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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大人,有妖气

第102章 第 102 章

此时此刻,她眼含和风,浅声细语地道:“好了好了,知道你能干,有你在,我们什么都不怕。”

我动唇挑起一笑,眼睛忽地瞥到甲群之中,似乎缺了某个身影,遂而问道:“怎不见见欢?”

阿娘道:“他寻你去了。”

风轻日暖,百花成荫,小慈之腹逐日见鼓,再过一个月左右,便会有小婴临山。

昔邪和若谷的婚期也已订好,族里上下都忙着张罗二甲亲事,许多活儿都被大家伙抢着干,生怕自己被闲着,几乎整冬未出的倦怠被这场将临的喜事给冲去了九霄云外。

若谷和昔邪成亲的前一晚,众甲皆在洞内安寝,我亦刚睡下不久,迷迷糊糊间突觉身下草榻猛烈一晃,本就未睡深的我当即转醒,睁眼之际已双脚踏地,后之迅移出洞。

阿爹又看向族中几位年老的长辈,几位长辈对视数眼后,均摇了摇头。

忽然,似有一道天雷在我脑中“嘣”地炸开,我连忙道:“阿爹,我怀疑是……”说话间,我垂手指了指下面,意思不言而喻。

“难道说……”阿爹吃惊地望向几位长辈,而连带着长辈在内的所有人亦面露惊恐之色,不安的气氛霎时凝重起来,映衬着火把上的红焰都悄无声息地沾上了几分惴竦之意。

深凝的氛曀中,不知是谁低低哑哑地说了句:“雪眸现世,黑风将出。”

一时间,众甲俱乱,无数个声音犹自喃喃:“黑风将出,黑风将出……”

我被这些闹腾腾的声音搅地心烦意乱,可周围众甲皆是我族亲,发不得火,只能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稍安勿躁,请诸位叔婶稍安勿躁。”

我的声音却哪能盖过众甲此起彼伏的惊呼,眼见话语无效,我只好同阿爹说道:“阿爹,为稳妥起见,容我下去一探。”

阿爹转即看向阿哥,“走。”

“你们可要小心着。”阿娘的声音有些颤抖,岁月留霜的眼角内依稀可见波光闪动。

我沉沉点头,本打算独自去探,可阿爹的神情明显不容我阻拦,最后也只好由着他和阿哥随我一同前往。

寒冰洞位于天穹山之底,入洞之道仅一条,在我寝洞之中。

但,若入寒冰洞,需得银杏爷爷应允。因早前有族人闯入其中,险酿祸事,银杏爷爷后来便在洞口结了封印。

一思定,我们当即抛下众甲的骇嚷,兀自上到山顶,还未露头便听到银杏爷爷剧烈的咳喘声。

我心下一惊,爷爷何时患病了?

“爷爷,”我当先一步迈上,关问道:“你病了吗?”

阿爹和阿哥后我一步登上。

银杏爷爷苍白一笑,有气无力地道:“此次震动,便是自那里生出的。”说完又猛咳一阵。

我半跪于树脚处,面贴龟裂交错的树皮,双臂圈上树干,心中陡生悲楚,“爷爷。”

阿哥亦蹲身树前,焦眉皱眼地问道:“爷爷,你到底怎么了?”

阿爹从不善表露心迹,也是遇事最镇定之人,或许这与他身为族长有关。阿爹是我们一族的心脑,若连他都失了方寸,整族之人更会大乱阵脚。因此,阿爹肩上所承的担子叫他不得不处处费心,时时挂神。

但无论如何,有阿爹在,我总会心安。

春阳已照,但银杏树上的青芽却不见冒出之迹,仍与冬时枝枯无异。

我先前也问过爷爷此事缘由,爷爷几句话便搪塞了过去,因此我也并未深想。

可他无端患上的咳喘近来益发严重,且无论我如何相询,爷爷总是那两句托辞将我打发。

而眼下看来,并非如他所说那般,是因万年灵树到某一时期皆会蜕皮脱叶,显然另有其因。

“千樰,咳咳咳……”银杏爷爷的气力像是一夜之间被抽尽,且一句三咳,宛如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夕阳将逝。

我忙抚着树干,“爷爷,快别说了,你好生休息,我们下去看看就是了。”

阿爹和阿哥皆神色凝重,眸中愁云渐浓。

银杏爷爷缓了片刻,语气忽然刚硬,仿佛刹那间恢复往日神采,言道:“不用去看了,该来的已经来了。狂风已起,暴雨将至,你们且备伞绸缪罢。”

“爷爷,寒冰洞里面到底怎么了?”我不罢休地追问,虽然爷爷话里之意已经非常明晰,但我总觉得,情形远比他三言两语所带出的状况要糟糕得多。

“爷爷,你便让我们下去看看。”阿哥也急了,同我一样跪在爷爷跟前恳求。

银杏爷爷的态度却异常坚决,树枝一挥,拒道:“回罢,看与不看,结果都是一样,回去备伞才是要事。”

“爷爷……”我本欲再求上一求,一心想下去探个究竟,阿爹却出声将我呵住:“千樰,别扰爷爷,让他好好休息。”

尽管阿爹业已发话,但我始终安不下心,仍不依不饶地求道:“阿爹,你们就让我下去看看,我不进洞,我就站在洞口望一眼就好。”说话间还不断地给阿哥递眼风。

“千樰,走罢。”未料阿哥也突然转变态度,不仅不同我一线,反倒劝起我来。

眼前三人皆不让我去寒冰洞之举不得不叫我心生疑窦,阿哥我不敢断定,但阿爹定然是知道些什么,他一定和银杏爷爷对我有所隐瞒。

如此一来,我便更是放心不下。

我正左右不定时,忽闻见欢之声:“千樰,总算找到你了。”

我抬头望去,见欢一脸欣喜地朝我走来,发丝散乱,衣带随意打了个结,松松垮垮,好不狼狈,我道:“见欢,你寻我作甚?还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见欢随手撩了把凌乱的发丝,不以为意地道:“不打紧。”

我起身拍了拍衣上的泥,“爷爷,我们这便下山备伞去。”

见欢仰头望了望繁星高悬的夜空,不明就里地问道:“备伞?要落雨了?”

阿哥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当先转身离去。

阿爹却站着不动,负手背对着我,似乎有话要单独同银杏爷爷商议。

“是啊,要落大雨了。”说完,我兀自下行。

见欢紧随我之后下来,边走边问:“今夜之事,你有什么看法?”

见欢方还凌乱的一头乌发,此时已被一根白色带子半系着,松松垮垮地垂在身后。

我倒是第一次瞧见他这般慵懒模样,身边之人皆有百态,而我却不知是否有幸一一瞧去。

天边一颗离群孤星独放素光,好不寂寞。

我敛容正色,凝视见欢,“见欢,如果黑风出,你答应我,不要管我,也不要去找我,和大家一起走,离开天穹山,离开临穹县,寻一处宁所安迹。待诸事一完,我自会去找你们。”

见欢亦肃然相对,“我怎会弃你于不顾?千樰,时至今日,我便也不再隐藏心迹。我自小便喜欢你,你所想象不到的喜欢。可你小时却总是喜欢同小慈和小墨玩在一处,我时常想同你攀话,想将自己喜爱之物同你分享,你却很少理我。直到长大后,我才终于能渐渐走入你方圆之地。曾经,我不止一次地挣扎过,彷徨过,但现在,我想清楚了,不管你是否能接纳我,我只知道,若我不说,或许哪一日便会同姜赤缇一样,后悔不及。”

见欢一席话直叫我愣在原地,脑袋里似有座风车在飞速旋转。

我从未想过儿女之情,甚至不知何为喜欢。我带雪眸降世,此生注定肩负险责,生死难测。

更何况,我一直以来都将见欢当作亲人,和族里其他人一样,皆是我至亲之人,又怎会生出男女之间的喜爱?

不谅想,我竟也有笨口拙舌之时,我平日里虽爱同他们玩笑,但深知此时却玩笑不得。我应当如何回应?假装没有听到?毕竟,我最会装聋作哑了。

未等到我开口,见欢又兀自说道:“我之所以在今夜剖白,是因为,不知道今夜过后,是否还有机会告诉你,我不想在此事上留下任何遗憾。千樰,不要因我之情而感到为难,我不想叫我对你最为珍贵的心意,变成压在你心头的一块大石。它绝不是石头,它是漫天繁星中的一颗。我只希望,倘若你日后孤身一人,仰望苍穹之时,能记得,我永远在,你永不孤独。”

月光下的景物忽地模糊,黑夜笼罩的山林间悄然飘上一层水雾,我垂下头,眼中有水滴夺眶而出。

我并非多愁善感之人,可见欢这番话却叫我鼻尖一酸。所谓喜欢,大抵便是不愿看到对方孑然一身罢。

见欢忽地阔步行开,留下一个寂寥却不失豁达的背影给我,自前方吹来的晚风送来一句话:“风筝属于风,属于云,属于碧空,却唯独不属于线。我愿做那根送你去俯瞰江河山川的线,却不愿将你牵绊。”

我展颜一笑,“谢谢你,风筝的线。”

山上,清冷的夜风柔如纤柳,我提裙四跃,目光不定地在夜下山林间搜索,整座山被我寸寸探寻,却一无所获,不免疑心自己是否因过于警惕而致疑神疑鬼。

回洞之时,却见洞外全族齐聚,犹如一道挡住我回洞之路的软墙。

我狠狠地朝她瞪上一眼,不容置喙地道:“天大的事,你也得给我好生休息,就别瞎操心了。哪怕今晚的天塌了下来,也有我给你顶着。”

自打小慈有了身孕之后,整个人都似蒙上一层柔祥之光,不再如以前那般动辄同我斗嘴,虽失了几分乐趣,却得了一份难得的沉稳。

“千樰。”小慈在小墨的搀扶下,挺着肚子缓步走来。

日子又这般不咸不淡地于日夜更替中过去,一切似乎都在变化,可一点点拆开来看,又好似从未变过。无数条支流奔腾入海,却总归还是变了。

三五人手持红焰火把,其余人则不住地交头接耳,面色沉重。连挺着肚子的小慈也在其内,而快要当爹的小墨则抬着双臂,虚抱成圈,将小慈小心翼翼地护在圈中,显得比小慈还要紧张。

一身喜服的新娘依偎在同是喜服加身的新郎怀中,本应是状若小鸟,娇依玉树,而于此情此景之下却并未有一丝娇美之意,反倒多了一层愁云相扰。

我冷静相答:“阿哥莫急,我只是出洞去探查了一番。”

我连忙扶上去,“小慈,你出来作甚?为何不在洞里安寝?”甫一问完,旋即看向小墨,轻斥道:“小墨,你都快当爹了,怎的还是这般粗心大意?”

小墨满面委屈地垂下头,一言不发。

小慈拉住我的手,“就别责怨他了,方才那震天动地的动静,我哪里还睡得着?”

众甲见我突归,面上灰云稍稍退却。

阿哥赶忙迎上一步,急火问道:“千樰,你去哪里了?”

我眉头一皱,“寻我作甚?我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抬眸便见小慈和小墨俱俱用了一副“无可救药”的鄙夷神情看着我,我暂略不管,转头看向阿爹,“阿爹,天穹山以前可有出现过此类状况?”

阿爹问道:“有何异常?”

我摇摇头,“并未发现。”

“阿爹。”我一边呼唤,一边拨开族人,朝人群之中的阿爹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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