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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神国,刚成人间收容物

第十四章 致命伤

“呼……”

宁修远幽幽吐了一口气,抬起头颅,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决定天亮之后,就服用鸟嘴怪人的超凡特性。

紧绷神经突然放松,感觉到的不是舒坦,反而是难言的疲惫。

但宁修远忍住了坐下大口喘气的诱惑。

他仿如平日,提着马灯巡视起教堂,缺油的补油,熄火的点灯,看起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因为他不知道,也就没有烦恼。

但现在,亲眼目睹怪诞在身边上演,刀刃在脖颈旁来回试探,他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也不可能做到。

因为他已经服用超凡特性,他具有灵性。

他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存在。

那些存在,也不会放过他这个目击者。

所以他必须得尽快变强,至少拥有应对自保的力量!

“阿瑟斯!阿瑟斯!阿瑟斯在不在?”

教堂大门突然被撞开,莱特神甫衣着褴褛,狼狈之极的冲了进来,他勉强压抑着声音,低声呼喊。

“我在这里。”

宁修远站了起来。

“快,快跟我走。”

莱特神甫大喜,连忙冲过来,一把抓住宁修远胳膊就是往外跑。

“怎么了?”宁修远不动声色的挣脱,跟在后面。

“奥兰多受了重伤,安吉拉修女凑巧出城,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莱特神甫急促诉说着,见宁修远跟上来,随即一马当先,踩着黎明前的黑暗,沿着街道狂奔而去。

“重伤?”

“来不及解释了。”

莱特神甫急得满头直冒汗,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一辆马车。

“奥兰多就在马车里,派恩,快停下!”

莱特神甫激动呼喊道。

“奴——”

一阵低缓吆喝声,双马四轮马车在路边停了下来。

“快快快!”

宁修远气喘吁吁的刚刚走近马车,就被人连拉带拽的送进车厢中。

车厢里,奥兰多席地跪坐,一名神甫搀扶着他,在他后背,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背刺而出,透过胸膛。

看位置赫然是心脏要害!

这样的伤势在普通人身上,必死无疑。

也只有超凡者,才能勉强挣命。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宁修远已经认不出眼前之人是奥兰多。

他脸上鼓起一个又一个肉瘤,肉瘤上青筋宛如蚯蚓,在其中穿梭,好似随时可能穿透束缚皮囊,爆炸而出,钻入他人皮肤。

在看到宁修远的刹那间,这些肉瘤忽然收了回去,露出奥兰多本来样貌。

他脸色煞白,青筋扒面,双眸却迸发出炽热的希冀之火,伸手抓向宁修远,从喉咙中挤出两个单词。

“救我!救我!”

两声求救之后,他再也压制不住疯狂,脸上肉瘤再次鼓起,好似蛤蟆鼓起的腮帮。

此时的他,已然意识模糊,濒临失控。

“阿瑟斯!快救他,快啊!”

莱特神甫怒吼着,眼珠猩红,表情狰狞,似乎宁修远再不动手,就要宰了他一般。

再也看不到神甫应有的谦逊端正,看起来就像是输红眼的赌徒。

“莱特,不要给阿瑟斯压力,他才刚刚成为苦行医师。”

扶着奥兰多的阿特利神甫,虽然同样焦急无比,却冷静多了。

说完,他又对宁修远道:

“阿瑟斯,我知道你才服用苦行医师,尽你最大努力即可,一切皆是神的旨意。”

“我尽力。”

宁修远点了点头,又看向濒临失控,竭力保持理智的奥兰多,沉声道:

“相信我,我能治好你,不要放弃,听到了吗?”

几乎完全要化为肿头怪的奥兰多,艰难点了点头。

“拔剑!”

也就在这刹那间,宁修远突兀大喝。

阿特利神甫福如心至,一把抓住锈剑,猛得抽了出来。

宁修远无缝衔接,双手猛然按住奥兰多心口,借助奥兰多的信任,对疾病实施欺诈。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从宁修远身上蜂拥而出。

“怎么样?”

“奥兰多,你感觉怎么样?”

“血、血怎么还在流!”

莱特神甫眼珠瞪大,看着奥兰多脸上鼓起的肉瘤,再瞧着从宁修远指缝中不停涌出的鲜血,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煞白,血色尽失。

剧烈的精神刺激,甚至令他皮肤逐渐透明起来,隐隐有失控征兆。

拔剑的阿特利,也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因为在拔出锈剑之后,他分明看到奥兰多后背迅速殷红一片,透过刺破的布帛,他甚至还能看到依旧血肉模糊的肩胛。

“哐当!”

锈剑跌落在地,阿特利嘴唇哆嗦,双手微微颤抖的捂住面孔。

他没想到,一场普通调查任务,竟然迎来这个惨重结果。

“阿瑟斯——你个该死的异族?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在惜命是不是?啊!你可是苦行医师啊,为什么?为什么?”

莱特突然抓住宁修远的衣领,愤怒的咆哮起来,眼珠子几乎蹬出眼眶。

他的皮肤越发透明,眼睛逐渐泛起青芒,整个人似乎要化为噬魂夺魄的怨毒幽灵。

“莱特,你是人,不是怪物。”阿特利厉声呵斥。

莱特神甫浑身一颤,眼睛逐渐恢复清明,皮肤也逐渐恢复正常。

“不要怪阿瑟斯,他昨天才成为苦行医师,这种致命伤,他治不了,我们也是抱着侥幸心理在赌命,不是吗?”

阿特利开解道,这话与其说是为了阿瑟斯,不如说是为了防止同伴失控。

莱特神甫缓缓松开宁修远的衣领,红着眼眶,喘着粗气,眼球充满血丝,暴躁得像是一头失去胞兄而无处宣泄的野兽。

他和奥兰多是一起在修道院长大的孤儿,说情同手足毫不为过。

两人曾一起顽皮的戏弄过修女;也曾一起挨打挨饿接受惩罚;更曾奋力相互搏杀,打得彼此鼻青脸肿,只为明天携手抗敌……

在黎明神像前,他们齐声发下守护民众的神甫誓言!

但他没想到,他的兄弟竟然先他一步……

“咳,我、我还没死呢!”

一道微弱声音,突然在车厢荡漾而来。

直到做完本职工作,他才在祈祷席寻了个僻静位置,放下马灯,抱拳抵在鼻尖,认真祈祷起来。

一切依如平日。

如果他力量强大到无视弗朗西斯教区,还用如此辛辛苦苦伪装,思前顾后,反复权衡?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今天这件事,也说不定就是某个新晋超凡者,操控幽灵四处乱溜达,猎杀老鼠玩玩而已。

在推开大门,踏入教堂的那一刻,宁修远眼前一黑,差点瘫软在地!

在宿舍假寐的那几个小时,他紧绷的神经,除了提防随时可以出现的幽灵之外,便一直在思考一件事。

那就是,幽灵事件是否汇报给教会?

若敌人来自教会内部,甚至万一就是温润如玉的拜伦主教,这场举报等于将自己暴露给凶手。

就像无根之魂的误会。

但有限的信息,令他只能抱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

说到底,还是他太弱了。

不是他胆小怕事,也并非野兽之心不能见人,而是他不知道敌人是谁?

若敌人来自教会之外,也就罢了;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如果他未踏入超凡也就罢了,纵然被马儿监视,老鼠窥探,甚至入梦者搜查,他都无所谓。

宁修远可不想将自己的生死,交给凶手抉择。

当然了,这些都是他最坏打算。

在漫长思考以及利弊权衡中,宁修远决定放弃汇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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