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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天传

第四百一十八章 俗间人语与天为谁春

李舒云上前参茶,徒留背影给众人,他对着左丘庭眨眼示意,然后面露一丝苦涩,像是在祈求谅解。

而左丘庭轻轻摇头,表示理解。

李舒云更为恭敬,将茶参好,甚至亲自递上。

对方听闻自觉可笑,李雨清撑死现在也不过聚灵中期,还不是境界,他即使实力再涨又能翻出什么花样。

发怒的猫也只能是猫,变不成狮子。

“以为没了‘回渊小天镜片’我就是泥捏的不成?我可是聚灵后期,即便没有法宝,你的法术依旧休想伤我。”

“左丘先生。”

不止李舒云,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左丘庭的动作,但没人会蠢到猜测左丘庭这是恼羞成怒。

左丘庭面色透露出一丝严峻,这让人浮想联翩,李佑勋终于动了,剑未出鞘人已出鞘。

“敌人来了?”

李佑勋问到,而许小晓与浅浅也靠了过来。

左丘庭没有回答,起身走出大殿,而他的身后数人跟其左右。

他们交谈了很久,殿内沉闷的气息以及有些干燥的口舌让他思绪有些乱,但刚才他应该没有感觉错。

敌人是不是来了他不清楚,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出事了。

李雨清身上有他留下的法力封印,而他感觉到封印碎了。

为何会碎?

他算不到,李雨清是聚灵,这大明皇朝能有几人逼他撕破封印。

“释仙神殿···”

他隐隐猜到,但他没有打算,只是眼神渐渐平淡,这或许并不代表平静,也可能是风暴前的酝酿。

背负双手,右手食指敲打在左手手腕上,每一次敲击都发出一阵清响。

可见左丘庭有多么用力,而事情有多么严峻。

李舒云示意李彦甫与田博均,二人受命,刚打算退下左丘庭手上的动作却停了。

他转过身来,所有人都等着他开口,而他轻轻一笑,

“无碍,刚刚我算了一卦。”

“敢问左丘先生算出了什么?”

李彦甫难得开口问到,而左丘庭重现望向远方,

“有惊···无险。”

···

“你是精神系修士?”

他不信,李雨清杀人无数,身染血孽,这样的人一般会在自己的气势以及杀意上大做文章,不会修枯燥无味的精神一类功法。

尤其精神系对精神系,他境界比他高太多,这么大的差距是个常人也绝不会选择正面相敌。

毕竟,对法术,输只是伤,伤能痊愈,而精神对决,造成的可能就是识海乃至大脑不可挽留的情况。

但书院里出来的没一个常人。

没有一个。

李雨清的手从脸上拿下,李雨清的脸缓缓露出。

“!!!”

对方脸色大变,这一变不是恐惧,而是惊世核俗。

···

···

霜愚,十一岁修道,至今已四百余载。

他是怎么入道的他早已忘了,为了什么而修炼的也已记不清。

哪怕聚灵记忆,也早晚会随着时间的消磨而忘掉一些事情。

人生太长不可能所有的事都能铭记于心,而人生又太短,短到蓦然回首,才发现这条大道只剩下他一人。

他自认这一生走到这里足矣,回首看着空空如也的路,他一辈的,他长辈的,甚至连小他一辈的都已经化作白骨,而他还活着,他还有何不满足?

只是他望着来时的路,一个身影模糊的女子若隐若现。

那个女子是谁?

似乎对他很重要,不然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可自己为何又记不得她是谁,记不得她的名字,甚至,记不住她的脸?

···

“这就是‘奇经八式’?”

霜愚打通任脉后的第一拳,便是将院子内那颗父亲最爱的杨树一拳打折。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力量。

出身世家的他,尽管只是庶子,但世家的好便是即便你只是个庶子,你依然可以过得比普通人家好上数倍。

娘亲很高兴,父亲也很高兴,父亲并没有因为他打折杨树而怪罪他,相反当晚大摆宴席,好生在家族面前赞扬了他。

那一年他十一岁,他不知道人心险恶这四个字。

这之后他的天赋愈发惊人,离十六岁还有一个月的时候,他整个‘奇经’全部打通,而他没有人教导。

天才的话他听的太多已之余有些麻木,但母亲满足的眼光让他得到了足够的干劲。

因为他的天赋,这几年父亲来母亲院内的时间都比曾经多了太多。

然而灾难也从那一刻开始。

一个月后,当他过完十六岁生日之后,他的奇经废了。

废的彻底,毫不仁慈。

后来家族请了仙师为他查看究竟,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所谓的仙师,据说乃是修真第四步冲煞的高人。

仙师的回答是,基根不稳,导致八脉破损。

说的简单一点,就是他的境界进步太快,但他的身体又无法支撑。

最后望着仙师离去的身影,以及母亲的眼泪与父亲失望的眼神,他只觉心死如灰。

后来,当他发现父亲的正房将一盒药材递给了仙师,而仙师露出欣喜若狂连连道谢的表情,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阴谋。

正房夫人的孩子只比自己大一岁,论修炼,现在才打通‘带脉’,此生难以及他。

她怕将来自己的孩子被自己压在脚下,所以她才选择了这么一种方式,正房夫人的家族本身也是一大家,她知道自己的天赋将来成就会多么不可限量。

仔细想想,这些年因为自己的天赋父亲愈发关爱自己疼爱母亲,不时会冷落了夫人也冷落了兄长。

这么做似乎无可厚非,但真正让他生气的是那个仙师。

为了一介药草,就可睁眼说瞎话,为了一己私欲就可暗地对自己下手。

这算他妈的算什么仙师?

之后的日子,一切归于平淡,但谁都清楚这不止是平淡。

比如,院子的生活愈发沉闷,比如原本十几人的仆役只剩下了几人,再比如,父亲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而正房夫人看待自己的眼神愈发的冷,毫无感情,像是看一只被主人撵出家门的狗。

尽管如此,但他还活着,尽管不能修炼了,但活着比什么都强。

这是他用了两年时间最后领悟的道理。

但是有一个人却改变了他的这个想法。

这个人是一个女子,曾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子。

···

那女子也是修道之人,不过不是世家,是宗门的外门弟子。

他们认识十余年,他未打通奇经之前就认识。

而那时的院子跟现在没有太大区别,只是相对要更加融洽。

因为没有期望,所以也就不会失望。

而对于她也是一样。

因为在他突破‘奇经八式’之前,他便已下定决心,他要入宗,而入的就是女子所在的门派。

以他的天赋,他会得到足够的重视,那时或许他便有勇气了吧。

但现在,他除了整天躲在屋内,他不知去处。

而女子在屋外,一墙之隔,却已是天涯海角。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女子至始至终没有开口,二人的交谈仅仅是沉默相对沉默。

这一日一直如此,而这近一个月也是如此。

女子转身走了,走的干脆,因为这一次不会再回来了。

而他也淡然,因为他知道,此刻的他已配不上她,而她要开始突破奇经的最后一脉。

只是当他再听到她的消息时,并非来自她打通奇经八式的消息,而是她要嫁人了。

嫁的是那门派的内门弟子,据传天赋很高,而且家境很好。

只是那弟子已有家室,据传他是某隐世大家的少主,妻妾都已不下五人,她嫁也只能做妾。

他没有生气,更不会懊恼,因为现在他没这个资格。

他做着家里的小买卖,看着正房夫人的脸色行事,他在他兄长面前低声下气,只为将来兄长当上家主后能可怜他母子俩,让他们过的稍微好些。

这样的他如何有资格去面对她?

只是他有些惋惜,因为他母亲也是妾,他知道妾不受宠后可以过的有多糟。

那个他曾经视作性命的人,若是被人也这么对待,他该有多心疼呢。

尤其当她最后一次来找他,在屋外对他说她不愿嫁,一切都是那内门弟子逼的之后,他才会毫无反顾的拿上一把锈迹斑斑的剑冲了上去。

凡人对修士,他还记得他打通任脉的时候一拳打折的树,对方是修炼至半步入微的存在,打他不会比打一颗树难。

当对方夺过锈剑,然后反手插入自己胸膛的那一刻,他看着女子跪下的身影,梨花带雨的模样,他真不忍心。

还有可怜他母亲这些年身体愈发的差,他就这样死了,他母亲将来可怎么办?

一怒为红颜这种故事里的事果然还是只适合故事啊,他不是故事里的主角,所以注定只能为故事陪葬了是吗···

但,故事真的是这样吗?

他不记得胸膛有伤啊,他分明记得,当时伤的是眼睛···

···

鲜血留下,他握住剑身的手也沾满了血。

他试着将剑从身体抽出,而李雨清双手握剑,再如何动,但剑也还是被他抽了出来。

李雨清腾出一只手,而这只手手中又变换出一把血色长剑,这一剑直接朝着他瞎了的右眼刺去。

他左眼仍旧有些失神,意志似乎还未清醒,但在剑尖穿透他脑袋的前一刻,他的右眼睁开了

李雨清没有正面回答对方的话,而是另外说到,

“你说过你是精神系修士是吧?”

“左丘先生,先歇歇喝口茶再说吧。”

李舒云起身更是亲自上前参茶,而李佑勋在一旁默不作声,甚至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论存在还不如他怀中那把冷冰冰的剑还给人三分凌厉。

许小晓太小,心智单纯只能闷头闷脑的听着他们说话,而浅浅打一开始心思就在宫女上的甜点上。

“真正的实力?”

“怎么,以为精神系修士的防御就会差吗?”

“不,你会错意了。”

···

他轻轻捂额,即使智慧如他,在与这些老谋深算,以谋利为己任的人身上也是难能讨好。

他倒不是真想需要个帮手,只是想要人帮着分散对方的火力,哪怕是蓝泓那样嘴贱的都行。

看着左丘庭的动作,李舒云轻轻咳嗽一声,田博均还有几位正喋喋不休的大臣才纷纷住了嘴。

咔擦声,似乎有什么破碎,仔细一按,只见李雨清的脸如蛋壳般碎裂,

“只是恰好,我也是。”

只是双手刚一碰到茶杯,茶水涟漪浮动,像风吹皱的湖面。

李舒云一愣察觉不对,仔细一看却见身前桌子抖动,而抖动的原因则是因为左丘庭放在桌上的手不住颤抖。

大唐宫殿内,被热情接待后的左丘庭三人,正与李舒云李佑勋以及几名大臣商议着当下局势。

大臣之中,李彦甫田博均这些老狐狸都在,饶是左丘庭有三寸不烂之舌,也略有些架不住这些老家伙的攻势。

说着,李雨清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看到他的动作,身后蓝泓莫名有些紧张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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