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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缘鸭定

第89章 穷则思变

“方婶,谢谢你。眼看着马上就要收夏粮了,家锁叔总要回来做农活,总不能让他又苦又累,还喝面糊糊!”杜梅摇摇头。

“你这孩子就是倔!嗳,要是能再向你爷奶借点,几家凑凑,八成也能挨过去。”方氏看了眼围墙那边。

“算了,阿奶不找我们的麻烦,我就烧高香了。哪能找上门去,讨她嫌,讨她骂。”杜梅苦笑了一下。

“梅子,这会儿,麦子都是嫩浆!”许氏一脸不确定。

“我知道。”杜梅埋头继续磨。

“你……”许氏说不下去,谷仓里的粮食摆在那里,要么让鸭子饿十天,要么提前割麦子,这两种选择都让人难以接受。

“我今儿去镇上接婆婆,瞧见云裳绣庄在招绣娘!”方氏一脸向往。

“哦,这有什么奇的?但凡大的绣庄总要有几个绣娘的。”许氏搬来了针线箩。

“怎么不奇!听说是大叶掌柜画的四副梅花图,要绣一架四扇的屏风!”方氏帮着理丝线。

“屏风可是大件,有图更是不好绣,不如随性而发绣得自在。”许氏将丝线套在方氏的手腕上,将线头握在手心,细细缠绕。

“可不是,听说这屏风是江陵城中大户人家定制的,还定了特别的绣法。所以招的绣娘要先绣一个图案,合了心意,才行呢。”方氏两只手配合着丝线摆动,让滑溜溜的丝线更顺畅地绕成团。

“绣的什么图案?”许氏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天,并不往心里去。

“是蝶恋花呢。”方氏噗呲笑起来,她想起许氏最擅长绣这个。

“你怎么没去试试,你绣得不差的。”许氏也笑。

“算了吧,就我那三脚猫的功夫,绣个喜被都得麻烦你。倒是二嫂你,真可以去试试。这不,我刚回就跑来告诉你!”方氏一脸期许地鼓励道。

“屏风太大了,我没那个时间。”许氏摇摇头。

两个女人随意地聊着,杜梅却是一字不拉地听了进去。

“如果绣屏风这种大件,是不是会给点定金呢。”杜梅停下磨刀的动作想。

“若是接了绣活,得了定金,那么鸭子的吃食就有了着落,麦子也不用这么早割了。”杜梅想到这里,便放下了镰刀。

“方婶,绣庄招绣娘,截止到什么时候?”杜梅目光灼灼地问。

“今天是最后一天!”方氏转眼看着杜梅。

“娘,我去看看!”杜梅转身就要出门。

“我们没……,等下,换身衣服,拾掇下再去。”许氏本想拦,转念一想,她这个女儿要做什么事,几何时是拦得住的?

“嗳。”当着方氏的面,杜梅有点不好意思。

杜梅换了身七八成新的襦裙,她怕时间来不及,便拿了几个她给弟弟绣的娃娃当绣品,放在篮子里,往镇上赶。

这些娃娃是她上次做梦时,看见那个女孩屋里摆的。她醒来照梦里样子做给弟妹玩,三个小的,刚开始当宝贝,玩久了也稀松平常。只有杜松百玩不厌。

云裳绣庄前红毯铺地,搭着很大的台子上盖着红绸布,甚是喜庆。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但凡会绣活的,都来看热闹,把个台子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就算自己不能接这大活,看看别人的绣工长长见识,饱饱眼福也是好的,以后也好知道到哪里向谁讨教。

台子前有两个年轻的妇人正在飞针走线,许是紧张的,鬓角都沁出了汗。

“请问,现下还招绣娘吗?”杜梅好不容易分开众人,挤到台前问。

“现在……”一个青年掌柜微蹙了下眉,看了眼沙漏,这时已是晌午。

杜梅的心一下子拎了起来,不会错过时间了吧。

“招,招的,梅子姐。”叶青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笑嘻嘻地对她说。

“那我是现在绣,还是看看我以前绣的?”杜梅刚被青年惊出了汗,听了叶青的话,心下方才安定些。

青年掌柜听了梅子的名字,脸色不易察觉地变了变。

“就看看以前绣的吧。”许氏本就是叶青要等的人,杜梅来了,哪有要她当场绣的道理。

杜梅揭开了篮子上的粗布,露出了绣品。

她的绣品居然不是团扇荷包,也不是丝帕扇囊,竟然是一个个色彩艳丽的娃娃。

“哇!这是什么?”围观的女人们都发出了一声惊叹。

叶青也是头回见这稀罕物,他从篮子里拿出一只如同活的,能站立

的五彩鸟。尖尖的红嘴巴,圆溜溜的黑眼睛,黑漆漆的一对三趾,都绣得活灵活现。

尤其那对翅膀,用五彩丝线密密匝匝绣的,每根羽毛的纹路如同真得一般。叶青将布鸟转了个身,阳光一闪,丝线绣的羽毛瞬间反射着光芒。

这布鸟绣得巧夺天工,更难得的是,这鸟如同真的一般。头、颈、腹部都是饱满的。

这一件绣品,不要说在这射山镇,就算江陵城里最繁华的绣庄里,也是没见过的。

市面上,多是两块绣好的布简单合在一处,扁扁的。哪能跟杜梅这个栩栩如生的比!

“这里面填着什么?”叶青捏了捏,里面滑滑的。

“是蒲绒。就是老了的蒲草花。”杜梅怕叶青是经商的,没见过乡下的东西。

“我知道,我家里原还有对蒲绒枕头呢,又香又暖和。”叶青将五彩鸟凑到鼻尖闻了闻,一阵清香。

“我这是做给我弟弟玩的,又轻又软。”杜梅见叶青知道,便笑着说。

“这个做姐姐的,真是费了心思了。”旁边妇人赞许地说。

“那又是什么?”青年掌柜也就是叶青的哥哥叶丹,他盯着篮子里一个反扣着的娃娃问。

“这是一只火狐狸,我给它起名叫火狸。”杜梅笑着将娃娃抓在手里。

这个也是个圆饱饱的,周身是红的,只脸是白的。身子很小,头却很大,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一脸笑意,头上两个大耳朵,招人怜爱。

“娘,我想玩这个。”一个小男孩咬着手指,眼巴巴看着。

“我也想要。”另一个扎着朝天辫的女孩抢着说。

这么新奇的东西,不要说孩子了,大人都想摸一摸。叶青接过火狸,在手上把玩,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里面不是蒲绒?”叶青疑惑地问。

“这里面是舂米剩下的稻壳。”杜梅赶忙解释。

“呵呵,真是什么在你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呢。”叶青竖起了大拇指。

“那我的绣工,算不算过关了?”杜梅笑着问。

“算,算,当然算!”叶青连连点头。

“这不公平!”在台子旁绣了半天的两个妇人,不甘心地说。

就在刚才,只有她们两个敢上来比试,这一眨眼,她们还没得个胜负,倒被这个带着破布稻壳的丫头抢了风头,现在更是要越过她们,直接揽活。搁谁,心里也不畅快。

“你瞧瞧,人家这绣工,是你们能比的吗?”叶青的心早就偏到杜梅身上了,对那两个妇人没有好言语。

“这是她带来的,谁绣的,还不一定呢!”一个妇人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自是我绣的,我家里还有好多其他的。”杜梅见别人不信,忙解释道。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别光嘴上说得好听!”另一个妇人鄙夷地撇撇嘴。

“好吧,只是要劳烦大家等了。”杜梅抱歉地笑笑。

“你行吗?”叶青忐忑地耳语。

他到杜家沟收绣品,都是与许氏交接,鲜少遇见杜梅。他不知道杜梅会不会绣,绣的能不能有许氏一半好。

在这众目睽睽下,可叫他怎么袒护她,将这绣活交给她带回去呢?2k阅

鸭子断粮十天不会死,但恐怕以后很难再长起来,麦子这么早割,麦粒还没有硬度,就是一泡甜浆,但总是粮食,比猪草和野菜好多了。

三个小的,扒着门框,看看娘,又看看大姐,听着鸭子不停的叫唤,她们也都苦着脸。

“是啊,这时候家家都勒紧裤腰带,眼巴巴等着收了地里麦子,磨成面粉下锅。若是有余粮也早拿出来吃了,马上要双抢了,吃饱了才有力气做活,哪要像现在,乡邻们个个一脸菜色。”许氏无奈地摆摆手。

“梅子,你别割麦子了,白糟蹋了这一季的劳作。我家里虽没有五百斤,但总有百多斤。你家锁叔在外面做木匠活,也不在家里吃饭。我省着点,把那些都拿来,也能帮你们多挨个几日。”方氏真诚地劝杜梅。

“十天,起码五百斤。”杜梅低声说。

“割麦子。”杜梅用手指试了下镰刀的锋刃。

杜梅眼里含着泪水,却倔强着不让它掉下来,只是加快了磨刀速度。

“二嫂,二嫂,你在家不?”方氏人还没到,声音却急急地传来了。

“这哪成!挨不过十日,这麦子就全熟了,现在割,太可惜了!”方氏拍了下手。

“啊!五百斤?”方氏直怀疑耳朵听错了。

“嗯。”许氏默默地点点头。

“这会子,谁家也不能一下拿出这么多余粮啊。”方氏叹口气。

“咦,梅子,你这会子磨刀,要干啥呢?”方氏进了院子,看见背着身的杜梅,疑惑地问。

“嗳,这不是没鸭食了嘛,梅子打算把麦子割些回来喂。”许氏喃喃地说。

“方妹妹,你来何事啊?”许氏有心把话题岔开,见她两手空空,便开口问道。

“哎呀,瞧我这记性!”方氏懊恼地拍了下腿。

“我也知道,可鸭子等不及。”许氏搬个凳子给方氏坐。

“你还差多少?到我家里先拿点应付着。”方氏不知底细,大方地说。

“在呢,在呢。”许氏转身用袖子抹了下脸,去开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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