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再遇
代天择一句话便止住了姜沅的喋喋不休:“你不想要攻略了么?”
姜沅噎住,半晌憋出一句话来:“我如果不要,你可不可以把我送回原来的世界?”
代天择但笑不语。他环顾四周,目光飘到某一方向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片刻又恢复正常。姜沅自是没注意到。
“难道你不记得了?是你把我带上来的。”温允双眉微蹙。
“我带你上来的?!”姜沅吃惊,脑子里完全没有印象。她困惑不已:“到底怎么回事儿?”
“方才你突然便拉着我往回走,我怎么唤你你都不听。你带着我挤进了人群......还和一个修士起了冲突,斩了他一只手。听说他还是个筑基修士。”温允观察姜沅的脸,发现她神色凝重,听到最后还倒吸了一口凉气。看起来确像毫不知情。
他虽不答,姜沅却仿若受到了鼓舞,再接再厉:“你是第几代代天择?”
没有再纠结世界真实与否,而是以昭平真实存在为前提,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代天择闻言垂眸,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波,让人无法窥见其内心所想。
许久,代天择一动不动。姜沅不禁怀疑神识能量已耗尽。下一刻他勾唇一笑,眸中光芒璀璨。
“我么,我是......”
姜沅忙侧耳,凝神细听,只觉自己马上便可以接触到真相。她不禁微微窃喜,看来这神识比他主人单纯多了,一诈便可套出答案。不料却半晌没听见下文。
正待她欲催促,只听得代天择语带笑意地续上了:
“一抹神识。”
“靠!”姜沅忍不住爆粗口。被代天择坑了一次便罢了,现在连他的神识都耍了自己一把!
与此同时强光骤现,淹没了他的身形。姜沅也急速向后退去。再一眨眼,又身处飞舟之上。
温允的手掌在她眼前来回晃悠。
她后退两步,定了定神。
温允见她动了,且目光灵动,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又要像刚才一样了。”又见她脸色漆黑,关心道:“你脸色有些不好,要不坐下休息会儿吧。”
姜沅稳住心绪,怒气慢慢平息。听得温允的话,她有些感动。自己身上怪异之处甚多,换做别人,早已怕惹麻烦上身,远离自己了。温允却一如既往地关心自己,而且什么也不问。
“允姐姐,其实我......”
姜沅一顿,即刻被温允打断:“看来你已经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了。我说过,若你有顾虑,就不必对我说。我们只要真心相待即可。”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姜沅心中赞叹。
“好。有朝一日,我定会悉数告之。”姜沅笑道。说罢顿了顿,有些吞吐:“还有一件事儿,我......我还是打算拜入天虞门。”说罢觑着温允的脸色,怕她恼自己反复无常,出尔反尔。
没办法,齐云虽是理想,可攻略才是面包。没有理想还有现实,可失去面包就会饿死。
温允“扑哧”一笑:“吞吞吐吐,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大事。天虞门就天虞门吧,我觉得都差不多。况且,现在就算想再去齐云也不可能了。”她睇了睇温允的衣兜。温允一摸,原本装灵石的地方空空如也。
温允难得调侃她:“方才阿沅好生大方,本只需两百下品灵石的船票,硬是直接扔了一块中品灵石进去。我没记错的话,那是最后一块灵石了吧。”
姜沅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温允调笑罢,随即神色一肃:“不过我们还得小心。适才你斩落那修士的手掌,闹出的动静不小。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你,怕是会怀疑你身上有什么宝物。”
姜沅环视一圈,发现舟上几乎所有人都在偷偷打量自己。还有人三五成群低声议论,目光时不时不经意般扫过来。她暗道麻烦,这代天择就是个坑货,一出现准没好事儿。
正腹诽着,忽听得温允沉声道:“那好像是朱见玉。”
顺着温允的视线看去,远处停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飞舟,舟身隐有灵光闪耀,贵气逼人。那飞舟上也站了许多人,不过多做修士打扮,统一着飘逸白衣,背负飞剑,身姿挺拔。姜沅眼尖看到,他们衣袖上绣有银色流纹,纹路呈环形,首尾衔接,似是某种标志。
而在这一群白衣修士中,夹杂着几名装束不同的人,皆是少年年岁。其中一少女眉心娇艳,正是朱见玉。她正站在几名修士面前,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捂嘴娇笑。
“那是齐云派的飞舟。”方才的老者此刻也上了船,站在她俩身后。见她二人都盯着那艘与众不同的飞舟,便主动解释道。
姜沅回头,只见老者弓着腰身,神色讨好。
见姜沅看向自己,老者立刻恭维道:“适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小友年纪轻轻就如此出类拔萃。你这样的天才,去哪都是没问题的。”老者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
姜沅朝朱见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道:“适才你指给我们的不是这个方向吧?”
老者解释道:“方才我指的是将去齐云派的飞舟,那飞舟可将小友送去齐云派,届时小友再参与齐云的招生选拔。而这艘是齐云弟子外出执行任务的飞舟,那上面的白衣修士,都是齐云派的弟子。”
温允忍不住问道:“那为何上面会有其他人?”
老者面露羡意:“那应该是齐云派弟子发现的修道好苗子。各大仙门皆是如此,除了正常招新之外,弟子在外游历若发现了根骨上佳者,也可直接带回门派,获得门中长老同意后,也能入门。能入得这群天之骄子眼的人,无不是天资超群之辈,长老那关也都过得轻巧。”
姜沅听得直皱眉,这女配的运气也太好了,本以为她没有灵石,来了苦涯渡口也白费,没想到直接遇上了齐云派的弟子,还拿到了内定名额。不过朱见玉本应是入的天虞门,此番去到齐云,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介入。
一想到朱见玉的所作所为,她就气的牙痒痒。可自己如今羽翼未丰,根本不足以在齐云弟子眼下耍花招。也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阿沅,你看看上面可有许临风?”温允语露担忧。
姜沅凝神细看一番,缓缓摇头。
姜沅转向老者问道:“老丈可知这齐云派弟子看中的人需得何种天资?”
老者答得分外积极:“这具体我倒是不知。不过这些人眼高于顶,能被他们看中的,想来应该在灵根、体质、天赋中有一项上出类拔萃。”他沉吟片刻:“应该至少得是双灵根。”
在昭平大陆,决定一个修仙者资质的,有灵根、体质、天赋三者。灵根数量越少、纯度越高修炼起来就越快,若是变异灵根则更胜一筹;体质是指一些特殊灵体,如纯阴、纯阳之体,传说中可起死回生的圣体等;天赋则是某个修士独具、他人不可复制的能力,比如冰仙谷的冰皇血脉、天机一族的占卜测算之能等。
三者之中,后两者极为难得,可遇不可求。因此一说到天资,人们首先看重的,便是灵根。
姜沅温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色。许临风是三灵根,多半不能入这些齐云弟子的法眼。他又没有灵石......
好歹相交一场,姜沅试图放出神识寻找。苦涯渡口虽是一大枢纽,可来的人基本为金丹以下修士和凡人。金丹之上的修士身份尊贵,自不会自掉身价与低阶修士甚至凡人挤飞舟。姜沅如今对神识的控制已十分精准,有信心避开在场的筑基修士。
她如往常一般集中注意力,可不管她怎么努力,竟无丝毫神识出现。姜沅神色凝重,之前她便发现脑中神识空空,还以为是刚醒来的头痛导致。现在她身体已无恙,神识却依旧没有恢复。
她心头沉重,莫非是神识在鉴月宗过度透支?
忽地飞舟一晃。
老者的声音又响起:“时间到了,要启程了。”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我总觉得,方才的你眼神冰冷又凶狠,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姜沅悚然一惊,该不会是被鬼上身了吧?可这不是灵异文呀?竟能以她刚引气入体的身体,砍掉筑基修士一只手,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代天择耸耸肩:“这是你的识海,我只是主子留下的一抹神识,即刻便会消失,你可以当我从未存在过。”
“那也不行!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你以为将我骗进这个世界,你就可以随意摆布我吗?做梦!”
他微笑道:“第一条指令已赠送完毕。目前还剩余两条。”
姜沅闭眼甩了甩头,又睁开环视,发现自己确实在飞舟之上。
她努力回想,只能记起自己与温允一同朝着老者指的方向走去,之后......
突然姜沅脸色一变,仓皇抬头:“你方才说什么?我拉着你往回走?这是去天虞门的飞舟?”
“代天择?”
姜沅讶异:“指令?什么指令?我怎么不知道。”
代天择解释:“选择拜入天虞,便是第一条指令。”
姜沅气极:“这么说之前我那些怪异举动都是你在搞鬼?你操控我的身体?”她抓狂:“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其实也不用温允回答,姜沅已看到在这这艘飞舟下,人群最外层的那老者眉飞色舞的脸——是去天虞门的飞舟没错了。
天色突然暗沉下来,暗色恍若一只巨兽,吞噬着世间一切。眨眼间,周围景色皆已淹没在黑暗中。一个身影从明盛光芒中缓缓而来,轮廓逐渐清晰。而后光芒散尽,身影显露出真容。
碰了个软钉子,姜沅也不恼,她犹豫再三,问出了那句心中早有的猜测:“这里,我是说昭平大陆,是不是真实存在?而不仅仅是小说中的世界?”
她双眼紧盯代天择,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代天择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那是一名男子,身量修长,面容儒雅。虽然没有了金框眼镜,可姜沅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害自己穿书的罪魁祸首。
代天择手掌一划,二人面前悬浮起了三根木简。他指尖轻点,最左边那根木简立刻暗淡无光,而后化作粉末消散。
温允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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