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沉纱宫堆雪

林墨宪怔怔地问:“三姐姐也会那样么？三伯父远在边关，祖母若是做主，恐怕......谁也反驳不了。”

林墨栩目光深晦，语含坚定:“所以不要和丛然馆走得太近，一旦露出锋芒，就难以如愿了。琋儿爱出风头，琬儿性子柔顺，玪儿如今年纪小，看不出什么，日后也不知怎么样，唯有你三姐姐，如今看来才智胆色均不输衡儿，只是性子冷，事事淡漠不关心，也不知是......是不是同我们想的一样？”

林墨宪惊讶:“同我们想的一样？大哥哥的意思是三姐姐早就知道祖母要利用她！”

“放肆！”

林墨栩一声斥喝，兄弟两人立时转身往后面看，见无人进来，想门外也没什么人，这才放下心来。林墨琋自知失言，不敢再多说话，只恭立在书案前听林墨栩的吩咐。

林墨栩无奈地摇摇头，笑道:“新棉衣可不是白穿的。”

林墨宪听林墨栩将后一句话咬得极重，装模作样地嗅了一嗅，摆摆手故作疑惑地问:“怎么一股酸味儿？大哥哥该不会是......也想要一件新棉衣？那不如今晚与我一同去丛然馆？”

林墨宪被林墨栩这突如其来的震怒吓得不敢言语，一时亦是伤怀起来，想到二姐姐那样的风华才貌，竟只是匆匆入了太子府，没名没分；况皇家重子嗣出身，即便生了孩子，若其母妃地位不高，日后也没什么出路。

林墨栩肃然训诫林墨宪道:“其一:你身为林家男儿，难道不该为家族长远考虑？即便是护着兄弟姊妹，也该有个限度，舍取之间要衡量清楚。其二:祖母所行所虑，岂是你我可以置喙的？长辈们自然有长辈的立场和考量，你怎可以自己之心忖度？其三:君子慎独，如今你冒冒失失一句话，幸而只是在我书房里，若是被旁人听去，添油加醋，岂非又是一场是非？其四:审儿的在外面这么久，如今天寒了，你明日再去看看，缺什么到楦晖堂与我母亲说，自然会给你。”

林墨宪听林墨栩训斥，本是全身僵着，紧张得鼻尖冒了细汗，可听着听着大哥哥却是话音软了，又说什么君子慎独，又关怀审儿在外衣食，便不禁一笑，点头答应着说:“我知道大哥哥的意思，定谨言慎行，今日听书馆那里送信来说又有一床厚被送过去了，什么也不缺了。”

林墨宪点头道:“三姐姐绝非心冷之人，我今日只是略坐一坐，她看我棉衣旧了，便给我量了身量，给我作一件新的，各样的皮子都拿了出来，很是舍得，不小气也不故作显摆，待我很亲，就像亲姐姐一样。”

林墨栩瞪他，很想一笔画在林墨宪脸上，心里是有些羡慕，他们府中兄弟姊妹多，可这么多妹妹，虽是年节互有礼物来往，不过是面子上的，竟没有一个妹妹这样像兄妹般为他做一件针线，于是颇文人酸气地叹惜道:“可叹家中手足在，未有半分兄妹情。”

林墨宪摇摇头，很是得意地出了林墨栩屋子，临走忽而停住脚步，微微侧身，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今晚三姐姐请我叙谈，虽免不了一番训斥，可我有新棉衣。”

他走了几步又顿住，补了一句“三姐姐亲手做的”，而后大步离开了林墨栩的书房。

林墨宪摇头:“母亲前些日子就送过了，应该是......三姐姐。”

林墨栩又是一口长气难舒，转而疑惑:“或许......染儿并非淡漠之人？只是......”

所以他内心更是愧疚，甚至有几分悔恨，又是后怕，若当初三姐姐真出了事......

林墨栩无奈，怎么一件棉衣就收买了？我送你那么多东西也没见你感恩戴德，不过心里虽这么想，还是露出赞许的目光，点点头说:“既如此你就借着谢棉衣之情，多留意丛然馆，三伯父不在，三房无人看顾，你也就这么一个做棉衣的好姐姐了！”

林墨栩惊讶:“谁送的？四婶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