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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衣冠

第164章 角逐江州印

“对,新政须臾不能停废,丞相可有合适之人?”

“老臣举荐江州长史路永!”

路永宣城之行,完成了王导交待的秘密使命,在王导举荐下,得以出任江州长史。

江面下,突然跃起斗大的飞鱼和长龙,凄厉而阴狠的笑看着他。

温峤看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隐隐的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在腹中搅扰,不一会疼痛难忍,大汗淋漓。

随着一片片灰烬的掉落,犀牛角燃烧殆尽,潭下的画面也渐渐模糊,直到完全消失。

一州官员中,刺史的辅从之人,尚书台均有权任命,但刺史一职,封疆大吏,位高权重,须要圣命。

路永在帮王导干完了那件阴暗之事后,王导曾承诺过,为其谋取刺史或太守要职。

在温峤患病离开建康后不久,路永就西去江州,脱下了戎装,换上了官服。从苏峻麾下的叛将摇身一变,成为朝廷的五品要员。

温峤突然辞世,王导看到了机会,路永也急急传信,觊觎刺史宝座。

王导当然是要极力促成其事,不仅仅是对路永的承诺,更重要的是江州乃长江江防要塞,处于荆州下游,建康上游。

江州横亘其中,如果封锁江道,那荆州的陶侃要想发兵东下,非常困难。

然而,令王导失望的是,成帝并未当廷允诺,只是说路永有功于国,然骤然就任刺史要职还显稚嫩。

这样的大事,皇帝不好仓促定夺,意思是先让路永暂署刺史,临时接替,待听取其他几位辅政大臣的意见后再酌定。

朝廷问询的旨意先是到了芜湖,庾亮看着朝廷的行文,不禁拍案而起!

“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叛将,何德何能,忝居长史也就罢了,如今要暂署刺史,还要升任刺史,难道走了他丞相的门子就可以鸡犬升天,飞黄腾达吗?有什么意见好听的,本官不赞成。”

骂完之后,他吩咐褚裒,将他的意见呈送朝廷。

想起叛军二字,庾亮余怒未消,至今仍不能释怀。不管是死了的还是弃暗投明的,统统该死。

要不是这场叛乱,自己怎会屈居芜湖,荒废了一年半的光阴。

庾亮恨恨的说道:“算了,褚长史,先别送了,本官亲自回朝陈情。”

陶侃同样惊诧,但他没有庾亮那么狭隘,对路永,他并没有什么成见。

路永虽为叛将,但临阵倒戈,救驾有功,应该封赏。可是骤登高位,而且是江州的刺史,疯狂升迁的背后,非同寻常,一定别有深意。

陶侃在刺史府闭门沉思,这样的安排,是王导举贤不避亲还是……

忽然,他灵光乍现,不会是针对自己的吧!

路永要是得了江州,荆州卧榻之侧就有了酣睡之人,而路永是王导的死党。

绝不能让路永得江州,想到这里,他心中也有了合适的人选。于是,奋笔疾书,写下奏呈。

“国舅亲自来朝,足见对江州刺史人选颇为关注。对路永暂署一事,可有良言?”

式乾殿上,成帝今日朝会,专门为此事召集。

庾亮声称自己接朝廷谕旨后,颇为惊心,几日不能安寝,今日特来朝见,是想禀告皇帝。

路永暂且担任已经不妥,至于正式接替江州刺史一职更是无稽之谈。

而王导非常不悦,他认为,路永弃暗投明,关键时刻,配合他救驾有功,对朝廷忠心耿耿。如今,新政正是用人之际,有何不可?

王导口中的忠心耿耿,被庾亮当做了笑话来听。

如果路永真是忠心,为何不在苏峻反叛前告知朝廷,抑或趁其不备诛杀贼首?路永不是忠心,他不过是走投无路之际,被逼无奈倒戈。

此等小人不事先密报朝廷,为不忠。事后又倒戈弃主,为不义。不忠不义之徒还敢垂涎刺史之职,难道晋室朝堂无人可用了吗?

王导逮住了机会,反唇相讥。

“照庾太守之意,路永不应该弃主,当日应该将暗通他的老夫拿下,然后把老夫试图引陛下至石头城的计谋告知苏峻,让苏峻一怒之下做出伤害陛下的大逆之事?”

“这,这…这是臣失言。”庾亮被堵住嘴,结结巴巴。

成帝也发现了庾亮的窘迫,暗自觉得好笑。

窘迫归窘迫,但庾亮坚持己见。

他称,路永首鼠两端,投机取巧,如若荣升刺史,必将会让心怀叵测之人效仿。

无非是告诉他们,尽管可以造反谋乱,如果失败了,就背主投诚,反正朝廷也会像安排路永那样,不会亏待他们的。说不定,走了重臣的门路,还能当个刺史。

“庾太守含沙射影,用心何在?陛下让我等议一议路永之事,而非让你我喧嚣朝堂,大失体统!”

王导和庾亮十分的默契,见面就掐架,让成帝哭笑不得。此时,内侍又送来一份奏报,说是荆州的陶侃呈送的。

成帝打开绢帛,快速浏览了一下,抬头看看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位臣子,言道:“二位爱卿,暂搁争议,陶爱卿有合适的人选,你们听一听。”

成帝示意内侍宣读,王导和庾亮搁置争议,仔细倾听。

“臣启奏陛下,刺史乃一州之长,地方之首,江州又为江防要塞,刺史一职应慎重遴选。继任之人未必兼有温峤之才学,但亦不能让不肖之徒滥竽充数,臣以为,尚书台吏部郎刘胤堪当此任。”

刘胤担任过温峤的司马,苏峻之乱,温峤率军东下救援建康,留下刘胤守卫,立下不小的功劳。

“诸位爱卿,对陶爱卿所奏,有何看法?”成帝环视阶下。

“老丞相,你先说说看。”

王导一听,有些糊涂,何时又冒出个刘胤,他是哪颗葱?

刘胤的确在尚书台任职,无甚过人之处,为何陶侃大力举荐,他百思不得其解。

但是,他举荐路永一事,遭两位重臣非议,看来事有不遂。再一想,刘胤毕竟是尚书台的人,归自己管辖,想来也不会顽固不化,不会对丞相不敬。

眼下,强行再力挺路永,已经没有胜算了,只能以退为进,另寻良策。

“老臣无异议,请陛下圣断!”

“国舅之意呢?”

“臣也无异议!”庾亮想,只要不是你王导亲信之人,就行!

“既然诸位爱卿都无异议,那就让刘胤接替江州刺史,即日赴任,朝廷恩荣很快下达。”

乌衣巷王导府邸,书房灯火通明,三个人在悄悄说话,还有争论声传出。

“叔父,今日之事,你可失算了,让陶侃胜了一筹。”说话的是王允之。

王导言道:“他是我的属下,应该能拿捏得住。”

王允之却道:“正是因为你的属下,却由毫不关己的陶侃举荐。你想,刘胤心中必然对陶侃充满感激,而抱怨你多年来不曾栽培。将来他走马上任,必定和陶侃沆瀣一气。”

“毫不关己?公子错了!”说话之人正是江州长史路永。

此中内情,路永知道一些,据悉刘胤当年投奔建康,举目无亲,陶侃暗中襄助颇多。只是刘胤当时官卑,并未入王导法眼,因而没有在意。

趁温峤丧事之际以到尚书台奏事为由,路永晚上偷偷来到王府,言语之中对王导未能促成其事带有抱怨之意。

王导叹道:“怪不得今日朝上,老夫总觉得不解,又不知其中关节。原来陶侃并非平白无故举荐他,而是早有勾连。”

路永抱怨道:“丞相,你可答应过,封疆大吏是卑职梦寐以求之事,此次失之交臂,卑职心有不甘,还望丞相多多周旋,多多费心!”

王导岂能听不出路永的弦外之音,是责怪自己没有费心,真是一头白眼狼。

昨日朝上,他被庾亮一通反驳,颜面大损,心里到现在还在为自己叫屈。

但王导此时对路永是爱不得恨不得,轻不得重不得,谁让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中!

奇怪的是,这时,腹中的疼痛也消失了!

怅惘而又惊叹,舍岸登舟,温峤辗转发侧,难以入眠,直至三更时分,渐渐有了睡意。

成帝动容落泪,而王导却转眼神采飞驰,动起了别的心思!

“如今,温峤已逝,政事不可耽搁,还请陛下以江州生民福祉为重,尽快委任接替之人。”

成帝掩面而泣,对温峤溘然长逝悲痛万分。

赫然的场景摆在自己面前,此时,温峤感觉自己置身于平静的江面上,瞬间惊涛骇浪,狂风卷着巨浪,要吞噬自己。天空电闪雷鸣,发出阵阵怒吼。

和衣而眠,梦到一个人愤怒的质问他!

“我和你幽明有别,各不相扰,为什么要来照亮我们?”

成帝听闻后,派太医会诊,几名太医摇头叹息,说纵然华佗在世,扁鹊重生,也难以回天!

王导劝道:“人寿短长,实乃天定,望陛下切莫忧思太过,善保万乘之躯要紧。”

成帝哽咽道:“温爱卿襟怀坦诚,公允体国,一生磊落,光照后人。朕盼着大晋中兴之后,能和他同享荣华,可他居然,居然离朕而去,他才四十有二,正是壮年。”

“陛下眷眷不舍之情,令老臣动容。老臣和他同为辅政,共事多年,彼此相知,他实乃为国鞠躬尽瘁而死。老臣以为朝廷应厚葬之,厚抚家人。”

回到江州府衙后,忧思成疾,就卧床不起,加之沉疴未去,温峤终日昏昏沉沉,茶饭不思。

家人请了很多郎中甚至江湖方士多方诊治,仍旧毫无起色。

而现在,机会又来了!

“陛下,路永担任长史一年有余,政事州情非常熟悉,接替刺史之位应该游刃有余,不致延误政事。再者,长史接替刺史顺理成章,陛下以为如何?”

就这样,熬到形销骨立,撒手人寰。

他带着未竟的事业和满腔的遗憾,驾鹤西去!

还有一个声音更加阴森恐怖:“看了不该看的,你要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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