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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衣冠

第353章 急追奔马迹

“混账!本官乃顾命大臣、朝廷尚书仆射、车骑将军庾……”

汉子打断了他,拱手道:“这么一长串名号,失敬失敬!庾大人误会了,方才俺并非是瞧不起大人的官职,而是针对大人的武略。论武略而言,庾大人恐怕还不如末品老卒!”

“你,你们胆敢当众嘲讽本官,究竟是何居心?”

为首一人拱手道:“敢问哪位是庾翼将军,我等有十万火急军情相告!”

“本将军就是,有何军情,请讲!”

庾翼在亲兵簇拥下来到近前,打量着这几名陌生人。

为首之人从面具遮挡下的牙缝中不紧不慢,吐出八个字:“沈,劲,战,死!全,军,覆,没!”

“什么?”

庾冰庾翼兄弟不约而同发生这声惊问:“怎么会这样?”

而一旁的司马昱心惊肉跳,恨不得赶紧调转马头,飞回京师。

庾冰强稳心神,喝道:“空穴来风,蛊惑军心,必是赵人的细作。来人,将他们拿下!”

“二哥,别闹!”

庾翼阻止了,笑问道:“几位好汉,素昧平生,你们究竟何人?为何知晓这些机密军情?还请实言相告!”

几位大汉一字排开,为首之人冷冷道:“我等是乞活军余部,曾是你们大晋驸马桓温的属下!听说你和桓温还是亲戚,为报桓温的恩情,才冒险前来相告。”

荆州将卒还有庾冰带来的中军军士打起精神,窃窃私语。

“怪不得我看他们面熟,可不,这身行头不就是当年白袍蒙面将军的样子吗?”

“是啊,当年桓将军叱咤北方,威风凛凛,只可惜现在双腿残疾,被闲置在府,空耗时月!”

“兄弟们,桓将军这般光景,当年的兄弟还对他忠心耿耿,恋恋不忘,可知他多得人心!”

庾翼喝住众人,抱拳施礼道:“难怪几位好汉身手敏捷,侠肝义胆,原来是桓温的兄弟。既如此,各位何以在此处出现?”

“这个就一言难尽了!”

为首之人叹道:“听说大晋朝堂出了个奸贼,背着皇帝偷偷停拨了辅国军饷银,我们兄弟失去生计,只好离开琅琊山,各奔东西,自谋生路。”

另一个汉子也道:“之后,我等流落北方,还有人加入了燕兵。鲜卑人夺去泗州、淮北还有汝阴城,都有他们的功劳,这个消息就是他们送来的。”

庾冰脸一阵青一阵白,刚刚被讥讽为末品老卒,现在又被扣上奸贼的帽子。

更委屈的是,他提出暂停拨付钱粮,皇帝是同意的,怎么传到这些人耳中,就成为是自己偷偷摸摸背着皇帝干的呢!

庾翼转脸瞥向庾冰,眼神中带有惋惜甚至于抱怨!

而身旁诸将也在嘀咕,无不是恼恨庾冰身居高位,却鼠目寸光,将这些骁勇之人驱赶到对方阵营,才酿成今日之危局。

“桓温与我们有恩,我等无以为报,得知你们北上,担心赵人设伏,因而几日来一直在周边游弋。果然,昨晚发现了赵人的骑兵,这次告知你们,也算是给桓温报恩了,请你们速速定夺,否则就来不及了。我等言尽于此,告辞!”

“多谢各位好汉提醒,在下感激不尽!”

为首的蒙面汉子勒住马,又提醒了一句。

“对了,恩公桓温还说,用兵讲究兵不厌诈,出其不意。我等估摸,现在汝阴和南阳退路可能悉数被赵人封堵,为安全起见,你们最好是进入蜀地,沿着他们走过的路线迅速南下,撤回荆州。”

看见大军掉头南下,为首之人扯下面具,长长呼出了一口气。刚刚羞辱了庾冰老贼几句,爽!真他娘的爽!

“可笑老贼还自以为是,搬出一长串的名头吓唬人,狗屁朝廷有这样的混账大官,离灭亡不远了。”

另一个兄弟嚷道:“大当家的,恩公到底怎么想的?庾冰害得他这么惨,大晋朝廷待他这么薄,要是换做我,不帮赵人袭击他们就不错了,还给他们通风报信,又让你面授机宜,真不知他图的啥。”

刘言川骂道:“你小子懂个屁,恩公的胸襟岂是你能企及的!以德报怨,就凭这一点,他将来要不成就惊天动地的大事业,那就是老天瞎了眼!”

“大当家教训得是,那咱们现在去哪?”

“通知兄弟们,返回汝阴,此地不宜久留,赵人应该快要到了。”

“三弟,草莽之言岂能轻信?果真要撤兵?依我看,不如……”

庾翼没好气的打断了庾冰,不悦道:“二哥,这次不能再听你的了,事关数万将士性命,不可儿戏!再者,桓温的为人我了解,孰轻孰重,他分得清,不会计较私怨的。”

庾冰见三弟没有好脸色,而且似乎也对自己有所责备,有点不高兴,反问道:“何以见得?”

“你看看刚才那几个大汉,草莽之人,义字为先,如果桓温是一个狭隘之人浅薄之辈,能打动他们吗?更何况,桓温式微,一蹶不振,这些人还记着他的恩德。二哥,我们缺失的正是这些。”

庾冰被他呛得语塞,更加恼恨,强辩道:“正因如此,所以从大哥那时候开始,就一直在遏制他打压他,否则渐成燎原之势,哪能有我们的今天?”

兄弟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脚步却一刻也不敢耽搁,掉头南下直奔许昌而去。

离许昌还有二十里地,一匹快马自南而来,冲到队伍前面,探子翻身下马禀报:“各位大人,汝阴城传来消息,城池失守,守军尽殁!”

庾冰刚刚还存有一丝侥幸,认为那几个大汉空穴来风,他在赌自己是对的,然后想再教训一下庾翼。

但对方的第一个说法已经得到证实,心里开始慌张,握着马鞭的手不自觉的抖动。

走出十几里,又有一匹飞骑迅疾来到阵前。庾冰暗道,但愿不是坏消息!

“启禀将军,庾公子派人来报,昨日傍晚,赵人和蜀人十万大军围攻南阳。南阳城情势危急,无兵可以进援,殷长史请大人定夺!”

庾翼一阵眩晕,身子晃了几晃,身旁亲兵连忙靠拢上前,关切道:“将军,你怎么了?”

所有的事情均成功的超出了庾冰的意料,他此刻真没有寻常的老卒淡定,他要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三弟,没事吧?”庾冰策马过来,担忧道。

“二哥,我没事!”

“怎么办,要不要救援南阳?”

庾翼叹道:“来不及了,南阳城内只有两万人马,一夜工夫过去,估计已经守不住了。此时去援救,正碰上敌人的刀口,一旦再陷入僵持,北面再有赵人夹击,咱们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三弟莫要烦恼,留得青山在,咱们赶紧撤兵吧。”

庾翼大声下令:“快,通知大军,向成汉之地疾行,避开赵人锋芒!你,速去通知殷浩,率兵撤出许昌,取道蜀地南下。”

庾翼双脚一踢,战马撒蹄而去。

而庾冰却又起了心思,他停下马,对身旁亲兵耳语两句后,才慌慌张张追赶西去的大军。

半日疾行,人困马乏,大军饥肠辘辘,眼见天色已晚,行至一处山隘,庾翼令大军稍作休整,补充一下体力。歇了片刻,不敢多作停留,放慢步伐,连夜赶路。

直至拂晓,襄阳城已经遥遥在望,将卒悬了一日一夜的心才放了下来,开始欢呼雀跃,庆幸自己逃离了鬼门关。

庾冰本是文臣,这一路颠簸,尽管骨头散了架,手脚也麻木不听使唤,却丝毫不敢放慢脚步,亦步亦趋,紧紧跟随,生怕落在后面。

奇怪的是,踏上了大晋的土地,危险渐渐消除,胆气也渐渐豪迈起来。

他开始后悔,这一路豕突狼奔有无必要,莫不是虚惊一场?

“将军,探子回报,后面有几百名散兵败卒,着我军制甲,像是南阳城守军。”一个参军对着庾翼说道。

“报!将军,许昌失守,我军攻下的几处县城也悉数失守,殷长史生死不明!”

“噗”一声,庾翼强忍许久,一口鲜血终于喷出,颓然倒地。

“庾将军,赵人已经设下伏兵,十万大军坐等你们入彀,请庾将军赶紧撤兵,此处已为险地,千万不可再行北上。”

庾翼先是一惊,继而将信将疑,问道:“可我们的探马游弋几十里开外,并未在北面发现有赵兵踪迹,何来的数万大军?”

“我们和征西大将军说话,你一个不入流的末品老卒,老是插嘴,请自重身份!”

庾冰气急败坏,自己位高爵尊,对方竟然污蔑自己是末品老卒,这种侮辱性的字眼,还是第一次有人加到他的头上。

此语一出,庾翼麾下的荆州将卒大惊失色,顿时萎靡不振,手中的兵器也握不住了。

说话间,几个蒙面人已至近前,起身端坐,揽辔勒马,马嘶蹄稳,一气呵成。

“将军当然不会发现,因为他们在南面,也就是在你们的背后!

庾冰一脸不屑,来人又是让大军南撤的,和褚家一个鼻孔出气!

“庾将军,我等昨日亲眼得见,大赵小王子石闵亲率数万精骑,从成汉疆土上越境,直奔南阳方向。”

有的人警惕的望着四周,仿佛已经陷入了虎狼之师的赵人包围之中。

“那大军尚可从汝阴撤兵,何愁无法脱身?”

庾冰看士气萎顿,自己心里也七上八下,忍不住又插嘴了。

他的战马高大,声音也洪亮,带着蔑视和质疑的口吻。

谁知几个大汉没有理睬他,而是专一和庾翼说话,气得庾冰咬牙切齿。

为首之人转眼瞪着庾冰,射出愤怒的目光,恨恨的言道:“俺嘲讽你死到临头还兀自坐着退守汝阴的美梦,实话告诉你,汝阴已被鲜卑人夺去,你就别想了!”

庾冰被瞪得心里发毛,还带着侥幸,问道:“那,那,沈劲呢?”

“穿越成汉疆域,难道赵人和蜀人媾和,联手对付我军?”

汉子赞道:“还是征西大将军料事如神,未卜先知,除此之外,别无解释!我等料想赵人南下,必是和蜀人联手,攻打南阳,断了大军后路,然后再从背后掩袭而来。这时候,如果再有一支赵兵从北杀来,一前一后,试问你们还如何脱身?”

“开玩笑吧,我们一路从南面打来,他们怎可能会到我们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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