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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君整肃乾坤清

第四百零六章 向西去

这些年在上海,做药材生意已经几乎不可能,日本人虽然主要是对西药把控的严格,但中药材的功效他们也是将信将疑的防着,药铺依旧有,但基本上也只有治个感冒发烧或是调养身体的能力,近来连刀伤的白药都已不再卖。白青松重新建起来的这一个商业体系主要是卖布匹,因还能从东北弄一点皮货来,也还很有竞争能力,然而现下是这一条路也断了。

日本军部发了新的命令,把棉花之类的一十八类物资都归为统制物资,一应贸易往来都要经过他们,白青松的生意好巧不巧都落在这十八类里面,他又最不耐烦与日本人打交道,所以零零散散的把生意都抛了出去,因为不肯抛给日本人的缘故,价格被压的很低,好在早年间的家底还是有,可以安心做寓公而不至于被饿死。

张芃芃不肯闲在家里,棉花成了统制物资,丝绸却也还好,于是服装店改为旗袍专卖店,把一个愁眉苦脸的白青松栓在柜台后面当起了店伙计。这都是白青竹向萧冀曦转述的,转述时一脸的幸灾乐祸,显然是已经亲眼见了那样滑稽的场景。

萧冀曦本也想去看看的,但因为上面把清乡条例推广到了上海郊区,七十六号没能逃过跑腿的命运,军事清乡轮不到他们,但为之后做宣传也是下足了功夫,因为这号称是一项怀柔政策,所以要每个人都务必和风细雨的对待工作——王闯曾说不如直说是笑里藏刀——每个人脸都几乎笑抽了筋。

李士群是清乡委员会的秘书长,当然是用自己手下的人比较应心得手,所以手下人倒霉也就成了必然。

“日共还是很藏龙卧虎的。”白青竹提醒他。“你忘了尾崎先生么?一直做到日本首相的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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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青竹只好担任了跑腿的活动,萧冀曦其实对她出门在外也很不放心,但为保证能及时得到情报,还是捏着鼻子认了,只是自此养成了一条毛病,每天出门前非得检查白青竹的武器状况。

白青松的确安分了不少,但不是因为萧冀曦的警告,而是因为时局实在是不容许他再折腾下去。白家当年东北最大头的其实是药材生意,白青松从长到十五岁上下就年年去往吉林收参,虽然不用亲自进山,但也是惯常经历风浪的,所以一个人来到上海几乎是白手起家,依旧是做下了一番基业。

萧冀曦本人倒不用担心被编到清乡队伍里去,因为他那条腿一看就不是适合长途跋涉的,况且李士群向来也不怎么放心他,要是把人外放到脱离监控的程度,只怕要更不放心了。但他也是跟着没日没夜的忙,主要工作就是在那些宣传册子上下功夫,按着李士群亲自吩咐下来的,务必要能够“简单易懂,令人心向往之”。

前者倒是不难,后者则是干脆不可能,一团屎就算装饰得再好也还是臭不可闻,萧冀曦觉得自己被熏得头疼,也不纯粹是心理作用,油墨味也很够人喝一壶,且还要捏着鼻子往册子上添加自己的名字,用的是“校对”这一名号,让他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李士群是想借此把他竖成一个靶子,如果能招致一个义愤填膺的反抗分子搞一场成功的暗杀,则皆大欢喜。

不过萧冀曦还没来得及把这消息告诉兰浩淼,陈恭澎依旧留在上海没有走,军统则加紧了对他的追缉,以萧冀曦看来军统这种行动与其说是为了防止秘密进一步泄露,不如说是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军统四大金刚在上海折了两个,纷纷投敌变节,且一个两个都还活蹦乱跳,军统自然颜面扫地,要很努力的给自己争一口气。

这兵荒马乱的一通忙碌倒也没有白费。

白青竹给萧冀曦带回了一条情报,说是情报也不准确,只是一个名字,听上去有点耳熟。

“中西功。”萧冀曦重复了一遍,皱起眉头来。“似乎还是个不小的官儿,我肯定是听过这个名字,如果是真的......倒是有点本事。”

从白青竹跟虞瑰有限的交流来看,铃木薰最近过得也不轻松。这就更不是一个好消息了,因为据说又是与日共有关,因为上一次所逮捕的日共是尾崎秀实与町田明的缘故,铃木薰似乎也背上了一些嫌疑,只是由于背景过硬而没人敢动,现在晴气庆胤给他这个任务也多少带点警告和试探的意味,如果铃木薰成功把人抓到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要是没抓到,这没抓到的原因便很值得人深究。

铃木薰成功与否,对萧冀曦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不过萧冀曦可以肯定是如果叫兰浩淼来选,兰浩淼一定会祈祷铃木薰成功,因为日共也是共,和军统还是不对付。

而感到危机的陈恭澎为了得到日方更严密的保护,只能拿更多的情报来交换,军统的地下电台已经被启出了两个,而联络点也已经不剩下什么,萧冀曦固然能打着各式各样的幌子去登兰浩淼的门,但从最近一次见面兰浩淼不大好看的脸色来判断,兰浩淼自己和外界的联络怕是已经断了。

也就是说现在萧冀曦身边的自己人就只剩下了白青竹和虞瑰,前者活动还算自由,但是也接触不到什么情报,虞瑰则是几乎找不到出来的机会,这也与陈恭澎有关,军统想杀陈恭澎,已经在上海新近制造了好几场爆炸案。铃木薰自知是和军统有血海深仇的,他抓了军统太多的人,陈恭澎的情报一多半都是提供给他的,所以调人把自己的住宅连同虞瑰一同严严实实的保护了起来,虞瑰现下安全倒是很安全,只是出门的机会全然没有了。

因而册子投入使用之后萧冀曦觉得有点提心吊胆,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心里有鬼便害怕走夜路。对于这件事他本想抗议一番,但话到嘴边又不敢往外说,他想说的是自己这名字便头一个与简单易懂沾不上边,但总觉得说这话会导致什么不可预测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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