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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这个黑魔王我不做了

第 67 章 攻略第六十七步

他们的面前严严实实地遮挡着一圈比人还高的圣诞蔷薇,看过去满眼都是红白交杂的花朵,里德尔的腿伸展不开,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就没什么形象地叉腿盘坐在地上。

视线掠过花架的顶端能看到温室的玻璃墙,墙外的雪花铺天盖地地落下,仿佛要把这个无人能够窥探的小小角落给深埋起来。

可惜被透明的玻璃隔绝在了外面。

答案她很清楚——他会的。

在这个无论是相貌、性格还是血统都与常人殊异的少年身上,根植着一种似乎是天生而来、同样独一无二的傲慢。他不屑于世俗中前人已经获得的至高荣耀,不管是财富、名声、还是权势地位,在他看来都是他理应拥有的东西,就像是美人身上的珠宝,勇者胸前的勋章,都只是配饰,算不上是能够与他匹配的无人能够比拟的成就。

唯有永生——多么璀璨辉煌的桂冠,在里德尔的脑海里第一次迸发出这个灵光时,应该就十二万分地笃定,只有他,也必须只能是他,有这个资格来承托这顶桂冠的重量。

怀里的人睡得异常得熟,既无动静,也没什么分量,存在感很稀薄,可里德尔专注在笔记本上的心神却晃荡着难以投入起来。

他抓不住她。

对菲奥娜,里德尔总是会隐约产生这样的感觉。哪怕他现在把她整个人圈锁在自己的身体里,他的心底还是萦绕着淡淡的无法掌控的焦躁。

她的棘手程度出乎里德尔的意料。

在不动声色之下,里德尔其实已经用尽了各种办法。她对深奥冷僻的魔法有兴趣,却不热衷,财富权势更进不了她的眼睛,她不在乎他是冷淡还是亲近,也无所谓他们之间是暧昧不明的躲躲藏藏,还是进一步加深感情确定关系。

表面上看,居于主导地位的是他,实际上,他才是密切地观察她、研究她,不知不觉中开始迎合她步调的那一个。

里德尔不想承认,她对他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在意,更不想承认,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意她。

可从他鲁莽地抛出“永生”这个诱饵,试图以此吸引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失控了。

想来也是难以理解,为什么他连“永生”都势在必得,却对一个外表孱弱的女生感到犹疑不定。

这种无力感让里德尔十分厌恶。

他低头注视着菲奥娜沉静的侧脸,苍白而瘦弱,他的手指一点一点从她的眉骨、颧骨、下颌滑过,轻轻地搭在了她的颈侧。

指尖下的脉搏跳动得有些迟缓,却又难以忽视的鲜明,连带着他的手指也突突震颤起来,不容置疑地提醒着他——他正在受到另一个生命的影响。

生命——谋杀一个生命,就可以制作魂器。

如果这个生命还具有特别的意义,是否会使魂器拥有更加强大的能力?

里德尔缓缓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呼吸受到压迫,菲奥娜淡淡的眉毛拧了起来,人却还没从睡意中挣脱,无意识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微弱的轻哼,像濒死的喘息。

手顿了一下,里德尔又慢慢地松开了。

他盯着脖子上微微泛红的指印看了会,又看了眼恢复了平静的睡脸,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继续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不急……他可以先用别的试验品来验证一下。

菲奥娜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下垫了一层毛毯,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旁边随手掐下来的一朵白色的圣诞蔷薇下压了一张字条:你睡得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给你下了药。先走了,午夜前你要是还没回来我会来找你。

菲奥娜抬头,玻璃墙外的夜幕下,雪还在下。

她知道,里德尔是为了避免圣诞晚宴时两人的同时缺席引来关注,所以才在叫不醒她的情况下独自离开。

她也知道,他如果要离开,是不会缺少理由的。

菲奥娜盯着手里的圣诞蔷薇,它从枝头摘下来不久,还维持着鲜艳,但等到明天的太阳出来,它鲜嫩的花瓣就会泛黄皱缩,逐渐失去生气。

她把花和纸条一起包进手掌揉碎,然后走出温室,手一松,那些破碎的花瓣和纸屑就被寒风裹挟着与雪花一起飞进了夜色深处。

在温室里温热了一天的身体在几个呼吸间就和扑到脸上的雪粒几乎同温,菲奥娜在积了几英寸厚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不知道被雪下的枯枝石头绊倒了几次后,她失去了再爬起来的力气,就这么坐在了雪地上。

回头看,一路过来的脚印已经逐渐被吹散掩盖,往前看,光辉耀眼的城堡在雪中如海市蜃楼般影影绰绰地矗立在远处。

菲奥娜感受着积雪一点一点包裹自己的感觉,心想等里德尔过来找她时,看到雪地里一个雪人,应该会漫不经心地从她身边走过。

联想到这个场景,她忍不住扯了扯冻僵了的嘴唇。

“我很好奇,”一个透明的伞状保护罩突然横在了菲奥娜头顶,为她隔绝了风雪,“是什么样的心态支持着你,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笑得出来。”

菲奥娜转头,看到霍格沃茨的朦胧光影前,一道高挑的人影从雪上轻盈无声地缓步向她走来。

“或许,我该不打扰你的雅兴,并为你的天真童趣发出掌声?”里德尔站定在菲奥娜面前,居高临下地皱眉讽刺道。

仰着头一瞬不瞬地看了他一会,菲奥娜轻声问:“已经到午夜了吗?”

里德尔细微地撇了下嘴,没好气地说:“也许,怎么,你身上的魔力也会在午夜十二点消失吗?需不需要我为你倒数计时?”

“你在生气?”菲奥娜推测着他可能遇到的事情,“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某人迟迟不把她的脚从雪下□□,让我见识一下她别出心裁的水晶鞋?”里德尔微笑道。

菲奥娜看着里德尔毫无笑意的眼睛,沉默了一下,低声说:“起不来了。”

“嗯?”

“拉我。”

“你忘了说请。”里德尔冷哼。

他弯腰伸出手,没怎么用力地就拽着菲奥娜的手臂把她拉了起来,菲奥娜双腿已经失去知觉,摇晃着站不稳,里德尔扶住她,“啧”了一声。

“你真的是个女巫吗?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么一副狼狈样子的?”

“成为巫师的前提条件,并不包括让自己随时保持体面。”

“你应该把头也在雪里面埋一会,说不定能学会保持缄默。”

“我会的。”

里德尔狐疑地看了菲奥娜一眼,随即嗤笑,似乎是觉得她已经冻得不清醒了,在胡言乱语。懒得再多说废话,他脱下外套胡乱地往她身上一裹,打横抱起了她。

双手环住里德尔的脖子,菲奥娜侧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脏一下一下地有力搏动,突然而又猛烈地,她被一种陌生的情绪击中了。

仿佛口鼻被湿布蒙住一样滞闷,呼吸不畅,咽喉也有些哽塞,心口隐隐的钝痛着,混合着古怪难以形容的酸涩。

茫茫然中,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菲奥娜不畏惧死亡。

她畏惧自己开始眷恋不舍。

她的□□是破碎的,灵魂是残缺的,如果连意志都受到了干扰,变得软弱,失去自主,那她与海上一朵转瞬即逝的浪花泡沫,与随风飞舞并无声无息地消融的雪花,又有什么区别?

她拒绝以这种虚弱无力的姿态迎接死亡。

菲奥娜最后看了眼目视前方,表情疏冷的里德尔,闭上了眼睛。

世上的大部分人对幼童都有着额外的宽容,不管他们提出的问题是多么愚蠢幼稚,行为又是如何的笨拙、滑稽、捣乱惹麻烦,大家都会选择原谅包容他们,因为他们未曾经历世事,一切言行出自本心,即便天真可笑,也不会带着让人厌恶的恶俗丑态。

有时看着里德尔,菲奥娜就觉得他也是个被宠坏的小孩——他被自己优秀的天赋和能力给宠坏了。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知识是他无法轻松地掌握,所有的目的都能通过各种手段达成,他没有父母的宠溺,但世界似乎补偿般地太过厚爱他,纵容地给了他一切他想要的。一路走来,他从没尝过失败的滋味,更不懂得什么是克制和放弃。

菲奥娜不置可否地侧过脸。

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圣诞节,大多数学生都已经回家与家人团聚,寥寥几个留下的都窝在公共休息室里烤火,里德尔有温室的备用钥匙,带着菲奥娜钻进了温室的一个小小角落。

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他手上密密麻麻写了字的笔记,菲奥娜停了一会,才问:“你有计划了吗?”

菲奥娜想过,如果当初她在看完那本关于魂器的书后,把它扔进休息室的壁炉里付之一炬,而不是随手塞进禁书区的书架上,让里德尔发现了它,他是否不会萌生出关于“永生”的想法。www.)

这个自负于自己的欺骗本领的男孩,浑然不知他正身处于一个最大的骗局之中。

世界不会偏爱任何人,它是个精打细算的放贷者,所有看似慷慨的馈赠都有着必须要付出的报偿,并且往往会无情地予以十倍百倍的索取。

这是所有傲慢者都会迎来的结局。

以为是自己沉迷研究冷落了菲奥娜引起她的不满,里德尔既有些得意,又有些炫耀般地笑了下。

“差不多了,现在在学校不方便,等——暑假吧。”他目光闪烁了一下,笑容里有些冷意,显然他正在谋划的事情归属于不可告人的范畴。

暑假……

“永生”是一个诱人的饵料,被放置在天平的一端,里德尔必须要在另一端不断添加筹码,最后如输光了的赌徒一样压上一切,此时他才会绝望地发现这是他无法付出的代价,而他已然一无所有。

闭上眼睛,菲奥娜似乎就能看到,翱翔在天上的鸟儿折断双翅,委顿泥潭,而毒蛇也被拔去獠牙,徒劳地空口悲嘶。

温室里很暖和,花香又浓郁得熏人,菲奥娜眨了眨眼睛,倦意汹汹来袭。她没有抵抗,靠着里德尔的手臂闭眼睡了过去。

里德尔瞥眼看过去,只看到一个灰扑扑、毛蓬蓬的小脑袋正慢慢地从他胳膊上往下滑,他冷眼等着,在她就要落空往地上倒时,他及时地伸手一勾,揽着她的肩膀把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

菲奥娜无声地叹息。

“怎么了?”里德尔抬头看她。

菲奥娜不是预言家,她不知道里德尔在未来到底会遭遇什么,结局是光明还是晦暗,但她能够肯定,如果“永生”真的是他的目标,那他必然会得到一个沉重的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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