上,警示你的那七把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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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叶长青听着这清脆可人、却又老气横秋的童音,开心极了这小孩对上祁峥一个敬语都没有,对上自己,倒是客气起来了。

温辰不语,擎着剑,以惊风飐水之势劈上!

抱歉,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珍惜。

在场边众人无语凝噎的叹息中,不知死的叶某人坚持于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要不这样,我十招之内赢你,你就摘下斗笠来,把脸给我捏”

别人应战,大多会说“请赐教”、“请出剑”、“请手下留情”云云,温辰一上来,就是“得罪了”,仿佛对方败落的局面已经定下,他不过提前告知一声罢了。

于是乎,他完全没意识到这“劳烦”二字后面潜藏的是什么腥风血雨,笑颜更舒畅了,干脆将长剑挽在身后,俯身拍拍小孩斗笠的边缘:“小弟弟,咱们什么规则啊?是真刀真枪地打,还是纯剑技切磋呢?”

温辰偏了偏头,躲开,略烦躁地道:“随便。”

可是,叶长青却双手背后,还在那墨迹:“小弟弟,放心吧,你这么可爱,哥会下手轻一点的。”

唰!

颈侧劲风袭来,他单方面的调戏悲剧告终。

“喂,你这小孩怎么这样!说都不说一声就开打,而且上来就杀招,还有没有点道德了?”他撤开一步,堪堪抬手格了一下。

不巧,叶长青就是那后一种,本来处于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之前又接连胜了十七场,这会儿士气正高昂着,当下主动决定让让这小的,便舍弃了自己境界上的优势,拍板道:“行,那就不用灵力,纯比剑!”

温辰微一颔首,挥剑比了个标准起手式,瞬息间已进入迎战状态:“可以。”

如此这般,反复了三四次,忽听“咻”一声,长剑破空,在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刺眼的灿银色,紧接着

“当啷!”

温辰:“……”

他太过冷漠的态度,激起了叶长青撩猫逗狗的兴致:“咦,小朋友要多笑一笑,你别总板着一张脸嘛,紧张兮兮,搞得我好像要吃了你一样,放松点,哥不是坏人,不会让你输得太难看的。”

这两个是论剑大会上最常用的切磋方式,前者就是放开了打,硬拼境界强推威压,谁能站到最后,谁就是赢家;后者则不同,抛开一切境界上的差异,不用灵力,只斗剑技,一般适用于对自己剑术水平很有自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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