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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神,组cp吗

第114章 Diana

他都听到了。

乌月想出口的话骤然停住了。

她抚摸着秦竞的头,竭力收着眼睛里的泪光,

痛苦不堪的记忆一点点在大雨之中显露出来。

从他记事开始,

就面临着父母无尽的争吵,可是谁都不愿意离婚。

生怕他觉得自己会被抛弃。

秦竞想和乌月坐在一起,却被乌月的助理牵着,坐在了后面那辆车上。

助理姐姐一再解释道,

“小竞,有些叔叔阿姨在后面跟着妈妈,妈妈不太方便和你坐一辆车,你懂吗?”

秦竞像个小大人一样,咽下了哽咽和害怕,只是紧紧攥住衣角,再三嘱咐道,

“你们一定要跟紧妈妈。”

不要让妈妈离开。

他怕妈妈这一走,就会像之前一样,很久都不回来。

助理姐姐像是懂了小孩子在想什么,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

“当然了,妈妈会一直陪着小竞的,小竞也会相信妈妈的,对不对?”

秦竞抿紧嘴唇点了点头。

一张小脸已然泛白。

其实那个画展,根本不在今天。

可是他怕妈妈走。

他撒谎了。

看着妈妈的车一直在前面不远处,没有趁他不注意离开,秦竞紧紧攥着的小手终于微松。

一辆车却忽然从后面超出,挡住了他看妈妈的视线。

他听见妈妈的经纪人吐槽,

“怎么搞的,怎么又来了”

“再这样真的要报警了。”

“那些狗仔拿了钱什么都敢干,这可是高速路。”

“有些影迷也是,分不清现实和戏,都跟疯了一样。”

他看见前面那辆突然超出来的车的车窗中伸出了一只手,拿着一块像是石头的东西。

猛地往前一砸。

没有砸中妈妈的车子。

可是那石头砸得高架桥年久失修的桥架一震,本就摇摇欲坠的,凝结在桥架上的冰棱条,垂直冲了下来。

插进栏杆与地面的缝隙之间。

紧接着,他听见尖锐的刹车声,妈妈那辆车不可控制地偏移了路线,轮胎爆炸,一声闷响。

他看见,妈妈那辆银白色的轿车,冲破栏杆飞了下去。

助理和经纪人呼吸一滞,紧接着便是路人的尖叫。

秦竞看见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那辆车飞下桥。

直到反应过来,那是他妈妈的车。

秦竞浑身一凉,整个世界像海水一样颠倒。

尖锐的警笛和吵闹的议论声变成喧嚣的耳鸣,平直地在他耳边响起。

几乎刺破耳膜。

他的眼前,无数人跑来跑去,可是他一个都看不清楚。

经纪人捏着肇事者的领子,眼睛血红,甚至像是想要当场杀了那个肇事者。

警察一拥而上制止着。

人群喧嚣。

打捞上来的车辆里,一个人被抬了出来。

秦竞看到一片刺目的白,慢慢遮住熟悉的脸。

秦竞的心跳像是陡然停止,血液倒流,浑身冰冷。

助理紧紧抱着秦竞,忍不住地啜泣着,捂住他的眼睛。

直到在助理强打精神将他送回家里,他浑身冰凉,手脚无力。

秦立兴一巴掌落了下来,怒不可遏地斥责道,

“那里根本没有什么画展,秦竞,你为什么要撒谎!”

幼小的秦竞被这一巴掌打得摔倒在地。

面对冰冷的质问,幼年的秦竞无力回答。

他忍不住泪流满面,

那里根本没有画展。

是他骗妈妈的。

至此之后,他日日夜夜都记得,是他骗妈妈的。

如果他没有突然撒那个谎,妈妈不会死。

如果不是他提出要妈妈带他出去,妈妈不会那些人跟踪。

是他害死了妈妈。

他本是不想让妈妈离开,

但是他让妈妈永远也回不来了。

从那天起,他不敢见光,看见宽阔的江河会害怕,听见鸣笛的声音会耳鸣。

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谁也不理。

一直来看他的,只有妈妈的助理和经纪人。

可是后来,助理姐姐逐渐不来了。

只有经纪人阿姨还时不时来看看他。

直到高一的那个暑假,

他再次见到了当初在事发现场哭着,颤抖着用手捂住他眼睛的那个助理姐姐。

那个在他心里,一直善良又亲切的人。

被他的爸爸搂着,带到他的面前。

秦立兴像是全然不记得从前发生过什么,还笑着让他叫人,

“秦竞,这是你张琄阿姨。”

秦竞如同五雷轰顶。

当天,张琄还要搬进来,

秦竞把她的东西全部扔出去,气得目呲欲裂,指着门让她滚。

可是张琄却故作伪善,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世故和野心,

“小竞,我是琄姐姐啊,你妈妈的好朋友,你不记得我了吗?”

秦竞红着眼看她,少年周身暴戾的气息却阴沉得像是能杀人。

他当然记得。

记得她每回来都装作不经意地撞见他爸爸。

可他却没有察觉她的居心不良,

甚至请求张琄常来看他,多给他讲讲妈妈生前的事情。

张琄也很善意地答应。

因为妈妈的旧情,他始终尊敬张琄,哪怕张琄只比他大十多岁,秦竞也始终把她当成长辈,在张琄有意无意表示工作难找的时候,秦竞还拜托过自己的爸爸,帮忙给张琄安排过工作。

张琄靠着出色的外表,签到了无尽旗下,成了无尽力捧的当红艺人。

可是没想到,这样善意亲切的皮囊之下,却藏着难以启齿的狼子野心。

他引狼入室了。

要是妈妈知道,一定会气得无以复加。

可当时,尚且年少的秦竞只知道暴力相胁迫,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抵着自己的脖颈,双眸嗜血,威胁着张琄,

“如果你要嫁给我爸爸,要么我死,要么你死,我绝对不允许我妈妈的位置被别人占据。”

刀刃划开脖颈上单薄的皮肤,划出血痕。

张琄却笑了,

“小竞,你要想好了,你要是死了,就是给我肚子里的小弟弟让路。”

她站在旋转楼梯上,笑着道,

“你以为你要死,我会阻止你吗?”

她轻嗤一声,

“现在,你妈妈的位置,都是我的。”

“影后头衔,粉丝,还有你爸爸,还有这个家都是我的。”

“你要是死了,可就真的什么都让给我了。”

张琄依旧是那张年轻的脸,曾经的善良温柔,如今却写满了恶毒。

秦竞退后两步,

水果刀掉落在地。

他冒着大雨,跑到妈妈的墓前。

看着那张依旧巧笑倩兮的照片。

秦竞靠在墓碑上,像是小时候靠在妈妈怀里,像是孩子一样轻声哭着,可是却只有漫无边际的无力。

因为他,妈妈送了命,

因为他,引狼入室,

妈妈的位置被鸠占鹊巢。

妈妈如果活着,也一定不会原谅他。

他的存在,他的行为,永远显得那么的恶意和不合时宜。

可是他真的只是想留住妈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而现在,他也只是想留住七七,为什么偏偏留不住?

秦竞握着温柔的手都在轻颤。

清俊的面色苍白,嘴唇几乎接近无色,

“七七,对不起。”

“但是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周身气息无力,却恳切不舍。

温柔轻笑着,

“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秦竞却将她拉进怀里,把她拉得一个踉跄跌进他怀中,手臂紧紧地箍住她。

像是此刻不抱她,就不会再有机会。

温柔似乎是后知后觉听出了他沙哑之中的哽咽,

她身子一僵,仰着修长的脖颈的看向他。

秦竞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此刻定定地看着她,清光却比平时更甚。

伤口和苍白的面色没有让他的出众长相打折扣,反而像是冷漠和疏离之间透出了脆弱无奈。

只对她一个人的无奈。

右覃在背后咳嗽了一声。

温柔赶紧推开秦竞,

“妈妈。”

秦竞身材高大,右覃看着他还要抬头,格外显得威严不足。

秦竞回身看向右覃,

“阿姨。”

明明人高马大的,在她面前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右覃清了清嗓子,

“来都来了,还站在门口干嘛?”

右覃先走进门里,又回头看向秦竞,

“别站着了,进来。”

秦竞一愣。

温柔牵着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

“妈妈叫我们进去。”

秦竞的腿像是灌了铅,抬步时格外需要气力。

握着温柔的手却一紧。

右覃拿了一套衣服递给秦竞,让他把湿衣服换下来,

“去换了,别生病了。”

右覃的语气不重不淡,可是秦竞接过衣服的动作却沉重十分。

他换过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温柔坐在地毯上吃千层蛋糕,而右覃就坐在旁边织毛衣。

不知道说了什么,右覃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秦竞上前,轻声叫了一句,

“阿姨。”

右覃抬头看向他,凝滞了片刻,转而不咸不淡地和温柔道,

“我就说,你爸爸的衣服他穿着短了,这裤子都短一截。”

她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依旧打着毛衣,转圈绕线穿针。

温柔拉拉他的衣角,

“坐下来。”

秦竞坐在温柔旁边,温柔用叉子叉了一小块蛋糕,伸向他,笑着道,

“吃不吃。”

右覃轻咳一声。

温柔意识到了什么,收回了手,竭力往回找补道,

“妈妈你吃。”

右覃头都没抬,

“我不要。”

她把毛线最后一行收尾,终于看向秦竞。

意识到秦竞坐着还是比她高,右覃指了指温柔旁边的位置,

“你坐在温柔旁边。”

秦竞听话地坐在了温柔旁边,两个人都坐在了毛茸茸的地毯上,比坐在沙发上的右覃矮一截。

右覃终于开始训话了,

“秦竞,我听说你是个什么数学家,研究了那个——”

右覃想不起来那个专有名词。

温柔轻声提醒,

“妈妈,是周氏猜想。”

秦竞解释道,

“还没有正式编制,研究也很浅,只是凑巧证明了这个猜想而已,称不上数学家。”

尽管所有报道里,根据他的成就,都说他是年轻的数学家。

他也有资格被这么称一句。

秦竞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

右覃仔细回忆道,

“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别的项目今年要拿省科技奖,是不是?”

秦竞点头,

“但内容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

右覃赞许道,

“我们家没有搞这些的,有个科学家也好,以后家风起码差不到哪里去,教育下一代轻松一些。”

温柔不好意思,

“妈妈,还早着呢。”

右覃打断她,

“我没问你,你给我把嘴闭上。”

右覃看着秦竞,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温柔领证?”

秦竞一怔。

温柔拉拉他的衣角,

“你昨天不是还说着吗,妈妈问你呢。”

秦竞忽然意识到右覃问出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什么时候,结婚。

他背脊绷紧,轻声道,

“过了法定年龄就领。”

突如其来的笑意却不可自抑漫上眼角。

右覃平静道,

“知道了。“

“你爸爸也是这么说的。”

她低头把那条围巾叠了起来,理了理边角,把围巾叠得整整齐齐。

起身找了个纸袋,把刚织完的围巾放进去,递给秦竞。

秦竞没伸手接。

温柔小声地提醒他,

“接过来呀。”

怎么今天像个木头一样。

秦竞懵着接过来。

右覃看着他,

“明天把温柔的东西搬过来,怎么住过去的怎么搬回来,婚前不准再有任何逾矩行为,听到了吗?”

秦竞后知后觉,小心道,

“所以您是同意我和温柔了吗?”

右覃没回答,转身进了房间。

温柔知道妈妈要处理工作了。

她拉了一下秦竞的衣角,

“你怎么了,妈妈就没有反对过啊。”

秦竞迟疑了片刻,忽然欣喜地露出笑意,转身一把抱住了她。

右覃像是隔着门还长了只眼睛,又在里面咳嗽一声。

温柔立刻条件反射地推开秦竞,

“我送你下去吧。”

秦竞被她牵着下楼,一切都还是这样的不真切。

温柔在门口对他摆摆手,笑着道,

“明天学校见。”

像是约好上下学的中学生一样。

道完别,温柔又噔噔噔跑上楼。

秦竞拎着那个袋子,仍旧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仿佛是一场好到没边的美梦。

直到回到家,打开袋子,拿出那条围巾。

他才忽然有了几分真实感。

熟悉的花纹和手法,是温柔在上一个冬天常戴的那条围巾。

只不过温柔那条是白色的,他这条是灰色的。

秦竞拿着那条围巾,心里却不可自抑泛起暖意,

冬天快到了。

但这个冬天,他终于不会再一个人了。

右覃写完一份公文,起身去装水的时候,看见温柔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面前还放着书本。

右覃放轻了脚步,靠近温柔的时候却看见了她无名指上的钻戒。

右覃慢慢坐下来,握起温柔的手端详那一颗似曾相识的粉钻。

diana。

粉色玫瑰的一种。

她记得乌月也拍下过这样一颗粉钻,晶莹剔透,天生呈现长方体型,

那时右覃还笑乌月,

女人干嘛自己给自己买钻石。

乌月轻嗤一声,

“我是要给以后的儿媳妇买的,你懂什么。”

右覃仔细打量着温柔手上的那枚钻戒。

流光溢彩,成色和当年看见的那一枚diana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形状经过了切割,变得更加完美无瑕了而已。

这颗粉钻,在十五年前拍出了一个亿的天价。

右覃到现在都还记得,乌月一次次加码时的志在必得。

右覃以为,在乌月离世之后,这颗粉钻会落到秦立兴手上,被用来哄他的金丝雀。

却没想到秦竞护住了他妈妈的东西,也遵循了他妈妈的意思,送到了他的未婚妻手上。

右覃不禁有些感慨。

片刻之后,右覃轻声叫醒了温柔,温柔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在客厅睡着了。

右覃面不改色,拿起水杯,

“晚上叫小秦来吃饭。”

温柔不解,

“可是妈妈你刚刚才让他回去。”

右覃拿出自己的手机,不予置否,

“推下小秦的微信给我。”

温柔依言照办了。

秦竞在替温柔收拾东西时,

收到了两条消息,一条是温柔叫他来家里吃饭。

一条是好友验证。

温柔还提醒他,

“我把你的微信推给妈妈了,记得通过一下。”

秦竞通过好友验证。

右覃打开秦竞的朋友圈,第一条,就是一盘小饼干。

平平无奇,毫无卖点,

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还配上一行字,

“低筋面粉两百克,六十克鸡蛋两个,炼乳二十克,糖粉八十克,黄油一百五十克。”

看着那平庸至极的小饼干。

右覃没忍住,留了条言,

“糖放多了”

温柔很快回了她,

“好的,妈妈。”

右覃:“?”

终于有一天,在一次争吵之中。

乌月一巴掌扇在了秦立兴脸上,

“就今天好不好?”

乌月蹲下身来,似乎是想拒绝他,可是没想到,蹲下来看见的,会是儿子通红的双眼,含着眼泪,毫无安全感地看着她。

秦竞跑上前,抱住了乌月的手臂。

秦竞将那枚戒指重新戴回她手上。

“你总说是逢场作戏,你的戏到底要作多久?”

而秦立兴轻讽一声,

看也没看就站在门边的他一眼。

他甚少撒谎,可是这一刻,他生出了无尽的害怕,生怕妈妈也抬步就走,

“妈妈,你不是说有空就陪我看画展吗。”

他轻轻地摇着乌月的手臂,近乎乞求地道,

乌月气上头,说完离婚之后。

秦竞看着秦立兴怒气冲冲地走出去。

“好,妈妈带你去。”

竭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仿佛他不存在。

乌月也拿起包要离开。

“喜欢逢场作戏的难道不是你吗?你演的那些戏和多少男人有过交集,还需要我多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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