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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与魔之纷争起

第293章血食

呲的一声,锋利的剑刃割开肌肤,切入血肉。侍卫本能地想抽回手指,脖子上的大手阻止了这一愚蠢的举动。男子拖着侍卫的手越过栏杆,新鲜温热的血液有如倾盆而下的雨珠,在侍卫的手指和碧绿的池子间连成一条红线。

鲜血染红池水,一哄而散的鲤鱼复又聚拢过来,狭长的扁平鱼嘴吞食着难得一见的美味。一大群红色鲤鱼从四面八方抢到近前,争相恐后地狂饮池水。男子推开侍卫的手掌,看都没看一眼。他的嘴角向两边伸展,眼睛含着笑意,欢喜地欣赏着挤在一处的鱼群。

侍卫收回手掌,看了看手指上的伤口。殷红的血肉翻向两侧,宛如注满血水的田垄。那道口子跟他曾经受过的伤比起来不值一提,但十指连心,那份疼痛让他心有余悸,却只能无奈地忍受。侍卫撕下衣衫的一角,仿佛战败之后舔舐伤口的可怜野兽,悄悄向后退了两步,默默地包扎。

之前,他就觉得那只黑猫颇为古怪——使用调虎离山之计引诱御魔神将离开大厅,趁机送去左右许多人生死的密信。出其不意惊吓司徒烈大元帅的夫人,迫使他擅离职守,给了魔族高手杀到神皇面前的机会,却没想到它——不,她——的身上竟隐藏着惊世骇俗的秘密。

神秘男子有点儿难以咽下这枚不知是苦还是甜的果子。

父亲的告诫犹如嗡嗡作响的苍蝇,时时刻刻在他耳边盘旋飞舞,令他难以安静下来。虽然心中掀起滔天骇浪,但他明白自己已然坐稳未来族长的位子——只有家族继承人才有资格知晓那些埋藏上万年的秘密。

意识到时间已近中午,再悠哉悠哉地边走边玩,大概会错过观察儿子修习武技,男子敛起玩赏景色的兴致,加快了脚步。侍卫一愣,旋即调整步子,让自己和男子始终保持一步的距离。

虽然花园并不是很大,却被布置的像个迷宫。里面的道路、小径互相交织,彼此贯通,极容易让人走错方向,误入歧途。然而男子对此却驾轻就熟,纵使闭着眼,也能轻而易举地到达花园中的任何一个角落。

此时,他闲庭信步地踩在鹅软石之上,忽而右转,忽而左转,从容而优雅。身后的侍卫看着少家主的背影,钦佩地点着头——每次他进入花园都要好好思索一番该如何穿过这座曲折蜿蜒的迷宫。

约莫一刻钟之后,侍卫听到右前方钢铁交击的刺耳声音。他伸长脖子朝那边望去,却被影影绰绰的树木和花草遮挡住视线。咦,大人怎么拐向左边,声音不是从右边传来的吗?或许大人临时起意,不去看翔儿公子了。

在经过折向右边的小径时,侍卫又偷瞄了一眼,没有看到任何人的影子。

他动了动身子,勉强把视线转到桌子上那本打开的书上。然而目光所见却是不安分地游来游去的黑乎乎的蝌蚪,让他颇为受用的书籍竟带来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他粗暴地推开那本无辜而倒霉的书,双手按着桌子,站了起来。他想找点儿事情做,暂时摆脱那些惹人厌的苍蝇。

侍卫抬起头,眼中充满困惑和畏怯。他想知道男子为何要他的手,却注定要失望。少家主根本懒得向他解释,一把攥住他的手指。少家主的柔软湿润,没有多少力道,侍卫只需稍微发力便能挣脱他的束缚。他却没有那么做。他不敢。

一只看不见却无比有力的手箍住他的脖子,稍有不从,稍有反抗,那只无形的大手就会拧断他的脖子,而不是他的手指。

“你过来。”神秘男子的语气淡然无味。侍卫听不出其间的喜怒,朝前跨出一步。“再近些,站到栏杆这儿。”

这些天,金楠的仇人,与刺杀神皇的魔族高手里应外合的神秘男子一直沉溺于父亲告诉他的秘辛中。

男子走到门口,侍卫赶忙低头行礼。他一向很喜欢这种敬畏,哪怕侍卫敬畏的并非他本人而是他的家族,他的身份,他的地位。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抹揶揄和嘲弄的意味,他摆出与身份相符的威严,鼻腔里挤出嗯的一声。

“随我去花园转转,顺便看看翔儿的进境如何。”

这些鸟儿为他奏响一曲自然之音,他的脸上荡漾起陶醉的神情,微眯着眼睛,跺着四方步,暂时摆脱让他心烦意乱,又让他激动不已的嗡嗡营营。

侍卫偷偷咽了口吐沫,又跨了一大步,站在栏杆边,站在少家主的身边。

“拿出靴子中的匕首。”侍卫的心脏骤然一紧,搞不清男子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又不敢询问,不敢违逆主人的命令。他缓缓弯下腰,仿佛只要够慢就能对未知的恐惧视而不见。手指触碰到坚硬的剑柄,他的心跳陡然加速了。

当侍卫双手托着匕首送到男子面前时,他已经有点儿失去耐心。如此简单的事情,这名蠢笨的侍卫竟花这么长的时间。他抬手夺过匕首,粗鲁地喝道:“把手给我。”

男子走在前面,侍卫跟在他的右后方,始终保持一步的距离。一路上神秘男子时不时停下来嗅一嗅抖擞精神,竞相争艳的牡丹花、玫瑰花、月季花……有一次他甚至回头对侍卫说了一句月季花与玫瑰花颇为相似,但世人只追捧玫瑰花,对月季花却嗤之以鼻。

侍卫似懂非懂地低下头。男子的眼中却闪过不以为意的光泽,他本就没指望区区侍卫可以做他的知音。不仅鲜花可以留住他的脚步,树梢间鸟儿的啼叫同样吸引他的注意力。啾啾啭啭的黄鹂,喳喳喳地唱着喜事到家,喜事到家的喜鹊,咚咚咚地敲着那棵高大杨树的啄木鸟,等等,等等。

池水复归绿色,红色鱼群仍不肯散去,有几条甚至贪婪地跃出水面,扭几下身体,重新跌回水中,发出啪的一声,溅起不大不小的水花。男子眼中的笑意更浓了,神情好像一个父亲看着家中嬉笑打闹的孩子们。过了一会儿,鱼群渐渐散开,只剩下几条东嗅嗅西闻闻,执着地不肯离去。

男子撑起身子,双手交互拍了几下,转身从凉亭的另一个出口走出去。忠心的侍卫收好匕首,不小心碰到依然在渗血的手指。他龇了龇牙,亦步亦趋地跟上少家主。

男子七绕八转,踏着鹅软石铺就的园中小径走进一座临着碧绿池子的凉亭。他双手扶住栏杆,半个身子探出小亭,悬在散发着清爽水气的池子上面。几尾红色的鲤鱼聚在凉亭的荫庇下,摆着尾巴,瞪着小巧的眼睛,两腮轻轻闭合,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若是扔下些许食物,大概会引来更多的鱼儿吧,他心中这么想着,转过身,看向侍卫。

侍卫觉察到少家主的目光,感到一丝莫名的危险,自我安慰着最近我没做错事情,少家主不会凭白无故地惩罚我。

“是,大人。”侍卫的腰弯得更低,男子愈发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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