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系的我凭实力嫁入豪门

法律顾问突然对她笑起来：“傅总告诉我你下午去过法务所？”

黎珂一愣：“怎么了？”

“我斗胆猜测你咨询的对象是个空有一肚子理论的新人，大概率本科都还没毕业，甚至目前正在准备法硕考试。”法律顾问洞悉一切地笑了笑，“我猜得是否准确？”

职业女郎美艳的笑容比高级香水更加熏人，陈秘书晕晕乎乎，一颗心砰砰乱跳。

窗外花好月上弦，难道他的春天就要来了？但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爱啊？哦，不过规矩是人定的，人是活的，老板自己不都违反约定，还光明正大带着老板娘来公司约会吗？他们只要把地下恋情过渡得平稳一些……

不知连身穿职业装都堪称风情万种的陆秘书，会写出怎样的语句？

法律顾问看她的表情就已知道答案：“看来是挺准的。谁不是那样一步步走过来的呢？实务和理论，间隔了一个银河。”

宋陈的男友，那位自称四年都在学生会摸爬滚打的法学系高材生，那对实务所知尚浅的语言回溯到黎珂耳边。

“放心，国内的司法环境比你想象中优渥得多。人民朴素的正义感是一定能得到伸张的，我们缺的只有证据，只要证据足够，一切事都可以凭法条来办。”

当时她还来不及提出质疑，谈话便被傅百城的那通来电打断。

原来当时对方话里的所谓证据，正是大量不可逆的校园氟骨症病例。亲手摧毁自己想保护的东西，这样的致胜之道何其荒谬。

法律顾问道：“我只不过为你指出唯一一种可能胜诉的方案。”

“可能？”

法律顾问摊开手：“那可是陈澍啊。”

“……”

黎珂收拾起摊了一桌的资料，表情有些失望。陈秘书弯腰把傅百城特意备在茶水间的薏米芡实茶放在她面前，她低声道谢，两只掌心捧起茶杯，脸上带着又呆又乖的表情静静思考了一会儿。

傅百城放下一直摆弄至此刻的手机，躬身把另一份文件放到黎珂面前。

咵。

黎珂近乎浅眠的沉思立即被纸面微小的刮擦声惊醒。

“这是投标会之前钟锦帆弄到的材料。”

黎珂拿起文件翻了翻。涉及到投标会结果的内容同她在医政处办公群里的所见完全一致，其中包括一份Y大第一附属医院提交的方案，与魏院长透给她的亦可相互印证。

陈澍果然又一次发动了他的灰色人脉。

她两只大拇指相互刮了一下。

“在陈澍面前，法律从不是用来防患于未然的。如果法律不能成为置他于死地的最终武器，那就必定反过来吞噬我们自己。”

黎珂眸光闪动：“那这些证据……”

傅百城说：“有用，但不完全有用。”

两人身后，陈秘书正一趟一趟把黄厅长派人送来的一大箱证据搬进会客室，一个挨着一个水平排列。

“那是什么？”

黎珂顺着陈秘书的背影看过去，下巴立即被傅百城捏住摆正：“快递。”

储物柜旁边的地面上已经垒了相同规格的三个纸箱。黎珂没有多想，陈澍、广东肆建、供水公司这几个名词乱糟糟塞在她脑海里飞来飞去。

傅百城不想再看她满脸写着忧心忡忡，卷起两页纸照她脑门敲了一下：“已知条件都还没用完，你就觉得自己解不出题目了吗？”

黎珂护着脑门呆呆看他。

傅百城又连敲两下，哐哐作响：“你知不知道陈澍同广东肆建签的合同值多少钱？他不仅要往学生宿舍加塞消防设施，还要把行政楼外墙全部粉刷一新，另外加上一栋留学生公寓一栋研究生宿舍一座图书馆副馆和一座新操场。”

陈澍这是要捣鼓出一个新校区吗？

黎珂听出言下之意：“那供水公司……”

“他能吃的回扣不到施工的一个零头。”

由于黎珂出其不意通报疫情的那一手，目前广东肆建多个工程被紧急叫停，公司上下全面接受防疫检查。黎珂借机在工人中揪出的几名外国黑工受到警方高度重视，一旦黄厅长施压彻查起来，对建筑公司也好陈澍也罢，都会是不小的打击。

黎珂顿时心领神会。

难怪陈澍如此上火。相比之下，停止供水对他来说只是隔靴搔痒罢了。

她几不可察地轻叹口气，慢慢说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噪音尚可以躲避，饮用水却不能不喝。”

面对陈澍，一步一步妥协着前进或许才是最优解。

“我绝不会让黎珂离开我的视线”。

再随口的话也经不住细品，何况傅百城本就别有用心。

不知齐裕从这几个字里咂摸出了什么，语音电话一通接着一通打到黎珂手机上。

调成静音的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反复数回。傅百城瞟一眼来电显示，假装不经意脱下外套随手盖上去。

黎珂推推驾驶座引起陈秘书注意：“麻烦送我去第一附属医院，我有个病人要探望。辛苦你了。”

车里备着纸巾的隔壁多放了一盒外科口罩。

陈秘书抽出一个，又抽出另一个：“老板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

话音未落，黎珂就感觉隔壁一道视线直直刺到身上。

对于晚上住哪里这个话题，她的态度一向坚决，“我要回宿舍。”

高级别墅第n次在与学生宿舍的较量中落败。傅百城绷不住表情，冷冷瞪了她一眼：“你就这么中意那个破宿舍？”

“我不是中意宿舍，是住在中意里面的人。”

不知是不是黎珂的错觉，傅百城听了这个解释似乎更加生气，两眼不悦地眯了起来。

“不是说不中意你啦……”她连忙补救，“我和齐裕她们能朝暮相对的时间满打满算只有半年了。我想跟她们在一起，好好度过剩下的日子。”

齐裕、宋陈、王紫，即使明知与上位者的对抗既不明智又极艰难，她们三个却都无条件支持黎珂所做的一切。这大概就是经受过考验的友情，宿舍四人义气之深切关系之密切，恐怕放眼大学城都再难找出替代。www.)

“我们还会是朋友，但很难……”黎珂摇一摇头，“不，是不会再有机会住在一起了。难忘的事越多，分别的时候就越难割舍。我和你不一样，还会有很长很长的，几十年的未来。本科毕业之前你就让我住宿舍吧。”

傅百城依旧板着脸，冷哼道：“振振有词。”

黎珂立刻说：“我好中意你啊。”

“……”

黎珂重复：“我好中意你啊。”

“……”傅百城撑住下颌别开脸，闷闷吐出两个字，“蹩、脚。”

“蹩脚就蹩脚呗，我又不是广东人。”黎珂在他身后复读，“我好中意你啊好中意好中意好中意你啊……”

“闭嘴！”他忍无可忍，扭过头捏住她上下两片嘴唇，捏出个小黄鸭的形状，“你粤语发音跟你的英语口语一样烂。我、好、中、意、你、啊，这么简单一句话，你是怎么念这么别扭的？”

“你还是问陈秘书吧。”黎珂蔫坏蔫坏笑出唇边的小酒窝，“我昨天明明在他指导下练了好几次。”

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的陈秘书：“？？？”

在陈秘书面前练了好几次？

那不就意味着……

黎珂在第一附属医院住院楼入口下车后，一只手缓缓搭上陈秘书的右肩。陈秘书条件反射地瞥一眼后视镜，只见傅百城正对他和善微笑。

陈秘书顿时吓得语无伦次：“老老老老板息怒！我我我我可以解释！黎珂对我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理会这句话本身的含义……”

傅百城打断，脸上的笑意仍在继续：“不、必、解、释、了。”

一滴冷汗猝不及防从陈秘书头顶滑落。

……

傅百城的性格平时就已经够拧巴，谈起恋爱来拧巴程度只增无减，而且还是成倍狂增，任何无辜路人都能成为他的撒气对象。

托那件外套的福，黎珂的新手机成功落在了车上。屏幕不屈不挠地亮起，傅百城对着“公主”的备注名恶狠狠按下去：“喂？找黎珂？”

他脸上冷笑，语气嚣张：“不好意思，黎珂刚刚才忙完，现在太累了，我不想打扰她。等她醒了我就送她回来。”

他甚至做作到自己敲了敲车窗，自导自演说：“客房服务？不需要。”

啪！

陈秘书清脆地给了自己脱离管理的表情一巴掌。

电梯门打开，两个相依相偎的身影渐行渐近。

“齐裕？”宋陈丢开男朋友的手奔向怀抱着狗独坐在宿舍门口的齐裕，“你在等我回来啊？你脸上表情怎么像活吃了一斤蟑螂一样？嘶——快点带这只死狗离开我的视线！”

齐裕：“……”

陈秘书满怀期待地打开贺函一看。

“恭贺陈秘书出院”。

“和你保护的那部分人相比，你所牺牲的只是少数。”

黎珂抿起唇，“我无权为了救备用铁轨上的五个人而选择牺牲眼前的一个。”

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氟骨症，需要人长期摄入过量氟化物，是一种慢性侵袭性全身性骨病。

阔别多日，一朝归来，陈秘书在两位女同事之间受到莫大的礼遇。不仅座位上堆满鲜花和保健品，陆秘书还特意送上一份散发着幽幽香气的贺函。

“……”

不要说的好像他有那个大病好不好啊喂！

“只有产生实害结果我们才可能有胜算。你的意思是必须放任部分学生喝出病来？”

黎珂紧紧皱起眉头：“这和陈澍先把刀架在我们大动脉上我们才能还手有什么区别？我不能接受。”

“不仅如此，我还必须纠正你的说法。不是有人，而是必须出现足够大量的病例。”法律顾问无情打断，“用贵专业的术语，就是多到使饮用水这个因素对是否发病具有统计学意义。”

“提起诉讼的初衷是为了维护学生健康权，可你却告诉我只有先牺牲掉健康才能保护健康？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然而当他推门而入时，才发现里面的氛围并不旖旎，相反地，甚至十分公事公办。

二十六寸显示屏正放映一场同法律顾问的远程会议。

黎珂：“……”

她眼中光芒霎时黯淡下去。如果头顶有两只狗耳朵的话，此刻定然一同耷拉下来。

屏幕那头，法律顾问给出肯定的答复：“你理解得没错，黎小姐。氟骨症。”

黎珂往面前的资料上瞟了一眼。

传唤铃响起。陈秘书将咖啡一饮而尽，不知那两人关起门来在总裁办公室里约会为何还非要带上自己这个电灯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