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许秋水
许秋水却跑了过来，难过的跟我说：“杰哥，你怎么才回来啊，婆婆都走了两天了，我们还是去婆婆那吧。”听了这话，我的心瞬间就沉了下来，眼睛有些控制不住的要流下眼泪，不过很快我捏了捏眉心掩饰了过去，觉得要哭还是在灵堂里哭罢。
强叔没有和我们一起走，只是默默无语的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我，我知道原本对我嘘寒问暖的强叔这是伤心而变得沉默寡言。
天色彻底的暗了下来，路过时，我发现家家户户的电灯早早就亮着了，但仍然大门紧闭，这倒也不奇怪，因为村里没有路灯，天黑下来后基本就没人愿意走动了。
而媳妇姐姐的手仿佛也在后面拉着我，“是杰哥么……杰哥……你别回去了。”刘洋拖着颤抖的声音和我说话，他没有转过身来，背影里，他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像是泡过泥水一样。
我听着他的声音不大对头，脸色有些难看：你小子，没事打算扮鬼吓我么？寻着人影，我真想踹他一脚，好让他下次晚上别他妈的出来乱吓人，不过等我想要靠近时，一团阴冷的雾气好巧不巧就在眼前刮过，瞬间挡住了我的视线，而等到雾气散开，哪里还有刘洋的影子？www.tcknh.com 侠客小说网
我低头沉思，该不会是我产生幻觉了吧，还是刘洋近些日子天天蹲附近抓野蛙，赶巧捉弄着我玩儿？感觉离屯里不过还有小多半的路程，虽然我觉得刚才的事情有些灵异，不过，我没有打算返回黑蛟村，因为我转身时，我再次察觉到媳妇姐姐在背后拉我的衣角，而且比回团结屯的方向更加强烈。
不过，外婆是受四邻尊敬的神婆，去世或许也会有别他人。
两扇门各自贴着两张外婆画的门神，样子威风凛凛，落笔非常的苍劲有力，门柱上还有写着外婆的姓氏，名字，生卒年月时间的白纸，我只看了一眼，就发现那也是外婆自己写的，字迹坚毅至极。
看来，她预知自己大限的事情是真的。
大厅里，一口红纸糊着的棺材安静的躺着，那是正常去世的老人才会有的待遇。
里面没有人守灵，棺材前面的香也烧完了，我心中难过至极，守灵香是不能断的，难道没有人来上香？我看了眼郁小雪，她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杰哥，刚才……不是，就几分钟前我才刚点的，看到你在村口才去接了你，这怎么又没了？”外婆的房子属于村子里较高的位置，旁边也没有紧挨着的邻居，所以能够看到村口，郁小雪能发现我回家也属正常。
看来现在的商人越来越资本主义了，往死人身上赚钱，连香都要作假了。
我赶紧跨进家门，可跨进去的一瞬，我不由浑身打了个冷战，感觉四面方有阴风吹来，惊得我寒毛直立。
不过我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外婆去世，给她上香是必要的，我悲痛欲绝在棺材前面跪下，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点燃了四根香火，甩灭后，在前面灰盆里上了三根，后面的灰盆上了一根。
见没有异常，我松了口气，起身后，选了棺材左边的草席坐下，而许秋水左右看了眼，见我坐下后，缩了缩脖子也走了进来，然后坐在了棺材的右边。
虽然没有直接戴孝，不过许秋水和我一起守灵并没有不妥，以前屯里的老人去世，我们也会偶尔和事主坐在棺材旁聊天。
况且她家和我们家的关系不错，我不在的时候，许秋水常常缠着外婆，叫她‘婆婆’，因为外婆家从来不缺糖和水果，郁小雪是个小吃货，偷吃外婆供奉神灵的祭品也就是常有的事了。
外婆的去世，让我俩心里空洞洞的，一下子就失去了主心骨，虽然好久不见，可也没有能说上话的事。
里面外面都安静得可怕，我能感觉阴气一点点的聚拢过来，所以就准备要说点什么打破沉默。
可兀然，我看到前面的三根香烟气絮乱起来，让我眉头紧锁。
三根香燃烧得很不规则，左边长，右边短，而中间烧得却最快，我看到时它已然是最短了，心里立即涌现了‘恶事香’三字。
“外婆……我回来晚了。”我觉得去世的老人在守灵期间断了香火，难免会生气，就抚摸着冷冰冰的棺材安慰起来，不过，我却发现了一件让我震惊的事情：棺材并没有打上钉子。
冰冷，怵然的感觉从里面袭来，让我心脏突突的猛跳，为什么没有上钉子？难道是主持葬礼的人忘记了？“杰哥……我有点害怕……我想坐到你旁边……”许秋水害怕的看着我说道。
“嗯，那你过来吧。”我强自镇定，别说许秋水了，我心脏也打鼓一样响个不停，棺材两天了居然还没上钉，房子周围也一个人都没有，就像大家都不知道外婆去世一样。
往年其他老人去世，绝对不会这么冷清的，怎么都应该有人操持葬礼。
我还注意到，附近也没有人煮“九大碗”的痕迹，难道外婆去世从来没有人来看望过？这绝对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周围的阴气太过于浓郁了，我看着许秋水朝我走来，心脏一下子就收紧了，因为自从我进入灵堂媳妇就一直在拉我衣角，不过好在这次媳妇没有拉我的衣角，许秋水对我似乎没什么危险。
“秋水，其他人都去哪了？”我左右看了看，四周都贴上了白色的纸，把大厅弄得凄凄惨惨的。
嘭！没等许秋水回答我，两扇老旧的门突然的被风吹得撞到了一起，不但我吓了一跳，许秋水更是跳了起来，惊得叫了一声抱住了我的手臂。
。
所以，我只能硬着头皮回团结屯。
站在原来刘洋站过的地方，那里是一滩湿漉漉的泥水，还有一股浓郁的腥臭味非常刺鼻，看来刘洋这货没准掉臭水沟里心情不爽，要拿我来开涮呢。
我正看着她发怵，却发现她家门口还站着她的父亲，那是许强叔，强叔目光呆滞的看着我，没有说话。团结屯在外婆到来的时候还是个荒地，数十年里陆陆续续才有了人气，所以外姓人很多，来自五湖四海。
“你怎么来了。”我打着招呼，朝着她们家门口走去，想和强叔打声招呼。
后面媳妇姐姐猛地在拉我的衣角，原本想要走近的我一下子就止住了脚步，我惊得嗔目结舌。
“刘洋，你在这干什么？你想吓死我呀？”我不禁有些恼了，看着他的背影，也没准备走近，因为我感觉到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是我本能里不想靠近的。
媳妇姐姐的警告，刘洋诡异的消失，让我对这次的夜路生出了不详预兆，一路走下去，我开始注意起周边的环境。
不过再走了半个小时，诡异的事情就再也没发现了，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就着夜光，我怀念的朝着桥下看去，这一看，却让我寒毛都炸了起来！
“杰哥！你怎么还站那，快回村吧。”正在我纠结桥底异象时，少女的声音在桥的另一头喊着我。
我被喊声吓了一跳，我猛的转过头，松了口气，原来是儿时的跟屁虫许秋水。
当年还是个撒泼打滚的女娃，而现在已经有了漂亮少女的模样，如果我没记错，她今年应该有十六七岁了，之前她还来信和我说想去浙江打工，被我以她年龄不够没有身份证为由制止了，毕竟我不能让屯里仅剩的‘硕果’出去让坏人祸害了。
我抚摸古桥上的石狮，追忆小时候，我和刘洋还有其他小伙伴就喜欢在桥下的河流游泳。
那时河水清澈，能看到水底的鹅卵石。
我匆匆的走到了外婆的家门前，门口已经挂了白，灵堂也布置好了，门口是五色纸扎的马，还有男女的纸人。
除此之外，却没有一个人在附近，如果是往常的规矩，应该会摆上三五桌，亲戚邻居聚在一起说说话，打打牌什么的。
桥底下，一群持戈提剑身着甲胄的军队，此时正拿着麻绳编织的网往河里捞着尸体，还有几十个被套着枷锁的中年人站在水中。
河里的尸体有儿童的，有妇女的，也有老人的，他们在水里泡得有些发白，甚至有的脸上都爬满了蛆虫，不断蠕动死状十分可怖，捞上来后，那死尸们竟就活了过来，却被另一群军队套上了枷锁。
眼前，浓雾渐渐的显现出了一座宽六米长二三十米的石拱桥，那是叫‘踏阴桥’的古桥，听村里老人讲，团结屯还没建起来时它就已经存在了，不过不管它年代几许，桥的另一端就是村子，我能隐约看到村子阑珊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