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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盗墓求长生

第二百章 二月红

不仅是张启山,许愿等人也都是往前看去。

将那东西小心挑出来后用水洗净,众人发现那东西竟然是一枚顶针。

这年头绣花做鞋,手指上都会带上一枚戒指样的东西,用来顶住钢针防止伤手,算是很常见的东西。

吴老狗神色有些古怪。

他倒斗无数,见过含珠防腐,也有含钱镇煞,却从未听过有人在口中藏一枚龙骨。

这事情越想他就觉得里面越蹊跷。

杜鹃花在老长沙九门当中有着特殊的意义。

一月花开二月红,二月红开没爹娘。

在九门中几乎人人皆知,杜鹃花说的就是二月红。

二月红原来的谱花原先是水仙,不过水仙太过招人耳目,之后才改的杜鹃花。

一辆装满了死人的鬼车,一具南北朝时代的棺椁,尸体里竟然发现了二月红的信物,这说明什么?

更何况哨子棺本就是失传许久的东西,二月红家又是长沙城里老派的淘沙客,许多手艺外人很难知道的清楚。

“和二爷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或许,只是个巧合呢?”

齐铁嘴头上汗水都渗了出来。

这事到了现在,非但没能为他们解开谜题,反而是越发透着一股子的诡异。

只是这话一出口,谁也没接话。

毕竟这解释也太过牵强,根本没法立稳脚跟。

“是或者不是,请二爷来问问不就清楚了吗?”

张启山眉头紧锁,思考了片刻后,他忽然笑了笑。

随即转身又看向副官。

“去把二爷请来,就说我有事相问。”

二月红。

九门里排行第二。

家里世代都是唱戏班子出身。

他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花鼓戏,因为唱腔优美,又长得风流倜傥,在整个长沙城的花鼓戏班子里也算的上名角。

不过他家的盘口,却并非唱戏那么简单。

只是借着戏班子的名头,走南闯北,到夜里干的就是盗墓的营生。

戏班里的伙计,各个都有武功底子,身手不凡,到了墓下也是一番奇景,只用一根竹竿沿着墓墙游走,动作行云流水。

这功夫外人根本学不来。

那是打小就磨练出来的绝技。

等张日山找到二月红的时候,其人正在湘江边的一处戏楼里。

这戏楼是个从西北来的掮客捐建,送给他的戏台子。

也不知道哪年听过他唱戏,一直念念不忘,这次到长沙城不声不响就送了个戏楼。

不过眼下二月红却是有些发愁。

戏楼台口走向朝的是西边。

这在唱戏行里算是犯了个忌讳。

戏台朝西叫白、虎台,破台之前不能唱戏。

但这地契人家都送上门了,而且今夜就要开场,要不也不吉利。

“当家的,现在找人破台时间也来不及了,要不我去请八爷,让他来看看?”

说话的是管家,他刚在后台让人把晚上演出的戏服准备好。

眼下走到二月红身后,看着当家的眉眼里那抹化不开的愁云,擦了把汗,出主意道。

“八爷做的是分阴阳断八字的活计,这事他也能管?”

二月红盯着远处的湘江江面怔怔出神,江水水势滚滚,不时有几艘船划过。

对岸就是他的码头,还能看到好几艘靠了岸的货船。

眼下听到管家的话,他只是皱了皱眉,静静的道。

“这不是请了几个先生来,都说没得法子吗?事急从权,八爷是有本事的人,说不定能有主意。”

“算了,时近年关,八爷肯定忙的脚不沾地,就不去打扰他了,多加点钱,总应该有法子的。”

二月红仍旧是望着江水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管家应了一声,不敢打扰当家的,转身就准备去做事。

哪知道刚走了几步,抬头就看到一道笔挺的身影蹬蹬的踩着石阶往戏楼上走来。

“张副官?”

看到那人相貌时,管家下意识就往他身后看去。

只是却没见到张大佛爷的身影,他不禁有些奇怪。

“二爷在哪,我有急事找他。”

张日山一路从东城的火车站赶到这,路上花费了不少功夫。

“当家的就在里边。”

“稀客啊,佛爷不是不喜欢来梨园听戏么,怎么今儿想着来了?”

那管家正想着进去通知一声,就看到当家的从身后戏楼里走了出来。

二月红打了个手势,见状那管家赶紧退到一边,朝当家的躬了躬身,然后朝戏台后边走去。

“二爷,佛爷让我来请您去一趟,有事相求。”

张日山实话实说,并没有隐瞒什么。

聪明人面前说话,任何的犹豫都会让对方生出防备之心。

听到这话,二月红只是笑了笑,目光打量着身前的张副官。

不卑不亢,目光纯澈,丝毫没有半点其他。

“佛爷不轻易求人,到底是何事?”

张副官一听,心中立刻知道瞒不住,便将火车站发生的事全盘相告,“佛爷说了,南北朝的器物,长沙城里二爷是行家,所以才特来请求赐教。”

“仅此而已?九门之间同气相连,何况我和佛爷交情不浅,话不用说半截,直说便是。”

二月红不动声色。

他虽然还没看到那鬼车石棺,那也知道这事里头透着怪异,绝不是那么简单。

要不以张大佛爷的能耐,大可不必来请他帮忙。

张日山顿时有些为难,本来想着先把人请过去,到时候有佛爷他们在,也好交差。

但眼下显然没那么容易。

叹了口气,他还是从口袋里摸出那枚顶针,抛给二月红。

哪知道二月红根本不接,只是瞥了那顶针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伸手隔着长袖,屈指一弹,抛落在半空里的顶针顿时就被挡了回去。

“回去告诉佛爷,这事我帮不上忙。”

“二爷,这顶针几位爷都看过,是红家的东西,但其中牵扯诸多细节,还还望二爷不吝赐教。”张日山伸手抓住顶针继续道。

“张副官可能不太清楚,我已经很久不碰地下的器物了,这个忙真帮不上。”

这事张日山也有所耳闻。

二月红虽然年轻,但早已不再亲身涉险下墓,身处九门,一身倒斗的本事只能用在唱戏之上,饶是他也不禁觉得可惜。

只是眼看二月红拒绝的如此坚决,张日山也不好再说什么,将手里那枚顶针放下,“此物属于红家,也算物归原主,如果二爷回心转意……”

“不必,回去替我给佛爷问好,另外转告他,此事凶险,绝不可贸然行事。”

“好了,言尽于此,管家,送客!”

话已至此,张日山只能行礼告辞,转身朝戏楼外走去。

一直到他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二月红这才收回目光,落在了那枚顶针上。

眼神深处闪过一道奇怪的光芒,脸色也微微苍白,藏在袖子里的手更是紧紧握住。

一连深吸了几口气后,二月红眉头一挑,仿佛做了什么决定,招来后面的管家。

“这里你来负责,今夜登台之前无论如何把事情给我办好,我还有事先回去一趟。”

“是,当家的。”

管家点点头,应答了下来。

收起那枚顶针,二月红并没有多做解释,扔下一句话后,转身下楼,坐上黄包车一路回到了府邸。

又一直进了书房。

这地方红家上下都知道是他的禁地,连清扫也是他亲自送上手。

点燃灯光,二月红走到书架前,伸手在其中某一处轻轻按下。顿时,靠墙的书架缓缓分开,露出一扇门,他径直走了进去。

那密室里并无其他物件,堆满了箱子和古籍。

走到一口箱子前,轻轻打开。

顿时,上千枚顶针出现在眼前。

二月红又将张副官留下的那枚取出,认真的和箱子内所藏的顶针比对了一下。

从样式到花纹,从材料到年头。

甚至顶针之上的花纹全都一模一样。

这顶针看着普通,其实大有来头。

红家自初创立家以来,一共一千零二十七枚,每一只顶端所雕刻的花纹皆不相同。

这口千挂箱子,底子用的软油打制,每一个红家人出师,就会从中取走一枚,然后在泥底之上留下印迹。

就算是死在了外头,顶针最后也要物归原处。

这种顶针,极其特殊,外人根本无法仿制。

也就是说每一枚顶针实际上就代表一个红家之人。

这也是为何之前从那石棺中尸体内发现那枚顶针时,吴老狗和齐铁嘴反应会那么古怪。

二月红目光在箱子里一扫。

除去如今他身上那枚之外,还留着几个空格。

红家家传绝学,近代以来下墓倒斗,已经很少有人横死地下,就算有死去的,最后顶针也能够取回。

唯一一次,还是几十年前。

红家几个长辈进了湘西附近老笼岭深山林子里,结果再没出来。

现在来看,二月红认定这枚顶针有九成可能就是他们遗落下来的。

想到此处他不禁叹了口气。

目光落在了自己左手中指之上,那里也佩带着一枚顶针。

不过那顶端所刻的,是一朵水仙花。

在油灯的映照下,闪烁着一道金属的光泽。

看了片刻后,二月红又转身朝密室最深处的角落走去。

那里有一座用稻草梗堆起来的模型。

是他父亲亲手搭建,每一次从老笼岭回来,他父亲就会在那模型里加上一些。

二月红曾经追问过几次,但他父亲总是缄口不谈。

而且最后一次从老笼岭回来时,父亲独自进了密室,将关于那座古墓的资料一把火全部焚烧干净。

只留下这座模型。

以及一句话。

红家子孙自他起,不允许再踏入老笼岭半步。

他知道父亲一定在最后发现了什么,但可惜直到临终,这个秘密他也没能知晓。

这也是为何,之前张副官抛给他那枚顶针时,他直接拒绝的原因所在。

他其实早就认出了顶针的来历。

只不过不想说起那段往事,就会不再下墓探斗这样的话来搪塞过去。

但他知道,以张大佛爷的本事,迟早会从那些蛛丝马迹之间找到一些痕迹。

老九门之间情同手足,他不愿看到几人死伤折损,所以在张副官临走的时候又隐晦的提点了一句。

至于张启山会不会听他所劝,二月红也没法断言。

不过以他对佛爷的认知,鬼车石棺的事他一定会追查到底。

想到这,二月红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不禁闪过一丝挣扎,但沉默了许久过后,他还是提着油灯离开了密室。

“二爷没答应?”

火车站内,几个人总算将去而复返的张副官盼了回来,只是带回的消息却不尽如人意。

张启山眉头紧皱。

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心中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放弃了亲自去请人的念头。

他知道二月红虽出身戏班,看似性格柔弱,其实比谁都要好强,一旦认定的事很难再回头,即便他亲自去了,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有更改。

恐怕那尸体本身也藏着秘密。

“佛爷,棺材开了。”

张日山眼尖,一下从那堆烂肉里找到个沾满了黑血的东西。

“佛爷,你看!”

张启山扫了一眼站在身后的警卫。

“所以这龙骨是从那尸体喉咙下取出来的?”

大概有个半小时的样子后,张日山从外面进来。

“那正好,一起去看看吧。”

众人一看,心里差不多就有了数。

立刻就有人上前,用刺刀将那尸体的喉咙划开。

果不其然,喉骨之下被封了三十七根钢针,密密麻麻,而且那钢针之上闪耀着一抹幽蓝的颜色,一看就有剧毒。

看到没找到任何东西,那几个警卫又将尸体整个剖开,来回仔细翻找了几遍过后。

那棺椁已经被彻底撬开,露出底下红漆黑纹的棺壁,棺身之上还描绘着一人一兽两幅人俑画像。

“南北朝的东西。”

但看清楚顶针的刹那,吴老狗和齐铁嘴脸色却是一下变得极其古怪起来。

那顶针之上,刻着一枚杜鹃花。

那尸体果然如张启山所说,趴在棺底,脑袋呈现出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看上去狰狞恐怖,应该是喉咙被拧碎造成。

“看看它喉咙里有什么?”

几个人从座位上起身,穿过月台,一直到了那火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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