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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缘鸭定

第358章 楚霖的病

“装病,还装得这样理直气壮!”贺联哀叹自个上了贼船,不过,也只敢在心中腹诽罢了。

待贺联走了,楚霖披了貂裘开了侧门到隔壁的书房。自打上次杜梅在屋里睡迷糊了,赤脚走到书房里寻他后,他便让人开了这侧门,想着她下次拉了门就能过来,而不是踩在冰凉的石板上寻他不到。

而今门开好了,杜梅却决意与他断绝,楚霖看着书房的大案上一字排开摆着的四件东西,龙形古玉、玄铁匕首、玉箫坠子,还有杜梅装这三件的荷包。

他没什么心情和贺联绕弯子,实指望这一句就堵住他,可他错了,贺联与他关系匪浅,说话自然随意,且抱着治病救人的决心,今儿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也要撬开他的嘴,套出一两句真话,才好想法子帮他。

“她一个乡下丫头,在燕王府做个侍妾,那都是天大的福分,怎地还不愿意了?”贺联眼睛眨都不眨,眼疾手快地将明晃晃的银针刺入肌肤,当然,他扎的强身健体的穴位。

他与杜梅打过交道,本是打心眼里欣赏她,但这会儿为了套话,也顾不得了,只按世人惯常的想法问。

窗外暮色低垂,屋里渐渐暗了,楚霖惊觉自己又枯坐了好几个时辰,书房里的炭火许是熄灭了,寒意深深,他将三件物品收回荷包,仔细地放在抽屉里,起身拉开了书房的门。

“爷!”守在在院里的赵吉安,一眼看见他,忍住眼里的湿润叫了一声。

“去前厅备膳!”楚霖面色如常,挥了挥手。

“就来!”如意顾不得丫头婆子的目光,提着裙子疾步到前面去了。

“王爷!”苏慕云扶着小念从厢房里出来行礼。

“这几日辛苦了,一起用膳吧。”楚霖冲她点点头道。

“这是妾身的本分,王爷玉体康健,实是妾身之幸。”苏慕云深深福了福。

这两人隔着半尺说话,语气十分客气生疏,瞧着相敬如宾,却不似寻常夫妻亲昵,就像是冬日里穿着再多,也暖不了寒心的人。

苏慕云不知道楚霖为什么病,又为什么突然好了,但终归不是寻常事,她有心与他分担,却不知从哪里说起,楚霖亦无意与她说,餐桌上,两人间或评论几句菜的味道,旁人瞧着热闹,实则一顿晚膳吃的索然无味。

用过晚膳,苏慕云便自觉搬回自个院子去了,她是大家闺秀,心思灵透得很,她虽顶着燕王府侧妃的名头,可燕王并不宠她,就连病着,也不要她近身,如今他病好了,也不与她说缘由,她又何必碍着他的眼,遭人厌弃呢。

安生的日子过得像流水似的,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杜梅不在身边,楚霖对这些年节提不上丝毫兴致,除了在宫里陪太后用了晚膳,弥补年三十缺席的遗憾外,他并没有到街市上去看花灯,而是一个人安静地待在书房里瞧那三件物什。

赵吉安进来添茶,见楚霖坐着发愣,小声开口道:“苏夫人来问,王爷要不要一起去看花灯?”

“我就不去了,你加派几个人,护着她们主仆去玩玩吧。”楚霖淡淡地说。

元宵节,江陵城中各府女眷出门看灯放灯是寻常事,因而苏慕云要出去游玩,楚霖对此也未放在心上。

赵吉安出去转告了楚霖的话,苏慕云早料到这样的结果,也不难过,自和小念查氏坐车出门了。

不过,一个时辰后,燕王府里又忙乱开了。

原来苏慕云主仆在望月桥下放花灯,没想到太后和皇后也来与民同乐,她们的凤辇经过,众人拥挤,竟然将她生生挤得落了水!

苏慕云浸泡在冰冷的水里,惊慌失措地挣扎,查氏和小念都不会水,只得大声呼喊救命,而燕王府的侍卫被人群冲散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挤不过来!

周围的人见状都帮着呼救,袁瑾年恰巧从桥上经过,桥下暗影绰绰,他完全看不清水里的人是谁,却依然解了大氅,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一把将苏慕云托举了上来。

如此喧哗吵闹,自然惊扰了凤驾,太后见落水的是苏慕云,心里十分不痛快,她的小儿子刚刚痊愈,这个女人不在府里好生伺候,倒独自出来游玩,简直太过分了!她对苏慕云的成见越来越深,甚至开始重新掂量燕王妃的人选。

太后气得不轻,一时扫了看花灯的兴致,直接回宫了,皇后自然也跟着走了,苏慕云全身湿透,在寒风里跪着瑟瑟发抖,直到凤辇走了,她才哆哆嗦嗦从地上爬了起来。

“快回去吧,熬些汤药喝喝,别着了风寒。”袁瑾年这会儿才认出狼狈的苏慕云,他将大氅披在她身上。

“谢谢恩公救命之恩。”苏慕云不敢抬头,只屈身行礼。

苏慕云回到燕王府,泡浴更衣,煎汤熬药,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及到躺在床上,床幔低垂,她思来想去,难免独自伤心了。

前面这么闹腾,主院却安静得很,如意早将丫头婆子打发了,不许她们碎嘴,赵吉安守在院外,旁人半步也进不来,如此,苏慕云晚间落水的事,楚霖半点也不知道。

“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楚霖闭了下眼睛,仿佛那银针是扎在他的心尖上,疼得令人抽搐。

“这不是痴心妄想嘛,你是燕王,不要说她了,就是苏慕云,也不能善妒到不让你开枝散叶呀!”贺联见多了宫闱争斗,这样想,无可厚非。

“那好吧,我回去就说,燕王病有起色,不日将痊愈?”贺联收拾了药箱,看了他一眼。

“随你!”楚霖翻身下床,不理他。

“也快了,过了元宵节,铁黎就要去燕地定北军报到,而瑾年也要到城外虎威军营去了,我这做兄长的自是要去送送他们的。”楚霖若有所思地说。

你可别激我,我早让你不要来,可你偏要来,还在我身上扎这么多针眼!”楚霖没好气地瞪他。

“她没有错,我恰恰也只想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若不是和她生的孩子,我要那么多做什么!”楚霖仰头看着屋顶,只觉这里的富贵荣华如牢笼般困住了他。

“你……可真是疯了!算了,懒得说你,皇族里还有你这样的痴情人,也是稀罕了。”贺联头疼,楚霖当真是个异数,他转念又说,“我要怎么帮你?诈尸出走?”

“你马上要行弱冠之礼了,这一病倒能拖个一年半载,可终究不是解决之道,况且还要委屈了那屋里的人。”贺联朝厢房努了努嘴。

“袁瑾年去虎威军必是袁侍郎走了门子,说起来也是好笑,人家都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倒好,原在你麾下干得好好的,却被他老爹丢到那里去,想来他大哥不争气遭了训斥,嫡母更见不得他好了。”贺联垂头收拾银针,嘴里不停地嘟囔,为袁瑾年抱不平。

过了会儿,他又摇头道:“还有铁老将军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铁家三代为国尽忠,现下只剩铁黎一根独苗,偏还放到遥远的定北军去,这以后,要想见一面都难了!”

“瑾年和铁黎都是天生的将士,在巡京营屈才了,他们是将帅之才,就该到军营里大展身手,为自己搏个出路,总不能躺在祖上父辈的荫蔽下过一辈子,所谓心之向往,俱不为苦。”自己的兄弟,楚霖当然十分了解什么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那怎么办?你们身份悬殊如此大,那丫头性子又烈得很,她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没有倚仗,七品孺人做个侍妾尚可,若你扶她做侧妃,皇上太后恐怕都不会同意,更遑论做正妃,且是唯一的正妃!”贺联想想这些重重难关,都替楚霖着急。

“我暂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目前先把太后那关过了再说吧,不然过了年,我就得被逼着立燕王妃了。”楚霖伸手扶额,眼下他是内外交困,头疼不已。

在案后雕花椅子上坐下,楚霖重又把每一件都拿起来细细看了,仿佛他能感受到那上面沾染的杜梅气息,古玉和匕首还是原来的样子,羊脂白玉坠子新结了烟青色的流苏,丝丝缕缕的像极了杜梅柔顺的头发,而那荷包是新绣的,深蓝色的缎面上用金线绣着简洁大方的回形纹。

烟青和深蓝都是楚霖喜欢的颜色,若不是事出有因,这荷包和坠子当是杜梅准备给他的礼物,想到这里,他将荷包攥在手里,心中酸涩无比,却又怀着一点点渺茫的希望。

“哎,我注定是对不起她了,我有意放她走,又恐她不愿意,毕竟合离了,她往后的日子不好过。”楚霖满心愧疚,更何况苏慕云的哥哥苏默天是他结拜的兄弟,可是感情的事太过微妙,他遇见杜梅,怦然心动过,其他人,即使完美至极,在他眼里也只是过眼云烟。

“左右都不行,可你这病也该有个好的时候,要不然我这名声都坏了,且皇上太后轮番叫我去回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编了。”贺联苦着脸,将银针一根根拔了。

“倘若真能这么简单,我早就在南方剿匪时‘以身殉国’了,哪还要等到今时今日这般被动。”楚霖无奈地摇头。他早已想过各种办法,包括偷梁换柱,暗度陈仓,他知杜梅并不在意他的身份是王爷还是平民,可他不愿白白搭上旁人的性命,更不愿燕王府上下百多口无辜的人跟着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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