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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衣冠

第267章 拜佛亮屠刀

旧臣莫不流涕,宫人放声恸哭。其后不久,石虎派人暗中毒杀了石弘、程太后还有一家老小,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燕王秦王闻讯,心有灵犀,以此为由同时举起了为石弘复仇的大旗,彻底脱离了大赵政权,走上了自主建国的厮杀征程,北方再次陷入分裂。

这对南方的大晋而言,是喜是忧?

石弘亲自手捧玺绶,恭恭敬敬的走到石虎面前,低声说道:“这是父皇传给朕的,今日转授于大将军,皇位也禅让于大将军。”

事情发展得太顺利,喜悦来得太快,石虎有些紧张,感觉石勒会从皇陵突然爬出来一样。

他心有余悸,还想着前一次石勒诈死的一幕,会不会再次发生。

可笑的是,石虎废除石弘后,对佛图澄更加敬奉。

他诚心帮助佛图澄在赵国弘扬佛法,推行道化,所经州郡,建立佛寺有近千所。

佛图澄在赵国的弟子,固定的有上百人,接受他教化过的门徒,则多达万人,而且门徒中高僧辈出。

石虎也自称为佛图澄的弟子,为表虔诚向佛之心,常在临漳周边营建佛塔寺庙。

这些佛寺一般都建在高山秀阜的险峻之地,来回运送物资频繁,驼货而累死的摔死的牛很多。

有些小沙门劝阻石虎,不要伤杀人牛。

石虎却另辟蹊径,笑言道:“朕得道后,世人的眼中只有佛图,绝不会知道杀牛的事情!”

“哇……”

一声啼哭,一个新的生命降生了。

春天刚刚离去,南康公主顺利产下一子。

“我当爹了,我当爹了!”

桓温激动得抱起儿子,亲吻个不停,眼泪簌簌而下,品尝着初为人父的喜悦。

“恭祝恩公喜得贵子,俺特地来讨杯喜酒喝。”

话音未落,脚步已经来到院中。一个壮汉,风风火火,正是刘言川!

一旁的桓冲飞快迎上前,抱着刘言川就是两拳,久别重逢,显得非常亲热。

“言川兄,你怎么跟个野人一样,胡子比头发还长?”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又在嘲笑俺头发少是吧。俺也想把胡子移到脑袋上,这样还能显得年轻些。”

“夫君,这位壮汉虬须虎眉的,是谁呀?”

南康见来人土里土气的,小叔子见到他却像见到了亲人,她躺在榻上,略有不悦,问道。

桓温忙笑着介绍道:“这是我昔日的旧友,好兄弟。他叫刘言川,是个直爽的汉子。”

言川大大咧咧道:“这位就是公主弟媳妇吧,俺早就想来了,可是一直很忙,没来得及拜见,恕罪!”

桓温嗔骂道:“你一个山野闲人,怎么搞得比我这当官的还忙碌,催了这么久才肯屈驾过来!”

“恩公骂得好,非是俺端什么架子,实在是那边一些琐碎之事缠身,吃喝拉撒都要管,怕安顿不好再惹出什么乱子,最后还不是要靠恩公收拾,所以来晚了些。”

刘言川说的琐碎之事,就是琅琊山里的那帮兄弟。

“不过正好,赶上大侄子降生,看来今日的满月酒可以喝个痛快了。”

当晚,桓温精心准备了一顿家宴,既为儿子庆贺满月,又为兄弟接风洗尘。

席上,有刘言川带来的两个兄弟,还有桓温颇为赏识的参军袁真一道,统共六个人。大家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畅饮了起来。

“夫君,别光顾着喝酒,儿子的名字还没取呢?”

南康做完月子,亲自和晴儿张罗饭菜。

“对对对,光顾着高兴,大事差点忘了。”

桓温习惯性的右食指揉搓着太阳穴,沉吟了一下,说道:“允厘百工,庶绩咸熙。熙字有振兴之意,就叫桓熙吧!为我桓家振兴,当然更希望他将来建功立业,振兴大晋。”

“好好好,太守大人真是学识渊博,这个熙字取得好!”

“冲儿,你可别喝多了,明日还要陪着你嫂子回建康省亲,先带着熙儿入宫拜见圣上和太后,然后再回长干里给母亲还有桓秘看看,住上一阵子再回来。”

“大哥放心吧,你也少喝点,小弟就先回去歇着了,言川兄,恕不奉陪,你们慢慢喝。”

桓冲走了,南康主仆也熄灭了火灶,到了二更天,余下几人还不肯散,边喝边聊。

“恩公,难道你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弟兄们窝在一起也不是办法啊,总得有个出路。”

“言川,这一年多京城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来这里下车伊始,郡事繁杂,既要练兵,又要关心农事,还没仔细想想下一步怎么办。怎么样,弟兄们情绪如何?”

桓温心里也觉得愧疚,那些兄弟长年打杀征战,如今屈居山洞,像是被困住了手脚。他们肯定浑身不自在。

言川灌了一口酒,叹道:“现在还好吧,这些年也攒了一些家当,恩公又资助了不少,大伙在一起吃吃喝喝喝倒也痛快。可是如果天长日久呆下去还不憋疯喽?”

的确,山寨兄弟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浑身的力道无处发泄,天长日久,难免会生出事端。

最好是朝廷能有一个说法,哪怕拨出一处营地能让大伙自由一些,也总比困死在山里强。

“我想想,我想想。”

桓温打着酒嗝,酒气上涌,这些私密之事,必须要慎重考虑,正摇头晃脑的思索。

猛然,他觉得桌上情况不对。

因为余光里,他发现还有一个人,一言不发,脑袋耷拉在酒案上!

桓温一惊,酒劲顿时消失了大半,猛然间清醒过来。

“袁参军,袁参军?”喊了几遍,袁真一动不动,看来是喝醉了。

桓温悬着的心暂时放下了,叫来门外值守的郡兵,七手八脚把袁真搀扶出去,室内就剩下他和言川等四人。

“言川,喝酒误事,我们大意了!”

桓温望着门外,若有所思。

“恩公是说袁参军?”

“是啊,几坛子酒下去迷迷糊糊的,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还在这。虽说我很赏识此人,不过毕竟只是公门中的同僚,交往不深,不知底细。万一得知你们的身份,那可就麻烦了。”

“难道他有什么问题?”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还算实诚人,我的意思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无论在何时何地。还好刚刚只是开了个头,没有说漏什么机密,这期间,你们只管练兵,切记不要多说。”

“记住了,恩公!”刘言川似乎酒量不错,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桓温停顿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无奈。

如果现在就奏明皇帝,他担心朝中的庾氏兄弟,他们一直对乞活军心存芥蒂,必然会从中作梗。

要是那样,不仅不能正大光明的走出山洞,恐怕还要被别有用心之人盯牢。比如说庾亮,他肯定就要打坏主意。

刘言川想起了二当家死前的诅咒,心里非常委屈。

真是君恩薄情,当初兄弟们和赵人浴血征战时,付出那么多的代价,连山寨都丢了。如今只能像老鼠一样呆在暗无天日的洞穴中,想来怎能不令人心寒!

桓温却好言劝慰,说当今圣上不算薄情,应该说是宽大仁厚,重情重义。可能是遭左右掣肘,无可奈何。

今后倘若换了一个心胸狭窄的猜忌之主或是不务正事的昏主,再有奸人挑拨,哪个皇帝能容忍乞活军这样彪悍的队伍存在,要么缴械,要么他们就会举起屠刀!

“呵呵,人怕出名猪怕壮。”言川自嘲道。

“言川,在我没有想出长久之计前,弟兄们只能委屈一下,绝对不可泄露行藏,更不可滋生事端。有什么需要,我来想办法。还有,武事一刻也不能荒废,将来还要派上大用场。”

“行,弟兄们只听恩公的!再说了,那地方除了练武,啥事也干不了,好在山洞偏僻隐秘,应该不会有人知道大伙的存在!”

兄弟们心事重重,闷酒一直喝到漏声将近。

不会,他亲眼见到先帝躺入了棺木,钉上了钉子,葬入了山陵,石门轰隆隆的锁上了,严丝合缝。

石虎打了个寒颤,使劲晃了晃大脑袋,回头看到身后明晃晃的甲胄,还有自己手中寒森森的钢刀。

次日一早,石虎堂而皇之的步入空空的琨华殿,登上了御座,加冕登基,第一道旨意就是废石弘为海阳王。

石弘安步就车,容色自若,对前来送行的旧群臣惨然说道:“朕不堪纂承大统,愧对先帝,愧对诸位爱卿,此乃天命,夫复何言!”

而石勒以为战事还需要石虎,而且自己能制得住,加上石虎在石闵的规劝下韬光养晦也蒙蔽了石勒,才有了今日石弘的悲惨结局。

“大将军终于来了,朕知道,这一天终究会来的!”

他明白了,此时此地,自己才是真正的主宰。

玺绶触手可得,此时即便想退也没了退路。

这一回,将在劫难逃。

当晚,在王府一隅的佛堂里,塑着金身的佛祖脸色安详,慈眉善目,笑对世间众生。

香炉里,三炷香烟雾缭绕,石虎跪在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

这样的虔诚,是来禀告佛祖他要行善事,还是犯下了罪愆而忏悔?

“谁堪为君,天下人自当有公议,何必妄谈什么禅位?”

石弘僵住了,原以为石虎会欣然接下玺绶,此刻他也突然明白了,石虎要的不仅仅是皇位,很可能包括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

石虎和石勒一生征战杀戮,死在他们刀下的冤魂何止千计。

石勒晚年心性变了,开始信佛,还请了西域高僧佛图澄为大法师,十分崇敬,日与讲论,精勤不倦,花费非常巨大。而且有事必先问佛图澄,而后才发令行动。

除了畏惧,石弘更多的是抱怨和悔恨,他把玺绶交给了急不可耐的石遵,回到后宫,对太后哭泣道:“母后,舅舅是对的,可惜先帝没有采纳,一念之仁,终使后无遗类了!”

的确,他舅舅程遐多少次在石勒面前进谏,要解除石虎的兵权,做个安乐王爷,否则将来难制。

而石弘冷若冰霜,眉目间透出的一丝怨愤和不甘,让石虎改变主意,起了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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