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败于舞姬
“谁是小人?” 伏昭俯身追问。
关浩忽然嘘声,愣愣地看着伏昭,唇角几番颤动,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你不说?”伏昭有些失望,眼看着就要得到真相,关浩却在这紧要关头嘘声了,什么都没说。
关浩升任东山守将是在燕隐行离开东山之后的事,算算时间,燕隐行卸任东山守将至北境,不足五年。
关浩上任东山守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站住脚跟的,他总得花点时间来筑造自己的根基,才敢肆无忌惮敛财。
一个东山守将,上头还有东山王坐镇,他哪里来那么大的本事,积下半数国库银财?
言下之意很明显,他来这一趟,是给关浩最后一次机会,他若把握不好,那就是自生自灭的下场。
关浩慌了,哀求道:“世子,属下知道念旧情,是属下违背了你多年教诲,一时鬼迷心窍,中了奸人的计,是……是东山王。”
“东山王?”伏昭有些惊讶,不过细想,又在意料之内。
拥有前世的记忆,她自然知晓这一场暴乱里,东山王是有一定分量的,如今听到关浩供出东山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关浩悔恨万千,絮絮叨叨说道:“自上任东山守将开始,东山王明里暗里都有贿赂我的意思,皆被我严词拒绝,我这人耿直,也不不懂得官场迂回之道,得罪了东山王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年年宴……”
“四年前,临到年关,东山王府设宴款待东山官员,这宴会是惯例,年年都有,我没做他想就去了,没想到,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东山王和那些官员早就狼狈为奸,为了拉我下水,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书房里只听得关浩沉痛的声音,伏昭和燕隐行皆是默然,静静地听着。
她看了看燕隐行,男人斜斜靠在椅背上,面容掩合在暗影里,看不大清清晰。
不过,她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情,定是最复杂的。
痛心在所难免。
“宴席上酒过三巡,我喝了不少酒,人都有些飘忽了,王府里的舞姬献舞,舞姬里头有个女子极其貌美,一舞罢,她端了酒来与我对饮,也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话她就哭诉起自己身世凄惨,家中兄长对她无人道,意图侵占她云云的。”
“她这一通哭诉,梨花带雨的,我激愤之下承诺一定为她主持公道,杀她兄长无耻之徒,那时真是醉话,没想到第二天醒来,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晚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醉倒的,醒来的时候人还在王府,那名舞姬在我身边,她赤着身子哭哭啼啼,非要我纳她为妾,我整个人都懵了,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该怎么和家里妻儿解释,不肯带她回府,她竟说,昨晚我杀了她兄长一家,如今她已无家可归种种的。”
伏昭听着,后背发凉,问道:“你当真杀了她兄长一家?”
“我真的不记得了。”关浩喊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我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听了她的话后我惶恐极了,赶忙去找东山王,他证实了舞姬的话,说我嚷嚷着要给她主持公道,一气之下派人杀了她兄长一家,派的,还是西营士兵。”
伏昭提出质疑:“西营乃东山驻兵,调动驻兵守将需得东山王手谕,你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到?”
“是这么一个规定,可东山王撇清了干系,他说我是越过他直接调动西营兵士犯下灭门惨案,当即便要上书弹~劾我,要是真闹到了皇上跟前,我犯的,就是死罪。”
任何不合理的东西,都需有所怀疑,查证以获真相。
伏昭怀疑燕隐行也不是没道理的,方才他自己都说了,这关府,先前是他在东山的府邸。
“行了,别嚎了,堂堂东山守将,怎的如妇人一般无个分寸?”伏昭冷声喝止,“谋逆是重罪,株连九族,你不会不知道,一人之罪,累及九族,他们所得,皆是你所害。”
伏昭是故意刺激关浩的,关浩情绪激动喊道:“将军,末将怎敢有谋逆之心,这全然是末将糊涂所致,不小心着了小人的道。”
关浩瞬间面如死灰,燕隐行手指指向坐在一旁全然一副看好戏的伏昭,道:“求他吧。”
“诶,这话我可没说过。”伏昭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抱着手臂笑道:“我就是想啊,那么大的地窖能堆积起一座金山银山,算算也不是一两年能积累成山的,广纳天下奇珍异宝,没个十年八年也是不能的吧?”
而且关浩还是他的旧部,怎的就不能怀疑了?
燕隐行凝目看着她,好半响,菲薄的唇线轻扯了扯,挑起一抹邪魅的笑意,转头扬长而去。
关浩此人,身上有武将的气度,单表面上看,算得上堂堂正正的七寸男儿。
“将军。”关浩也不是个蠢的,当即明白燕隐行的意思,跪向伏昭,“皇上命将军主东山事宜,求将军明察,保我们关家一脉。”
伏昭冷笑:“你既念着血脉亲情,为何早不知端正己身,安分守己?今日种种,你死不足惜。”
“末将自知死罪难逃,可事不及家人,我所做的,他们全然不知,家中诸人,素来节俭受礼,未曾有过半分不忠之心。”关浩嘶声辩解。
寂静的书房里只有三个人,燕隐行斜靠在梨花椅上,长手长脚随意舒放着,冷冷地看着跪在脚边的关浩。
这场景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求长辈饶恕,伏昭成了局外人,她目光逡巡了一遍书房,摆设简单,看不出奢侈,要不是知道关府的地窖里有那么多金银珠宝,伏昭还真看不出关浩是个贪官。
关浩直直跪着,一声不吭,书房里寂静无声,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最后,还是燕隐行打破了这死寂,他冷断地落下一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世子,你可算是来了,求您看在属下跟随你多年的份上,救救我关家。”关浩一开口就痛哭流涕,“老母年事已高,妻儿寡弱,关浩实不忍心看他们跟着我身陷囹圄。”
燕隐行声色清冷:“我救不了你。”
这一笑让伏昭毛骨悚然,却还是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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