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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衣冠

第519章 再伐洛阳城

桓温无奈之下,让言川派出手下兄弟,单骑赶往约定地点,让桓冲不必等到会师。只要秦人攻城,就全力出击,不能让他们得逞。

刘言川却面有难色:“恩公,桓冲他们只有两万人,且咱们皆不在近旁,万一有闪失,怎么办?”

桓温心里也清楚,事先说好的会师不宜更改,但形势所迫,只能见机行事,荆州军孤兵抵挡秦人,为旧都做出牺牲,也是值得的。

“有何不同?”

“他们是要杀尽城内人,将洛阳收为己有,周大人对他们而言,则是可有可无;而姚某是想和周大人协作,结盟修好!”

周成面无表情,问道:“如何协作?又如何修好?”

不行,荆州刚刚复苏,再搭进去,赔上个桓冲,那今后桓温会终日活在内疚和苦痛之中。

他和桓冲的兄弟情谊,自己是深有体会的,刎颈之交也不过如此。桓冲若壮烈了,桓秘不顶用,桓熙不听话,桓玄幼小,那桓家就只剩下桓石虔一员猛将了。

言川表面上按照吩咐,派走了一名兄弟去知会桓冲,接着,私下里又悄悄喊来另一个兄弟,让他直奔黑熊岭!

直至次日过午,风雨渐渐停歇,大军才加快了步伐。而此时,秦人已至城下,开始了攻心战。

按照桓温的判断,洛阳,秦人志在必得,苻生会派苻坚领兵,而苻坚见识过荆州军卒的厉害,如果一时无法得手,会早早撤兵,而不会选择恋战。

毕竟,秦人在自己北伐时留下的伤疤才刚刚愈合。

攻打洛阳确实是苻坚的计谋,但苻生对他是既疑且用,边疑边用,此次苻生用了苻坚的计,却不用他的人,当然是担心苻坚攻下洛阳,万一拥兵自立和长安分庭抗礼,那就悔之晚矣。

果然,出乎苻坚的意料,也出乎桓温的判断,苻生选派的主将是强平,乃苻生母亲强太后的幺弟。

苻生继位,强平贵为国舅,自然是全力支持苻生保住他的帝位,也就保住了强家的权势,因而主动请缨,率锐卒前来。

强平从未和荆州军交过手,不知敌人的底细虚实,而且一心要在苻生眼前立功,打压苻坚的势头,攀上秦人第一战将的头衔,因而十分卖力,这就给桓冲他们带来了灾祸。

半日劝喻无果后,强平勒令攻城,姚襄和周成则凭城自守,奋起还击,以待晋人。

开始,当探子报称,晋人还在许昌一带时,姚襄差点没背过气去,暗自埋怨晋人姗姗来迟。

不过,想想也是滑稽,还有盼着敌人来得快一点的!

但姚襄又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死撑,否则所有的计划都将泡汤。

桓冲也不糊涂,当桓石虔跳踉着几次要求出兵之时,都被劝止了。

桓冲也在等待机会,既不能让秦人得逞,又要消耗攻守双方的力量,选择最佳时机,方能取得最大战果。

得到桓温的指令,他深知此战艰巨和重要,就是战死,也要将秦人驱离。而这个时候,再想派人回荆州调兵已然来不及。

再说了,这种侵蚀大哥荆州老本的亏本买卖实在经历了太多太多,桓冲不想大哥处处吃亏。

“大军出击!”

桓冲一声令下,石虔已经一马当先,充当起了急先锋。两万亲兵倾巢而出,对秦人,他们丝毫不惧。

强平昨日是半日攻心,半日攻城,均是无果而终。扎营歇了一宿,今早振奋精神再次攻城。姚襄只是忙于应付,并未尽全力,城外,他还隐伏不少骑兵没有动用。

姚襄的目的是洛阳城,但手中的部族却轻易不动,他还在耐心等待晋人。

一方全力攻城,一方只是拖延,果然,半日工夫,洛阳城西门便在攻城车的连番撞击之下,开始松动。

在秦人的箭雨之下,城上的守军也不敢露头。

“报!强将军,城南二十里发现晋军,正全速逼近我军。”

强平一听,不仅不躁,反而很淡定,只是此刻前来,搅了自己的美梦,有些憋屈。

怎么处处都少不了他们?

“命令大军,撤围,到城西十里开阔地列阵,本将军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强将军,听说晋人的荆州军十分了得,苻坚就曾吃过他们的亏,还是小心为上。”

“哼,那是苻坚无能!晋人要是厉害,能被赶到长江南岸苟且度日吗?这分明是苻坚为自己大败找借口。管他是不是荆州军,送入虎口的肥肉,焉有不吃之理?”

列阵既毕,石虔先锋已至,随后,秦晋两支劲卒绞杀在一起。

这支秦人以为晋人可欺,又占人数优势,邀功心切,便纷纷上前捉对厮杀。五万之众,在这片开阔地上你奔我逐,左突右冲,只杀得地动山摇,乌惊雀走。

洛阳城楼上,两个人正在远处眺望,观赏着景致,心中那个惬意,别提有多美了!

“桓温还果真厉害,想不到在咱们眼皮底下埋了一支奇兵,我等竟丝毫不知。”

周成既喜且惊。

姚襄冷笑道:“厉害是厉害,不过他再厉害,也是为我们做了嫁衣裳,等他们同归于尽,就是桓温的死期到了!”

“姚将军已有妙计?”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桓温在长安一战,已暴露出弱点,姚某专程为此设下陷阱,就等着他跳进去了。”

“哈哈哈!”

二人对视大笑。

不惜代价,拖住鲜卑人,让其无一兵一卒西进!

徐州城内,殷浩在州府踱步沉思,想着对策。

殷倩端来一盏茶,关切道:“爹还在想这封手书,别劳神了,这不就是桓叔叔发来的嘛,咱们派些兵出城巡查做做样子就是了。”

殷浩却摇头说道:“他虽是大司马,却有便宜行事之权,这手书,实际上就如圣旨一般,马虎不得。还有,光巡查还不行,你没看到嘛,鲜卑人一兵一卒不能西进,以掩护其夺下洛阳。”

“他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咱们徐州自顾不暇,鲜卑人近期一直在兰陵一带跃马,若非爹爹亲自坐镇,鲜卑人只怕会攻我城池,报复我们。”

“这正是爹半日为难之处!”

桓温的脾性,殷浩很了解,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唯独这征伐军戎之事,容不得半点差错,再难也得办,这就是信上说的不惜代价。

也就是说,即便丢了徐州,也得照他的吩咐办!

这可如何是好,父子俩忧心忡忡,拿不定主意。

此时,一名心腹亲随奔了进来:“大人,府外有人求见!”

殷浩正烦闷着呢,恼道:“谁也不见!”

殷倩却问道:“何人求见?”

“禀公子,来人风帽遮面,不肯露出真容,不过有张字条,说大人一看便知,还要让大人摒去闲杂人等。”

殷浩疑道:“谁呀,这么神秘?”

接过纸条,心里又恨又惊,暗想着,他来干什么?他还有脸来?

“倩儿,你把府内闲人撤走,悄悄领他进来,不可让人察觉。”

片刻之后,殷倩领着来人走了进来,四下观瞧一番,便脱去风帽,笑道:“久违了,见过大将军!”

殷倩认了出来,施礼道:“见过国舅褚大人!”

“哦,是殷公子啊,褚某已是庶民,不是什么大人喽。虽是国舅,也是没落的国舅。怎么着,不速之客,大将军不欢迎吗?”

“哪里哪里,褚国舅请坐。”

殷浩不仅不欢迎这个阴阳怪气的褚建,反而十分恼恨褚家。

殷浩和桓温一样,都是胸有大志之人,只不过桓温耿直,殷浩柔顺,这些年来,先后投奔了郗鉴、陶侃、庾家,直到后来的褚家。

庾冰庾翼兄弟惨败给褚蒜子,自己是立下大功的,所以褚蒜子格外开恩,一步步扶持他,直至坐上这征北大将军兼扬州刺史之高位。

但这几年,他渐渐明白了,褚家扶植自己,只是为了拉拢,以对抗桓温。

他在褚家心中,只是一件冷飕飕的兵器而已,一颗随意可弃的棋子而已,毫无感情可言。

就从上次伐燕来看,明明自己可以乘胜追击,扩大战果,但褚太后却为了褚裒能建不世之功,愚蠢的做出了伐赵的决定。

不仅破坏了伐燕大局,还让自己出兵襄助,白白损失了自己精心培育的数万扬州军卒,事后连一句歉意,连一个说法都没有。

如今,褚建还大言不惭,厚颜无耻前来,肯定又想打扬州兵的主意。

“我殷浩能一辈子当你们的棋子吗?哼!再说,你们已经是落地脱毛的凤凰,还想飞上枝头吗?”

他鄙夷的望着褚建,暗地里骂了一句。

“你我共占洛阳,你继续当你的城守,你管政,姚某则为城中守将,管兵。如果周大人首肯,姚某愿意一道守城,保洛阳不失,如何?”

这句话点到了对方的软肋,周成寻思在思量得失。

糟糕的天时让大军苦恼不堪,不仅要在湿滑的泥泞中行走,而且,粮草辎重也被损毁不少。关键是下了一天,大雨还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照这样行军,还要三日才能进抵伊水畔,而原计划是明日即可到达。

周成会意,笑道:“等败者落荒而逃,胜者筋疲力尽,咱们便可出城杀敌,屠狗吃肉!”

被洛阳城守窥出了自己的心思,而且对方言辞用语极为不恭,姚襄却不以为忤,作色道:“没错,姚某也是如此,不过,姚某和他们不同。”

毕竟,现在的情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与其被当做可有可无之人,命运捏在别人手中,还不如和羌人协作,虽说半数权力被分割,但至少自己还是城守。

“姚某不才,愿意献上拙计,周大人看以为如何?”

“周大人高见!”

二人相视一笑,惺惺相惜!

刚出汝阴城,昨日还好好的万里晴空骤然乌云密布,走出不到三十里地,初冬的北方竟然下起了雨,从淅淅沥沥到瓢泼大雨。

姚襄似乎猜出了对方的担忧,笑道:“周大人,事成之后,周大人麾下有多少人马,姚某也只带同样数量的部族入城。而且,每个城门皆可由周大人派人把守,如此这样,周大人便可高枕无忧了!”

周成被窥出心思,掩饰道:“姚将军误会了,在下是在想,这主意虽好,可秦晋燕如果都杀至城下,仅凭你我,如何退敌?”

“没事,他能行,桓冲应该领会了我的意图,况且兵力虽然少些,拖住秦人应该问题不大。”

刘言川见他虽然斩钉截铁,但言语中的语气分明有一点不安,这是要壮士断腕,和秦人拼个鱼死网破。

“姚将军请讲。”

“按日程估算,至多两日,秦人大军便至,咱们虚词敷衍,必要时做做样子,总不能一箭不射就让出城池。待拖上一两日,晋人前来,让他们在城下狗咬狗,咱们在城楼观风景。”

不过,好是好,如何能相信姚襄所说,万一将来他反悔,自己估计不是羌人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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