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不能怕鬼吗

“是，是我，你，你好。”赵茉茉看清了烟雾中的嘴脸，松了一大口气。原来不是恶鬼，是天神。

“嗯。走吧，我来接你回家。”玄礼自顾自地绕过赵茉茉向前走，又点了一根烟。

“回家？”赵茉茉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觉得好新鲜。下一秒便紧跟上了玄礼的脚步。

这是他第一次踏上这片神话里的土地，与西方不同的神力在天边笼罩着。这力量很强大，却又柔软，几乎无孔不入，连风里都有。

赵茉茉站在临界处，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几乎包裹了这片庞大土地的强大力量没有边界，换作是西方的任何一个神，都会感到震惊才是。

隐约的，对这次交换之旅有了些期待。

“你叫什么？”玄礼打着客套。

“赵茉茉，您叫我茉茉也行。”

“嗯？女孩的名字，你怎么取这么一个名字，还姓赵？”

“啊，我妈妈是东方人。我跟我妈妈姓。”

“这样。”玄礼不再说话，他对别人的家族史没兴趣，现在只想回家加班。

玄礼一手拿着烟一手打着方向盘，把油门踩到了最底。

车最后停在了一栋大厦面前。要不是这车停在了悬空的十楼，赵茉茉差点以为自己刚刚走的是条阳间道了。

“下车吧，到了。”玄礼打开车门，在半空中如履平地的走着，走到了阳台上，打开了落地窗，进去了。

赵茉茉跟着玄礼的脚步，下了车，进了门。

这是一间两室一厅的小公寓，之前白无常和玄礼一起住。现在白无常走了，赵茉茉作为白无常的交换，自然代替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房间。

“就在那，进去吧。她把自己的东西锁起来了，现在里面应该是全新的。”

“好。”赵茉茉走进了房间。

这个房间倒是和白无常很符合，哪哪都是白的，活像一个停尸间。赵茉茉看着，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他关上门，走到床边，打了个响指。房间变成了他想要的样子。床头的挂衣杆上挂着他的死神制服，床边立着他的镰刀。

赵茉茉看着眼前的一切，十分满意。他顺势倒在床上，大口的呼吸着，他开始幻想自己配合黑无常工作的样子。

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运气好，居然遇到了一个事不多的大神，这在西方可是难得的。

赵茉茉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玄礼敲了两下门他都没发觉。

玄礼做事向来遵循事不过三的原则，于是他选择直接破门。一声巨响过后，他与躺在床上的赵茉茉沉默相视。

赵茉茉从床上坐起来，他看着化为销烟的门，喉结止不住地上下蠕动。

“前，前辈。您这是，对这门有意见？”赵茉茉怯怯的看着玄礼，说着一点也不怂的话。

玄礼可以适当尴尬，但是他一般不允许自己尴尬。于是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出来，教你工作。”说完转身就走了，一点没理会小可怜赵茉茉可怜兮兮的眼神。

“噢，噢……”赵茉茉不知所措的从床上起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大神生气了。

赵茉茉跟着出来，看见了坐在电脑前面抽烟的玄礼。

他走过去，想开口说点什么。他还在思索自己可以说什么，玄礼就先开口了。

“看着，这些都是鬼差上报的将死之人和已死之人。你代替雪貌的工作，你只需要将一生善良干净的人挑出来，挑满一百个后，就开着车去地府接他们去轮回眼，投胎。”

“那，怎么才算善良，干净？”

“一千个亡灵里面只有一百个名额，多了少了都是要扣钱的。你自己看着办。”玄礼说着电话响了。

“你坐着看看，我接电话。”说完就拿着电话从阳台出去了。

“喂？”玄礼接通了电话。

“哥，我到了，我去这边太刺激了，这些神一个个金发碧眼的，太养眼了吧!”雪貌在电话那头激动的说着，从语调就能听出来，这丫头很高兴。

“就说这个？”玄礼似乎感觉不到她的高兴。

“跟你说真没劲，你那边呢？我听这边的神说，过去交换我的是个大帅哥啊，你拍个照给我看看呗？”雪貌一提到帅哥就来劲。

“他们骗你的，一点都不帅。”玄礼淡淡地说。

“我才不信你，那他有什么特别吗？”

“特别？有吧，是个混血。”

“你果然在骗人，混血的十个有个都是帅哥，切。”

“切！”

“算了不跟你说了，我跟他们玩去了。”雪貌说完就挂，一点时间都没留。

玄礼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有一种想把雪貌拉黑的冲动。

他转身回了家，看到了客厅里的那小子在认真的工作。

玄礼不禁有些感慨，交换生就是聪明哈，一教就会。可是他走近看的时候，他突然露出了微笑。

“前辈，是这样吗？你刚刚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提交了两单了。”赵茉茉眨巴着自己卡姿兰大眼，眼睛发着光。

“是这样，可是你没切号这是我的账号。我要找的是十恶不赦的……”玄礼嘴角抽搐，脸上的微笑有了点危险的信号。

“我的奖金啊……”玄礼在心里无声呐喊。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还有切号这东西了。”赵茉茉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刚刚的不知所措，现在变成了知道自己错哪了，并且十分害怕尴尬。

“……算了，是我没教好你。你去那边，那个是你电脑。”玄礼感觉自己的牙要被咬碎了，指着那头电脑的手指有些颤抖。

“好，好，对不起啊前辈。”赵茉茉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撤退，却还在一边鞠躬道歉，场面十分滑稽。

二人不知在各自的岗位上坐了多久，这一坐感觉五百年都过去了。终于做好了所有的工作，积压了这么久的雪貌的也做完了。

赵茉茉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身却不见玄礼的身影。

“前辈？”赵茉茉小声呼喊，没有回应。

“去哪了？”赵茉茉小声嘀咕，说完又挠了挠头。

赵茉茉在屋子呆了许久，玄礼才回来。

“前辈你回来了!”赵茉茉看见玄礼立刻两眼放光，那样子不像神，更不像死神，像一只兔子精。

不过不管他像什么，此刻在玄礼眼里，他唯一像的只有月底奖金。

“嗯。我送人去轮回眼了，钥匙给你，到你去接你的人了。”

“十恶不赦的人也要送到轮回眼吗？”

“对，惩罚他们的不是地狱，是来生。”

“噢。我自己去吗？”赵茉茉好像在问明天是不是太阳要从东方升起一样。

玄礼没忍住他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笑了出来，眼里却没有笑意，“不然呢。”语气也让神不寒而栗。

“噢。”赵茉茉被他的眼神吓到了，拿过被玄礼扔在桌上的钥匙，一步一回头地出了门。

不过玄礼很快就后悔自己没陪着他去了，因为…

“呜呜呜呜，前辈，救命啊!”

赵茉茉告别了跟随自己而来的随从，接下来的路，他要自己走了。

他看着眼前冥界的入口，叹了口气，虚无缥缈的，连眼前的鬼差都没有察觉。

玄礼却没兴趣跟他客套，一想到这厮在背后打的小报告，他就想咬鬼。

“你就是死神？”玄礼越过鬼差，走到赵茉茉面前，看着一张白的不像话的脸，好像快死了。

快到了那罗刹殿，却见一个神鬼不明的东西靠在罗刹殿的门柱上吐云吐雾。烟雾缭绕，在那人的面前发着蓝的紫的，黑的光。

赵茉茉在鬼差的带领下，进入了神秘的东方大地。

“你的新同事要来了，阎王要你去罗刹殿接一下。”

“有什么好接的，叫他自己打车过来，车费我出。”玄礼一边整理着白无常留下的将亡人资料，一边回答，嘴里还叼着咽。嘴比手忙。

罗刹殿没鬼，也没神。玄礼靠在殿门口，又点了跟烟。

赵茉茉咽了口口水，陌陌地给自己加强心理建设。“好歹是个死神，不能被吓到，不能不能。”

他已经脑补出了那家伙退却烟雾后一片血肉模糊的样子。

“黑无常大人。”鬼差见到玄礼鞠躬。

“奖金？”这个可点到玄礼心坎上去了，他已经三个月没领到奖金了。

“行行行，来了，去他妈的小鬼差，老子迟早把他丢进灭魂池里。呸!”玄礼吐了烟疙瘩，在电脑上保存了资料，起身拿上鬼车的钥匙出了门。

两个人上了车，玄礼又拿出了烟盒子，刚想掏烟，又突然想起来旁边的神。他转过头看着赵茉茉，“介意吗？”接着扬了扬手里的烟盒。

“没，没事，您抽，您抽。”赵茉茉摆了摆手，一脸假笑。其实他心里十分高兴，他没想到，资历这么深的大神，居然会考虑他这种小神的感受。

罗刹殿里蔓延着阴森曼妙的光，像人血一样在地上流淌。空气里有恶鬼被处死的恶臭，时不时回荡鬼叫，氛围感十足，一点没辜负它的名字。

赵茉茉跟着鬼差向罗刹殿走去，一路走来他已经快被沿途的风景吓得灵魂出窍了。

“阎王叫你去的，鬼差盯着呢，小心打你小报告，你这月奖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