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什么来头？
路九宸看过一双双求证的眼睛，最后定格在华涛脸上。
他能够猜到华涛挑明阎盛霆工作的目的，不外乎就是觉得格斗俱乐部教练这工作不入流, 想借此让他在同学面前出丑。
但事实上，且不论阎盛霆的真实身份和职务，就算他真的只是格斗俱乐部教练，他也不认为跟他在一起有什么不光彩或难以启齿的。
“报名那天不是说要带对象来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路九宸看了下桌上的杯子，里面装的是红酒，他现在这情况不能饮酒，于是召来服务员将红酒换成了白开水。
华涛被无视，正想发作，路九宸慢条斯理地说:“他打个电话就进来。”
同学们或多或少都有点诧异。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觉得不大般配，可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他们也不好多嘴。
短暂的沉寂之后，很快有人打起圆场。
“工作和身份什么的都不重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就够了嘛。”
“重点还是路帅喜欢。”
“就是就是。”
眼瞧着气氛又要变得和乐融洽了，华涛笑了一声，发出第二击，“身份差距这么大，路伯父就没有意见？”
路九宸四两拨千斤，“这么好奇怎么不直接去问我爸？”
华涛一噎，紧跟着发出第三击，“我听说他以前还待过部队？”
“华总，就算是再喜欢路帅也不好一个人霸占着跟他聊天的机会吧？”
班长出声打断。
根据他过去的经验来看，每当他这么说了之后，只要华涛不再挑事，这事儿就算是结了。
但没想到的是，路九宸竟然说:“没关系，老班，我也挺想跟他聊聊的。”随后又看着华涛，“我男人以前确实待过部队。”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但又比没笑更让人心里发慌。
得，到底是两尊亿万级巨佬之间的pk，他这个小屁民还是不参与了。
班长神隐了。
华涛看见路九宸这不同以往的反应，只觉得自己终于踩到他痛脚上了。
二十多年啊，屈居人下隐忍憋屈了二十多年，他终于要扳回一城了！
他强压着心头几乎跟洪水一样爆出来的得意和畅快，笑着说:“巧了，我未婚夫也在部队，前不久刚升了少将，你对象呢？”
“少将啊。”路九宸表情玩味。那岂不是认识阎盛霆？
华涛并不知道路九宸的想法，只当他在强装镇定，又一拍脑袋。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你对象既然都转业了，想必在部队待了那么长时间也没能混到个一官半职吧？”
“真是可惜了，要是咱两提前沟通一下，没准儿我还能让我家未婚夫少将想办法给你对象升个军衔。”
“那样一来也就不用跑出去当什么格斗俱乐部教练了。”
“你未婚夫是
谁？还能徇私枉法大搞裙带关系？”华涛的话刚说完，冷冽威严的声音就出现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朝门口看去。
门口正站着一男人。
很高。
寸头，剑眉，厉目。
在大多数人都裹上了夹层外套的深秋季节，这个男人却只穿着军绿色短袖t和束脚迷彩长裤，超乎常人的强健体格将衣服撑得饱满挺括，浑身散发着浓重到让人窒息的权利巅峰者的气息。
包间里落针可闻，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脑子里全是对这个忽然出现的人的身份的揣测。
他是谁？
什么身份？
看这身材、体格和气场，该不会是军部高层吧？
怎么可能是军部高层？没瞧见路九宸看见他之后眼睛都发光了吗？很显然，这人就是……
“你就是路九宸的对象？那个已经退伍的格斗俱乐部教练？”华涛问。
阎盛霆没有回答华涛的问题，径自走到路九宸身边。
路九宸握住他的手，轻轻往下拉。
阎盛霆沉着脸坐下。
路九宸光是看他的表情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虽然他也很想教训华涛，但阎盛霆是五星上将，他要是真严肃起来今天这事儿就没法善了了，本来就只是个同学聚会，搞得太难看大家都不舒坦。
更何况那位少将必然是认识阎盛霆的，等他进来了看见阎盛霆，他自然会回去跟华涛沟通。
路九宸拽了拽阎盛霆的胳膊，阎盛霆往他那边侧身，路九宸就贴在他耳边说:“我是高贵优雅公子哥，才不会跟跳梁小丑一般计较。你也别不高兴。”
阎盛霆略微勾起一侧嘴角，意思是这事儿就算了。
可有些时候就是这样，他们想放过某些人，某些人却非要执着地撞上来。
华涛呵了一声，睨着阎盛霆，“说什么徇私枉法，裙带关系，这位先生，你怕是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吧？”
阎盛霆倏地皱眉抬眼，“你的未婚夫是谁？”
跟进门时一样的问题。
声音更低，也更沉，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出他这是生气了。
华涛自然也听得出来，但是……
“你就只是个退伍兵，这么几次三番地问我对象是
谁是想吓唬谁呢？！”
“就算我家少将有什么不对，你还能告到军部去？你有那门路吗？军部的官爷会搭理你吗？虚张声势。”
“信不信我再告你一个侵犯他人名誉？”
阎盛霆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华涛注意到他的表情，只当阎盛霆果然是在装腔作势，不禁更加得意，连看着路九宸的目光都带上了高高在上的怜悯。而这种怜悯在玻璃门再一次被推开，一名身穿将官礼服的年轻男人走进来的时候达到巅峰。
“一星肩章，是少将！他就是华涛的未婚夫吧？”
“华总的未婚夫竟然真的是少将啊！路帅的对象怕是惹到不得了的人物了。”
“都是同学，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道个歉服个软不就行了？”
“可问题是路帅和他对象根本就没错啊，一直是华总在找茬。”
“……”
同学们站起身，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华涛春风得意地绕过圆桌抱住来人的胳膊，将人往路九宸二人身边带。
“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有个同学的对象以前也在部队干，你快来看看，没准儿还是你以前带过的兵呢……”
包间里几十双眼睛都聚焦在路九宸和阎盛霆身上，他们是包间里唯二还坐着的。
他们两的位置正好背对着玻璃门，华涛和少将就站在他们正后方，从少将的角度也就只能看见阎盛霆的背影。
他隐约觉得这人的背影有点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
两个人原地站了几秒钟，华涛催促:“路九宸，我家少将都过来了，你对象怎么还坐着？就算是退伍老兵，见到上级也该起身问候吧？”
华涛这么说了之后，少将也皱起眉头，“礼仪是每一个士兵应有的基本素质，即便已经退伍，基本素质也不应该丢弃。”
“是吗？”阎盛霆问。
就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少将瞬时间头皮发麻。
这个人是，是，是……
答案呼之欲出！
电光火石间，阎盛霆已经站起来了，转身面向他，肃杀的目光上下扫视，最后定格在他笔挺的军装上。
“非重大节日、重大庆典、重大集会、授衔仪
式和外事活动等礼仪场合，为什么要穿着将官礼服？”
“是为了满足自己炫耀权利和地位的私心？还是为了给你的未婚夫充排场，装门面，以方便他仗势欺人？”
“这就是你投身行伍的初衷？”
一句句训斥劈头盖脸砸下来，少将两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
包间内并不安静，不少人在窃窃私语，时不时地还要看一眼跟包间仅有一道玻璃门之隔的阳台。
此时阳台上正站着三个人:路九宸，高大男人，以及已经换了便装的少将。
路九宸斜靠在阳台上，姿态挺随意。
高大男人背对着包间站着，两脚自然分开，两手垂于体侧，包间内的人并不能看见他的表情。
但看看站在他面前的便衣少将——
两手贴于裤缝，身体好似标枪，明明是寒意十足的深秋时节，竟然也大汗淋漓，以致于浅蓝色的上衣衣领和前胸都被浸润成深蓝色。
再联想起片刻前高大男人的训斥，想也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可问题是:
“路帅的对象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少将都能训？”
“看他那体格，难不成是巨人族？而且我觉得他的嘴巴和下巴跟阎盛霆将军有点像。”
“开什么宇宙玩笑？阎盛霆将军是咱们这等屁民能随便见到的？而且阎将军是五星上将，那位却是退役老兵。”
“那他是谁？”
“没准儿是少将新兵时期的教官？”
“不管他是谁，这回少将可惨了，会不会受处分啊？除了在不当场和穿了将官礼服之外，他也没做错什么，就是被华总连累……”
“嘘！快别说了。”
华涛坐在座位上，身前的高脚玻璃杯倒映出他惶恐扭曲的面孔。
他之所以能肆无忌惮地挤兑路九宸和那个退伍老兵，就是因为他认定老兵身份低微，可事实却恰恰与预料相反。
他不敢揣测他到底是什么人物，只晓得今天他又一次败给路九宸了。
而且不只是败了这么简单。
他和少将本来就是基于家族利益的政治联姻，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影响了少将的前途，让对方跟他解除婚约，他肯定会成为家族的罪人……
哗—
玻璃门被拉开了。
华涛猛然回头。
阎盛霆揽着路九宸的腰走进来，坐到座位上。
少将原地愣怔地站了片刻，才擦了把汗，也跟着走进来了，他盯着全场唯一的空位，也就是华涛旁边的位置看了几秒钟，姿势僵硬地走过去坐下。
华涛忐忑不安地坐着，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该怎么缓和他与少将之间的气氛，然而他还没想出个切实可行的法子，就收到了少将发来的消息:
【我们有必要再重新审视对方。】
只这一句话，华涛就知道全完了。
午餐进行到一半，华涛和少将先后借故辞行。
没了他们在场，包间内的氛围还更加热烈了。
路九宸毫无偶像包袱地跟老同学们互揭老底，包间内爆笑连天。
阎盛霆也因此得知了不少跟路九宸有关的事。
比如路九宸曾经住过校，但因为堵在宿舍门口表白的人实在太多了，他只住了两天就搬出去了；
比如路九宸在校庆上弹奏钢琴曲时，有几个同学因为过度兴奋晕厥了，之后但凡有路九宸参加的大型活动，学校都会安排医护人员候场；
比如路九宸在读期间从未有过男女朋友，他们曾经私下里建群讨论他是不是有生理障碍，后来这事儿传到辅导员耳朵里，辅导员就去给路九宸做心理辅导，让他别自卑……
这一顿午餐对于阎盛霆来说收获很大。
饭后，其他同学们还要转战娱乐室，路九宸自怀孕之后就养成了午休的习惯，也就没跟着一起去，而是和阎盛霆一起离开。
越野车沿着开阔平坦的马路悠然前行，路九宸舒适地仰躺在副驾驶上，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放在阎盛霆的大腿上弹奏钢琴。
一曲结束，他忽然问:“你平时都那么训人？”
“怎么了？”
路九宸两手抱肩，做了个瑟瑟发抖的表情，“好严肃啊，我都要被你吓到了。”
阎盛霆沉默了一下，“我平时不训人。”
“骗人。”
“真的。”
“怎么可能？”
“因为没人敢在我面前出纰漏。”
这回答，叼炸了。路九宸说:“你这么一解释我倒是觉得有可能了。不过华涛这
回有点惨……”
“他不适合做军属。”阎盛霆少有地打断他的话。
路九宸用食指戳了下他腰上的硬肉，“阎将军？”
“怎么了？”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对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意见，你是不是特别不爽他欺负我啊？”
阎盛霆眉梢微动，“我没有偏袒，只是就事论事。”
路九宸噗嗤一笑，“我刚才可没有说你偏袒哦，你这算不算此地无银三百两？”
阎盛霆也笑了，认真说:“不是。”
“行，你说不是就不是呗。反正我知道你就是为了维护我。”
路九宸得意地总结，随后调整了姿势，侧头看着窗外。
车子正好停在红灯路口，这一片儿是林海城有名的孕婴用品集中地，路九宸还在其中一栋商业楼体上看见了巨幅的孕婴摄影广告。
广告里是个挺着孕肚的妈妈，旁边还有一行大字:
定格瞬间，亲情永存，记录你成长的点点滴滴。
路九宸抓了下阎盛霆的腿，阎盛霆偏头，路九宸往广告牌瞄了一眼，“好像很多孕妈都会拍孕照，巨人城里应该有这样的服务吧？我们也拍一个？”
阎盛霆看着广告，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可以让我来拍吗？”
“你？”
阎盛霆笑了下，“我早就想拍了，怕你不同意。”
“怎么会不同意？这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啊！”
“因为我不止想拍照片，还有视频。”
“视频？”
阎盛霆舔了下嘴唇，凑到路九宸耳边，“之前不是说想看看我以前学过的视频吗？正好可以对比一下，看哪种更香。”
路九宸瞬间听懂了，笑着骂了一声，没答应，阎盛霆小幅度地晃了晃他的膝盖，路九宸就特别受不了地说:“我特么也要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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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涛微微虚起眼睛, 压下火气, 放出损人第一招，“听说他是格斗俱乐部教练？”
周围的同学一听, 纷纷求证似地看向路九宸。
他略微低着头，眼睛上抬瞅着路九宸，冲周围同学说:“你们问我也没用,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具体是不是真的，还得请你们的路帅回答。”
于是所有人又再次将目光转向路九宸。
格斗俱乐部教练？
华涛越想越激情澎湃, 放在膝盖上的手都不正常地抖动起来了，他倏地握紧戴着订婚戒指的手指, 嘴角拉出笑容，朝路九宸身旁的空位看了一眼。
在他们看来，要是以择偶的标准来衡量, 路帅绝壁是站在伽马星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小撮人。
顶级神颜, 完美身材, 豪门世家, 能力卓绝，积极上进……
跟他势均力敌的豪门阔少或公主？
“不可能吧？”有个同学说。
大家没能从路九宸那儿得到回答, 又扭头看华涛。
华涛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种天花板级别的神仙找的对象必须也是天花板啊!
比如说享有最高社会地位的军部将官？
他有能力为两人提供足够富足的生活，并不需要阎盛霆赚多少钱，有多么高的社会地位，只要阎盛霆足够爱他就行了。
所以他干脆利落地点了下头，“对，他是格斗俱乐部教练。”
又或是在诸如科学、文化、艺术等领域拥有斐然成就的不世奇才？
结果呢？
关键是还洁身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