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在手机阅读
手机阅读《[HP]这个黑魔王我不做了》
[HP]这个黑魔王我不做了

第 74 章 攻略第七十四步

假期如约而至,里德尔没有告诉菲奥娜关于她父母的消息,两人在学校里过了一周,等到平安夜的那天,他才带着菲奥娜去了伦敦。

轰炸似乎刚刚告一段落,抬头可以看到各个方向冒出的滚滚浓烟,房屋有的坍塌,有的还算完好,但墙壁上蒙着厚厚的黑灰,积雪的路面坑坑洼洼,肮脏泥泞,空气里满是刺鼻的柏油燃烧融化的味道。

但奇怪的是,街上并不萧条,可以看到步履匆匆神态却很平静的行人,仍在行驶的汽车和公交车,少许还在开着的餐厅酒馆里,客人若无其事地喝酒交谈,服务员从容地工作,在这座弥漫着硝烟的破败城市里,极少见到恐慌与哀痛,所有人似乎都对眼前的疮痍淡然处之。

邓布利多察觉到了不对劲,跟着猫头鹰去了猫头鹰塔,终于找到了被水泡了一夜而面目全非的尸体。随后,埃弗里夫妇匆匆赶来学校确认了尸体的身份,埃弗里夫人哭得数次晕厥,埃弗里先生也因为泪流不止而双目充血。

尤其是在听到亚德利说埃弗里是去猫头鹰塔给他们寄信,就为了讨要他们不愿意给他的东西后,这对中年丧子的可怜父母更是嚎啕得连皮皮鬼都沉默地将头埋进了地板里。

亚德利十分自责,“要是当时我能劝一劝他就好了,或者我该陪他一起去的。”

第一次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里德尔也觉得不可思议,轰炸开始到结束的那段时间基本上他都待在霍格沃茨,以前他并不曾目睹过这样的现象。直到前段时间他过来伦敦时,才忍不住去深入了解了一下。

“他们认为这并不是国家的战争,士兵的战争,而是属于他们每一个人的战争,即便不能做出实际的行之有效的对抗,只是若无其事地生活在这里,用微笑面对落在身边的炸·弹,也是对敌人的嘲讽和反抗。”

说完,里德尔总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刻薄话,“可能精神上的胜利也是一种值得骄傲的伟大胜利。”

系统:“你说得没错。”

里德尔:“……”射出去的箭似乎插到了他自己身上。

菲奥娜思索了一会,很快就想明白了,自语道:“战争持续的时间太长了,死亡从灾难变成了常态,绝望孵化出了仇恨,恐惧就会失去震慑的力量。而且德国是不义之师,建立在正义上的愤慨会形成强大的群体氛围,进而催生悍不畏死的勇气,这时候,英雄不再是某个人,而是每个人——所有人都有成为英雄的渴望。唔,德国的失败将是必然的结局。”

系统:“妙啊,鞭辟入里,发人深省。”

里德尔:“……”浑身插满了箭头。

一时有些庆幸菲奥娜从来没有看到他五年级以后的所有作为,里德尔略有心虚地转移了话题。

“这里,”他拉开临时挂起来当作门帘的毛毯,引着菲奥娜进了一家店铺,“这里的甜品你应该会喜欢。”

这是一家在轰炸中侥幸没有夷为平地的甜品店,从店内的装潢和面积来看,这里以前应该档次不低,生意很好,但现在店铺整面的玻璃墙都被震碎了,只用塑料油纸简单地铺了一下以作挡风,天花板上的吊灯也没了,潦草地挂着一盏暗沉沉的煤油灯。

不过不管是店门外还是店里都打扫得很干净,没什么碎石灰尘,店铺最里面摆着一排木头架子,上面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样小蛋糕、饼干和一层面包。

大概听到了里德尔的话,店里坐在一张瘸腿扶手椅上的男人从报纸后抬起了头,他留了两撇小胡子,看起来有些年纪,但表情充满了精神气。

“当然,整个伦敦的人都喜欢我家的甜品,要是以前,你们不起早的话可是根本排不上队的。”他得意地说。

见菲奥娜的眼神已经飘到了架子上,里德尔挂出完美的虚假面具微笑道:“下午好,先生,请给我们一块巴腾堡蛋糕和一袋司康饼。”

扶手椅上的男人明显地迟疑了一瞬,向门帘那里瞥了一眼,又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然后像是做出了决定,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好吧,最后一块巴腾堡蛋糕和最后一袋司康饼——当然,现在每天都只有一份,粮食可比金子珍贵,如果不是我太太无法忍受这个世界有一天没有甜味,我真是疯了才在这时候把糖粉大把大把地洒进面粉里。”

他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把里德尔要的东西小心仔细地装好,放进纸袋子里,里德尔付了钱,笑着说:“真巧,我身边的这位小姐和您的太太大概有着相同且正确的见解。”

店铺老板立刻眉开眼笑,他再次认真地看了菲奥娜一眼,连连摇头,“这可不行,小姑娘,你很可爱,就是太瘦了,你得像我太太一样多长点肉才行,这样吵架的时候抡起拳头来,你旁边的这位男孩就不敢再大声说话了。”

里德尔:“……”保持微笑。

菲奥娜若有所思地望了里德尔一眼,轻声说:“我想,大概他是不敢的。”

“是吗?”老板笑呵呵地看着里德尔。

“……”里德尔能说什么呢,当然只能温柔地说,“她的见解总是正确的。”

走出店铺后,里德尔没有用幻影移形,菲奥娜也不问他想做什么,两人沿着堆了雪的马路向尽头那轮灰蒙蒙的落日走去。

他们经过了正在举办平安夜弥撒的教堂,伦敦塔边上种满了粮食的护城河沟渠,衣着体面的上流人士正在鱼贯进入的剧院,门口有招待女郎飞吻眨眼招揽客人的酒馆,将飞散的书页归拢装订的书店,免费向路人派送鲜花的花店。

里德尔也拿到了一枝矢车菊,送花的年轻女子向他挤了挤眼睛,“它和某人的眼睛颜色很相称。”

他道谢,然后将矢车菊别在了菲奥娜的发间。www.)

他们还在街角遇到一个独腿的卖艺人,他被炸断的那条腿包着纱布渗出了血迹,他闭着眼睛坐在木凳上,投入地拉着小提琴,一边唱着《伦敦骄傲》,表情陶醉而悠然。

里德尔和菲奥娜一直没有说话,他们看着不同的方向,似乎也在想着不同的心事。直到经过一条巷子时一只野猫从菲奥娜的脚边窜过,里德尔抬手扶住她的肩膀,等野猫的踪影消失了,他的手便滑了下来,改握住她的手。

两人对视了一眼,十指相扣继续走。

“不难看出来,战争和死亡是永远无法击垮人类的。”菲奥娜给自己一路的想法做出总结。

这个结论不符合里德尔的一贯认知,但今天的见闻又让他难以否认。

“那什么可以?”他问。

菲奥娜想了一会,“不知道。生命的弱点在于脆弱,所以要毁灭人类很简单,一场天灾,一次疫病。但人性的弱点太复杂了,每个人的软弱之处都不一样,你要想出一个可以击垮全人类的方法,也许不太可能。”

或许是要改变一些策略了。里德尔想。

你去了就要多死一个了。里德尔摆出了与周围人一致的悲伤表情,拍了拍亚德利的肩膀,宽慰道:“除了命运,没有谁应该为一场无法预料的意外负责。”

吸了吸鼻子,亚德利偷偷觑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菲奥娜,小声说:“你要不要提醒她一下,就算装,也装得难过一点?”

他希望她能快乐。或者,至少不要悲伤。

如果有一面镜子能照出内心的影像就好了。里德尔不无讽刺地想。他真的很想看看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荒诞滑稽的怪异模样。

看,这个喜怒无常的刽子手同时也是个刁钻的哲学家——而这两个身份的唯一共通之处,大概就是不把死亡当回事,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埃弗里的尸体是他的猫头鹰发现的,那只红角枭发了疯一样地冲进大礼堂,用头撞击长桌哀哀鸣叫,羽毛飞进了学生们的餐盘和牛奶杯里,引起了一片狼藉。

现在不像以前,站在里德尔身边的菲奥娜已经不是一个无人关注的小透明了,要是被大家发现她居然对一个同学的死没有流露出半点伤感,肯定要引来不少非议。

瞥了菲奥娜一眼,里德尔笑笑没说话。他就爱看菲奥娜这幅冷情的寡淡模样,就像是一个精心雕琢的象牙雕像,即便是从罪恶的污泥中捞出来,看上去依旧白腻光洁,无情得动人。

这个念头只是闪现了一瞬,里德尔就不再去想了。他不是菲奥娜,没有兴趣在这种没什么意义的玄乎问题上探究到底。他只要肯定,他确实在菲奥娜那里占据了无可比拟的地位就行。

“你说得没错。”里德尔纵容道。

而圣诞节也提醒了里德尔另一件事。他该怎么解决菲奥娜父母的问题?还是像上次那样按照菲奥娜的意愿清除他们的记忆?这似乎是个绝不会出错的稳妥办法。

但雪地里落寞的表情和远远地注视着那栋房子的孤独背影在里德尔心里反复交错地出现,他无奈地发现,他已经完全无法做到旁观菲奥娜的痛苦并为此感到窃喜。

没来由地,里德尔突然想起了他曾制作的笔记本魂器,持有者对笔记本中的他来说,看起来似乎也是特殊且唯一的,可在魂器看来,那不过是他用来吸取生命力的食物。

对菲奥娜来说,他会不会也算是一个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能量的容器?

这样不合情理的景象让菲奥娜流露出了些许诧异,她询问地看向里德尔,“他们为什么没有逃难?”

这个问题里德尔不是很想回答,但他还是向菲奥娜作出了详细的解释,“一开始是有很多人逃往乡下,麻瓜的政府也组织疏散了人群,但有很多人都不愿意走,而且没过多久,离开的人也陆续回来了。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在收到空袭警报时躲进地铁站或者自家的地下室里避难,空袭结束了就继续正常地生活。”

亚德利担心的事没有发生,因为凝聚在学校里的沉重气氛很快就被圣诞节假期带来的欢乐给取代了。

“死亡只对某些人来说是悲剧,在更多的人眼里,那更像是一场狂欢。”制造了一场悲剧的行凶者平淡地说。

当然,他更爱看到的是她为他而怒,对他微笑的样子,仿佛这座雕像只能由他唤醒。

  • 加入收藏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