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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岔儿

52、万般宜

王路考虑良久,仍是坚持和他续了约。

转眼就到春分,孟绥而腿骨的愈合情况不错。

学校开学之后,孟绥而没缺过一堂理论课,上完课再去做康复训练,到学校听课是她自己的决定,主要是为了减轻恢复课业之后的补课和补考的压力。

那几年,即便是白若珠为女儿操着心时,她的事业心也未曾减过半分, 只不过两者各有轻重, 必取其一的情况下, 当然是女儿更重要。

如今简斯言的情况好转, 她事业心又起来了。

白若珠在工作室的地位, 渐渐地有点无足轻重,另外两个投资人则野心勃勃,她一人势单力薄,对阵两个人的谋变,难免有些吃力, 再这么放任下去,没几年她就被架空了。

他在这个圈子里只剩下两年的时光,孟绥而没见他对什么有过分的执着,赛车算得上是他年少时的一片赤诚,是他的赤子之心。

他是如此地热衷于此,然而到头来,他也能做到潇洒转身。

至少目前看来,他和平时没什么变化。

中午的时候阴了天,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钟,忽垂垂一场细雨,漫漫荡荡临近眼前,一片雾沉沉,一阵一阵冷丝丝。

所谓春寒料峭,这是倒春寒的迹象。

练车场蒙上了一层绵绵雨幕,简斯丞,贺乾,以及盛子楮等人仍没有下赛道。

孟绥而站在高高的观众席,肩骨倚了把伞,雨水打湿了伞面,不知道他们跑了几圈,伞面上的水珠凝聚成团,沿着伞骨汇成涓涓细流,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直到雨过天晴,几个人终于尽了兴。孟绥而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5点多钟,她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站了许久。

简斯丞在下面冲她招手,“走了。”

她收了伞,往观众席

中间的楼梯去。

简斯丞去了休息室,他换衣服的时候,孟绥而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和他说着话。

她问:“你舍得离开?”

他脱去车手服上衣,丢在她的身旁,“又不是现在就走。”

“光是想想就很难受吧?”

他转过来,垂眼睨着她,淡声道:“别故意刺激我,你不提我就不用想,不用想我就不难受。”

“我不提,你也总会去想的。”

他把外套往她脑门上这么一扔,劈头盖脸罩住了她,她坐着不动,等他换好了衣服转过来,外套还盖在她的脑袋上。

简斯丞伸手往上一撩,像是为她掀了一回头盖,她的表情无所谓轻重,甚至在看见他时,对他抿出一抹轻轻的笑。

他在她的面前蹲下来,认真了说:“孟孟,我的人生当中,很多事情都设下了期限,等走完这一程,我要赶往下一程,唯有在爱你这件事,我定了终生,剩下的路,你要陪着我。”

她的体态一向很好,坐着也是腰板端正,现在又端正了态度,笑意更盛:“好。”

以往简斯丞一片赤诚,对赛车圈无限向往,他很少有这么随心所欲的时候,即便当时还得兼顾着学业,再后来他心里又担着各方面的大小事,但他依然觉得自己是自由的。

如今,这里的自由眼见着到期了,他要去往下一段自由。

忽然,盛子楮破门而入,喊道:“你俩扯够没有?还吃不吃饭了?”

贺乾倚着门外的墙,唇边酿着淡笑。

……

严兮下了课才来的。

盛子楮手脚勤快,帮她把餐具过了一遍热水,又拿纸巾擦得干爽通透了才推过去给她。

严兮说:“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

盛子楮感慨道:“一看就是单身太久,不习惯有个人对你好。”

严兮伸手就是一掐,“记得给嘴巴上保险,指不定哪天我就刀了你。”

自从盛子楮解开误会抱得美人之后,生活中大事小事都想着她,掏心掏肺可着劲地对她好。

但严兮因为有一段时间过的事单亲家庭的生活,所以从

小就独立,不是不需要被照顾,或者不习惯被照顾,而是有些事情她更愿意自己去做。

贺乾看得有趣,“你俩真是天仙配。”

孟绥而颇赞同地点点头,如捣蒜一般。

简斯丞托住她的下巴,“不知道说什么不说就是了,不用这么努力。”

今晚颇为开心,有人点了一箱啤酒。

盛子楮喝了酒就上头,一开口就离了谱,他问众人,“听说过究竟法门么?”

桌上所有人配合他,都摇摇头,且听他扯淡。

他煞有介事:“我们在一个地方,赢过,笑过,看见了自由,领略了风光,有遗憾,有荣誉,刻骨铭心,不计后果,走过这一程,得真经,入禅定,达究竟,圆满即止,功成身退。”

这话说完,所有人一齐沉默。

盛子楮举起一杯酒,郑重其事,敬一旁的简斯丞——

简斯丞背靠着椅子,问:“怎么,你这是要提前让我功成身退的意思?”

贺乾说:“真是要疯了啊,拦都拦不住。”

严兮撑着下巴,眼睛瞧着盛子楮,她挺喜欢他这样,所以只是笑了笑说:“喝这么多,大概有点伤脑筋。”

盛子楮振臂高呼:“人生有崖,佛法无量,我们要用有限的生命,去创造无限的可能,我们每一事都归于因缘和合,我们的每一步都在无限接近得道。”

严兮一早拿出手机给他录影,打算明天羞死他,一边说道:“其实你距离得道,只差一步了。”

“差哪一步?”

“剃个头。”

“……”

严兮笑道:“这么能言善道,哪个寺庙都愿意收你。”

盛子楮握住了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我不是一早就被你给收了么?”

严兮吓得手机都甩飞了。

贺乾也是惊得浑身一震,赶紧抓起桌上的纸团瞧准了,用力丢了过去,“少在这儿腻歪!太恶心太腐臭了!跟谁学的你?”

严兮把手机捡起来,录影还在继续,她把摄像头对准了孟绥而,“孟孟说句话。”

孟绥而看着手机,认真想了一想,拿着茶说:“我以茶代酒,敬我们每一笔都是浓墨重彩的诗酒年华,

不过分执着,转身也是潇洒。”

盛子楮忽然入了镜,佛光普照:“我敬,阿弥陀佛——”

贺乾推开他的脑门,“还疯着呢?那我敬道法自然。”

简斯丞说:“你也差不多了。”

包间里几个人还在胡闹。

孟绥而一个人去了露台,凭栏远望,外面灯火万家,上空一弦清辉。

简斯丞找了过来,问:“在想什么?”

她说:“想我的以后。”

他侧过身子,倚着栏杆看她,“你的以后有我。”

她说:“你知道,我以往每次跳舞的时候,都会想什么?”

“什么都不想最好。”

“不是什么都不想,是有些无所谓,我对自己的舞蹈无法产生共鸣。”

简斯丞看着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不如这样,你下次练舞的时候,代入一下我,什么情什么爱都出来了,说不定还欲罢不能。”

孟绥而说:“请你正经一点。”

“试试也好,没准就开窍了。”

她还真考虑了起来。

简斯丞把她拉入怀里,露台上人多,她微微挣扎着,他说:“让我抱一下。”

她也就由着他了。

过了片刻,她说:“有一本书上有这样一句话,我事事得体,却爱你没有分寸,我一见你,心里就忽风忽雨,但还是要装作轻描淡写,然而你每句话的每个音节,都和我的心跳息息相关。”

他笑了问:“哪本书?你这本书?”

她闻言也笑,“你猜。”

人间烟火,一处情动,他给了她一个吻,胜过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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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明天番外。

晚了个安ww

生意场上多的是杀人不见血的争斗,创始人被投资人夺权踢出局的案例俯仰皆是。

这些话是白若珠对简斯丞说的, 旁敲侧击,目的是想让他过来帮她。

春节过去,练车场又集聚了一群车友。

当初简斯丞和wyn的合约只续了三年,当年他就和王路说明过自己的情况,他不可能一直待在赛车圈里,总有一天他会离开。

,但现在是时候收心了,你还要担起其他的责任。”

简斯丞临走的前一天晚上, 白若珠在客厅和他谈了一席话。

简斯丞听到这些话时,反应淡淡,只说:“我和车队的合约还有两年。”

白若珠为人有些强势,但也并非不讲道理, 她明白张弛有度这套规则,“我当然不是让你现在就离开,我可以再给你两年时间, 两年之后,孟孟也该大学毕业了,到时候你责任更大,要考虑的更多, ”

白若珠嘴边带了笑,“你以前能够一边玩车一边不耽误课业,现在一样能够一边玩车一边复习功课,你从小到大,让我最骄傲的,是你的智商还算高。当然了,你要是觉得顾不过来,那就好好利用这两年时间,来我这里实习。”

话没说定,但白若珠了解他,所有的事情,他总会找到一个平衡点,来平衡自己的心态。

第二天,简斯丞就出门了。

简斯言没有跟着他一起,白若珠对她有另外的安排,五年了,是时候让一切过去了,接下来的生活,简斯言想怎么选,白若珠都是支持的态度,是恢复学业,还是做点自己喜欢的事,白若珠都没有异议。

她对简斯丞从小就有个教育,所作所为,要心里有数。

简斯丞这么沉默着坐了一会儿,说:“妈,我毕业以后就没再碰过一本书,没再画过一张图稿,那些知识早还给老师了,我就是再聪明,两年时间也够呛。”

赛车圈即将迎来春季赛,简斯丞也忙得早出晚归。

孟绥而有空就会去陪他练车。

简斯丞听得无语。

白若珠继续说:“阿丞,我给足你时间了,这几年我不去管你,除了因为言言拖着我,我分不开多余的精力管其他事以外,还有一个,我知道不让你过瘾,你不会甘心

在很早的时候,简斯丞就建立起了各种心理准备,也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对父母有过郑重的承诺,所以这几年来,白若珠才会对他的事完全不加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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