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灵

“人呢？罗甘人呢？”

“于执院，你说的罗甘已发疯往外峰跑去了。”

于禁点头，拂袖追了出去，此子天赋悟性都不差，就是执念太深，屡屡相劝开解，仍是不言不语，闷在心里，让人惋惜……

咚！咚！咚！

一声声巨响，地面石砖龟纹般裂开，途经的弟子远瞧之，不敢靠近，避而远之。

“十四！十四天了！”

“这罗甘什么啊，竟让于执院如此在意。”

“你没看见于执院那脸色吗，这罗甘怕是有好果子吃了。”

“都瞎说什么，在这议论师长，皮痒了啊，清规好几条有你好受的。”

“说起这个，我真羡慕顾师姐……”

“嘿，别提她了！这妖女害得我们都无法修炼！”

“嘘，小点声，别一口一个妖女，人家可是有掌院罩着。”

……

八重山。

“吁——”

“当家的，你怎么了？”

张汉缰绳上提，两腿勒住马肚子，身下黑马踩着蹄子绕了小半圈，“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一路走来开始都好好的，就今早起帮主有些不对劲，神色差得很，甚至有几次要从马背上栽倒。

“小心！”

张汉伸手一撑，扶住即将落马的帮主，看着他疲惫模样，心中唏嘘，人也七老八十了，满头白发，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却还要为帮中事务操劳。

随后，他跳下马，来到帮主身侧，扶着他小臂，“当家的，我们还是先在此休息吧，已到八重山，那飞鹰帮驻地也就不远了。”

张二牙恍惚着眯起眼，从这侄儿身上隐约瞧见了姐姐影子，甩甩脑袋，揉着眉心，“无妨，汉子，继续上路。”

刚蹬腿，一个不稳，直接马背上后仰，栽了下来。

“帮主！”

张汉眼疾手快，张开两臂，整个人往下一沉，好在接住了，“帮主，您还是歇歇吧，身子要紧！”

“诶？”

“我，我这是怎了？”张二牙迷糊睁开眼，接过汉子递来的水囊，咕噜咕噜饮了小口，抹去嘴角水渍。

瞧他一脸担忧模样，缓缓道：“汉子啊，我今早做了个可怕的梦，不敢想不敢想……然后刚刚一直心神不宁……”

“总觉得帮里有大事发生……”

张汉接过水囊，往后一递，瞧着当家那愁眉苦脸的模样，咧嘴一笑，“当家的，我还以为啥事呢……”

“这咱帮里有麻子和其他兄弟坐镇，更还有三斗架狂在，能出啥子大事”

顿了顿，想起当家最放不下是那张小牙，又继续补充道：“就算小牙捅出篓子，这不还有您罩着吗？大伙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啊”

“呵汉子啊，你从哪整的这句。”

张二牙一听，逗乐了，人也精神了些许，撑起身子站起来，“汉子，你不懂，最近镇里不一样，尤其那韩爷……”

这时。

扑棱扑棱——

一只信鸽落下。

“嗯？”

张二牙立马皱起眉头，心中越发不妙，颤抖着手取下脚上信件，捏在两指间犹疑不定。

“舅，您打开瞧瞧啊。”

闻言，张二牙递出纸条，“汉子，你来念念。”

张汉咧嘴一笑，不在意地展开纸条，脸上神色骤变，立马合上捏作一团，虽不识多少字，但简单的几个字凑连一块，还是能猜出大致意思……

“信上什么内容？别说一个字都不认识。”张二牙隐有预感，昨晚的梦和今早的不安，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舅，那，那三斗架狂叛出牙牙帮了……”张汉面色有些惨白，眼神瞄也不敢瞄帮主一眼。

“还有呢？”

这会儿，张二牙反倒变得镇定。

此事不止这么简单，若那三叛出，这家伙早就骂街了，反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六神无主，“说实话。”

“小牙，小牙惹，惹怒了，顾思君……”

一听，他脸色瞬间煞白，站也站不稳，全靠身后两人托着，话音打着哆嗦，“还，还有呢……”

“噗——”

紧接着，张二牙喷出一口鲜血，不用猜也知道，牙牙帮多半已名存实亡……

“逆……子，子……”

说完，怒血攻心，昏了过去。

“帮主！帮主！”

……

“嗯……”

张汉感觉脖颈后一阵疼痛，想伸手去揉时，发觉手脚都被束缚住了，整个人五花大绑动弹不得。

“汉子哥，您醒了啊。”

“狗子？快，快给我解绑！”

“汉子哥，那可不行，帮主交代了，让我盯着你。”

张汉心里焦急，他也不傻，当家的这做法，分明是要去送死，又怕自己做傻事才敲晕了。

“狗子，念在我们兄弟一场，快帮我解绑！”

“汉子哥，别急，到时候了就给你解，现在再忍忍，老帮主还给你留了封信……”

狗子沉默了会儿。

他手上树枝随意划过地上落叶，轻声嘀咕着，“还有狗子不像你们那么机灵，但也明白老帮主用意。”

“他啊，就是想你好好活下去……”

罗甘拳头一下一下捶打地面，逐渐狂躁，那坚毅脸庞变得扭曲，双目血丝充斥，低吼着，“不是！不是！都不是！莫不闻你究竟要找谁！”

自己一天天在这混日子，妹妹却不知在何处日夜煎熬，受苦受难，每想起娇弱的英妹，就觉得心疼难受。

……

这时，于禁姗姗赶来，东北角落地面石砖破裂，而罗甘已不见人影。

人群惊散开。

道府，内峰。

半月前找上无所不知的莫不闻，对方知而不言，反让他来此找个什么奇女子，寻人也不给个样貌，仅凭一条行为怪异的线索！

道府里行为古怪的也不少，可细思之下，以莫不闻那古怪性格，肯定都不是他要找之人。

“啊啊啊！”

“天呐，这罗甘疯了疯了。”

“我看未必，此人不一直都这样吗？”

“害，这样戾气深重的人，执院们为何还要留他啊……”

罗甘猛地抬头，戾气扩散，不少弟子皆是被他吓了一跳，更有人悄悄退去，其方向正是执院所在。

“不，不，不会的！”

哗——

人群再次议论开。

狂叫中，抄起身前八尺断刃巨剑，疯一般往外峰冲去。

哗——

忽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他在耍我？玩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