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沉纱宫堆雪

碧知听墨染这样说，想逗墨染开心，故意反问:“姑娘怎么忘了我们？”

墨染心领这丫头的好意，便露出笑意，转头笑着说:“是是是，还有你这个聒噪的小丫头！”

墨染点点头，重新整理了衣衫妆容，便带着碧知碧鹤往佑安院去了。

自那日她去郡主府上女学，回来后还没有去见过苏夫人，一则是因为上学堂也算忙碌，二则墨染接了令牌后，心中总想着蒲家的事，时而发呆，害怕被苏夫人看出什么，所以特意躲了几日。

墨染那日从后院转身回来，一路上脚步轻飘飘的，在青苔上滑了一下，黏了一鞋的绿泥。

她强装无事地进了学堂，一下午心神恍惚，也不知想些什么，捻起针线，绣了许久，才堪堪绣出了一副作品。

名满京城的齐大家接过墨染的作品，端详一阵便皱了眉头，问墨染:“你可是安国侯林家的女儿？”

墨染点头:“碧字，最早那些碧字，只还剩几个了，祖母那里的碧娴姐姐，大伯母身边的碧棋、碧罗，还有......救了我的碧烛，她生了孩子，眼疾越发严重了。”

碧烛去了乡下后嫁了一个农民，虽未脱贱籍，可却是正妻，也是轿子抬进门的。夫妻两个在庄子里种地，勉强温饱，钗粉褪尽，已看不出当初模样。她面上疤痕严重，可在乡下那地方，其他人也是泥土遮脸，分不出什么美丑，也算是个归宿吧。墨染虽有钱财却送不去，许久才能托人带些东西过去。

墨染轻轻一笑，点头默认，心中一时竟不知悲喜。

碧鹤默默地观察着墨染神色，缓缓地小声提醒到:“姑娘，奶奶要见你，已经好几日了。”

墨染点点头，心知不好，又不能解释什么，心中恍惚，连自己方才绣得是什么都忘了，又从何解释呢？

幸而郑英棋也拿着作品上前来，她绣得比墨染这个还要差，笑嘻嘻地看着墨染和齐大家，令齐大家十分头疼，很委婉地评价了一句“两位姑娘年纪尚小，还有进步之处，况这些也......不算粗陋。”

郑英棋笑:“你若是羞愧难当，我作为姐姐，岂不是要跳井？”

碧知碧鹤跟在墨染后面，忽见几个丫鬟往西院那边走，都是生面孔，仔细看了一阵后，认出来是新买进来的丫头。

墨染正想心思，抬头看见了那几个丫头，问碧鹤那些可是新进来的？取了什么名字？

碧知抢着脆生生地回到:“还是碧字，就不知是碧什么。”

齐大家虽未曾批评她们两个，却将她们两个留下来，又将刺绣技巧单独教授了一遍，细细地看着她们两人，直待两人都绣出一朵花来，才放了她们两个出来。

墨染从里面出来后，轻呼了一口气，感叹说:“齐大家真是个好老师，我今日这般糊弄，真是羞愧难当。”

墨染皱眉，伸手拉郑英棋袖子:“你怎么随意说这话，当心被人听到。”

郑英棋只觉好生莫名，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谁能听到？她取笑墨染太过小心了，又好奇地说:“你怎么比我还小心？也是家里管得严？”

墨染和郑英棋险些憋不住笑，年纪尚小？一个已过及笄，一个将要及笄，这还年纪尚小？不算粗陋？若是这还不算粗陋，那天下所有女子都要去挡绣娘了，这活计也太好糊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