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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晋衣冠

第612章 设计揪内鬼

哪料夜探皇宫时被赵兵察觉,三人从北门逾墙,踩着护城河的冰面溜回到客栈,石遵带兵追赶。

当时,客栈掌柜告知,街衢以东的官道通往鲜卑人王廷,西面则通往秦地。

此次入城之后,桓温便下令关闭三门,只留南门通行。而昨日还下令,连南门也封锁了。

“恩公,你昨晚问俺,还记不记得王猛,原来是要用他做文章!”

“是的,当时在终南山,我记得王猛说他原籍鲁西郡,后来搬迁至魏郡,再后来仕途不遇便去了终南山拜师学道去了。”

“大将军好记性,当时属下也在,没听他说有老母啊。”

“大将军已经吩咐了,将粮草辎重运至南城,明日出城时也好方便携带。我想,城门里面太过狭窄,粮草堆积会影响大军通行,不如放到城外宽敞。”

“放在城外会不会太危险,要是有个闪失怎么交待?”

袁真不悦道:“能有什么闪失?城楼上有守军,粮草就在眼皮子底下,难道还有人敢劫夺不成?甭说了,别偷懒,赶紧准备吧。”

大车辘辘出了城,就在城楼下面开始卸货,袁真亲自指挥,有条不紊的忙碌着。

而夜色阑珊的街衢一角,刘言川眼睛瞪得溜圆,在偷偷窥探。

“怎么回事?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冤枉了他?”

眼珠子瞪得酸麻,而车马卸装完毕掉头就要入城,还是没有异常,言川快要失去耐心了。

这时,异样发生了。

排在运粮队伍末尾的一辆马车没有进城,而是乘着嘈杂的喧闹声和黑夜的掩护,背道而驰,向街衢而来。

接着,绕了个弯,向西疾驰而去!

一个多时辰之后,只见谢玄率百余北府兵冲了出来,消失在黑夜中。直到天色将明,谢玄等人回返,言川才跟着一起混了进来。

闻讯后,桓温惊喜道:“此人现在何处?”

“已被俺捉了回来,看押着呢。”

“他怎么说?”

“他交待了,是袁真派他去送信,告知魏郡之事,袁真还让他不要再回来了,以免暴露。”

“好,果然是他!”

“恩公,这小子为了活命,还交待了一件事。”

“什么事?”

“两日前,过午之后,那时城门到二更天才封闭,他也去了上党一趟送信。信是蜡封的,不知道什么内容,不过,秦人看完信后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让他回来了。”

桓温自言自语道:“知道了,知道了,这是什么意思?他们知道什么了?”

苦吟良久,突然,他悟出了原委!

“我知道了,咱们犯了一个大错。”

郗超慌问道:“大将军,咱们错在何处?”

“错就错在那日中午,咱们议事时,你说了大军的南撤路线,当时袁真也在场,他派人去送信,一定是为了这件事。”

郗超大惊道:“没错,可也难怪,那时咱们还不知道他是奸细。怪不得言川说秦人昨日突然减缓了攻势,还有秦兵撤走,他们一定是准备在桐柏山一带伏击咱们,然后再劫走大燕君臣。”

“好啊,终于水落石出了,他果然是司马昱的人!

桓温终于弄明白了,在和褚建出使临漳前,袁真当时就在建康,是自己让他留在京城以作为眼线的。

按常理,袁真出使回来,一定会将褚家勾结鲜卑人暗算荆州的计划告知司马昱,可是司马昱却并未透露给我,他藏得好深啊!

郗超讶异道:“不对呀,司马昱若透露给我们,我们一定会感恩戴德的,大将军上次下狱,不就是他和何充大人鼎力相助的吗?”

“是呀恩公,还有一次,他将庾冰要在帝陵下劫持康皇帝的计划也通报了你。”

一番抽丝剥茧,桓温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冷冷地说出了其中的规律。

“你们没发现吗,他司马昱每次搭救我其实都是为了搭救他自己!如果我死了,他会失去屏障,褚蒜子就会将矛头对准他。他心知肚明,无兵无权,根本不是褚家的对手,所以只能救我出来为他挡箭。”

言川仔细回想一下,还真是这个道理。

尤其是何充曾说过,桓温下狱的那一次,司马昱原本不打算和何充联合出手相救。

因为那个时候他以为桓温必死,而且殷浩已经投到他的门下,他已经不需要桓温了。

要不是何充当时非要揪着殷浩,治殷浩一个派亲兵假传圣旨之罪,有同归于尽的打算,迫使殷浩为自保,不得已为桓温正名,司马昱恐怕也不会改弦易辙,帮助桓温。

“恩公,可是这一次,他看着你跳进陷阱,也不提醒一下,这不符合他的习惯呀,难道他又有了什么新的羽翼?”

桓温沉思片刻,斩钉截铁道:“这次他无动于衷,只能说明一点!”

“哪一点?”

“他不是有了什么羽翼,而是找到了更大更强的靠山!”

二人异口同声:“是秦人!”

言川又问道:“他既然是司马昱的人,为何褚建要带他来?”

“袁真在我们身边这么多年,我们竟浑然不觉,说明他藏得很深,褚家又怎知他是司马昱的人,就连皇帝估计都不知道!”

二人点头称是。

“朝廷之所以派袁真来,一定是以为他是咱们的人,在途中可以对他拉拢渗透。还有,将来万一事发,也好拿他作挡箭牌,堵住咱们的嘴。”

桓温继续分析:

“而且我敢断定,这一定是司马昱向皇帝极力举荐的,以监督褚家出使和作挡箭牌为借口。实际上,是派了他自己的心腹前往,掌握了褚家和我们的一举一动。”

言川怒道:“这狗东西怪狡猾的。”

桓温又不安道:“然后,司马昱出使秦国,定下秘计,趁咱们和鲜卑人两败俱伤之时,让褚家灭了我们,让秦人灭了燕国。”

“那司马昱能得到什么?”

“他帮助了秦人,秦人自然投桃报李,帮他消灭异己的褚家。那样的话,他今后在朝堂便可言出法随,甚至还不排除,他有更大的野心!”

更大的野心是什么,桓温没有明确的判断,但他相信,迟早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司马昱,你真行,我桓某还是小瞧了你!

又熬过了呆在临漳城的最后一天,天黑之后,大军整装待发,准备离开临漳。

临走前,他和慕容恪又见了一面,像挚友一样话别,没有愁怨,没有争斗,有的只是依依不舍,有的只是愁绪深深。

这一别,作为个人,不知今后还会不会再相见。作为臣子,他们也不知燕晋将何去何从?

二人紧紧拥抱,回想起第一次见面,是在金乡。

当时,慕容恪兄妹逃离临漳被赵人追击,是桓温救下了他们;在攻打梁郡时,乞活军受庾亮迫害而伤亡惨重,桓温去王廷求援被慕容俊扣下,又是慕容恪兄妹冒险抗命救下了他。

还有很多很多历历在目的往事,让两个有泪不轻弹的男儿闪烁着泪花!

桓温的怀抱之中,是一副瘦弱干枯的病体,那病容,那倦态,还有那重重的呼吸声,让他痛彻心扉,情难自已。

“二公子,此次一别,山高水长,还请多多珍重!”

“多谢桓兄惦念,桓兄,一路上还请善待我主,他是先皇唯一的血脉,若有不测,我慕容恪百死莫赎!”

“二公子多虑了,只要桓某回到荆州,定会让他毫发无损回到临漳。君子一诺,重如泰山!”

可足浑发疯一样护住慕容暐,歇斯底里道:“二弟,你怎么能让皇儿作质,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对得起先皇托孤之恩吗?”

慕容恪惨笑道:“太后,你要是觉得臣如此安排不妥,那臣就退下了,烦劳太后和他们商谈吧。”

“二弟,二弟,别,别。嫂子只是担心他们万一不守诺言,到时不放了皇儿,这江山怎么办?”

“太后,臣了解桓温,他光明磊落,重情重义,否则,他也不会像我一样沦落到今日的结局。唉,披肝沥胆,尽忠报国,到头来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句话,一语双关。

他这哪是说桓温,明明是在为他自己鸣冤叫屈。

可足浑听了,心底发凉,生怕慕容恪这个时候撇下他们母子不管,那可就任人宰割了。

慕容恪说罢,长叹一声,望着桓温远去的背影,泪水打湿了衣襟,喃喃自语。

“身处乱世,如果太单纯,太善良,注定是要处处碰壁的。可惜,他还有机会,而我,却没了!”

桓温笑道:“其实我也没听说,是胡诌的。”

“啊?这太离谱了吧,万一他不上当咋办?”

临漳南城外两里之处,有个十字街衢,街衢南侧还有不少店铺客栈。

当年,桓温言川和沈劲三人来临漳刺探消息,就入住其中一间客栈,进城之后,把战马寄放在客栈。

言川插话道:“这个俺清楚,如果是咱们的人,回到建康后便会传信告知咱们,咱们也不会被人骗到淮北。”

桓温设计擒贼部署妥当,却看不出大伙的任何异常,心里七上八下!

“放心吧,我见过王猛,都不清楚此事。而他估计连王猛长什么样都不清楚,他又怎知魏郡之事?”

“大将军这是故布迷阵,诈他一下,嗯,说来也通。按说王猛老母生死和他毫无关系,可王猛要是撤兵,这就和他的幕后之人密切相关了。所以,他必然会设法去通知王猛,只要他一动,就会露出狐狸尾巴。”

桓温回道:“问得好!今日一整天,我都在想着司马昱的事情,他在这场巨大罗网中一定扮演着什么角色。你们想,这个随从蒙着纱,不以真容示人,绝对不是褚建的死党。”

桓温幽幽道:“既不是褚家的人,又不是咱们的人,咱们大胆推测一下,那就只可能是司马昱的人!”

郗超补充道:“没错,因为眼下朝堂就是这三方势力。”

“如果袁真果然派人去送信,既可以证明他就是司马昱安插在我们身边的眼线,还可以证明司马昱和秦人早有勾结,一定是达成了什么密谋。”

“俺还有一事不明,现在假定那个随从就是袁真,可他为何一定要去通知秦人?你怎么知道他和秦人有勾结?”

刘言川很激动,不过总觉得还没转过弯子,挠头问道。

而今日,天刚刚擦黑,城门开启了!

“袁将军,大军不是明晨出发嘛,为何现在就要搬运?”

郗超点头赞道:“这点可以明确,如果是褚家死党,他没有必要蒙纱,而且根本就没必要随行,褚建一人就足够了。”

“你说得没错,是这个道理,而且蒙纱之人肯定也不是我们的人。”

桓温却兴奋不起来,他担心不是,又担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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