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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雪爪

第 134 章 浮世飞鸿雪爪3

门一拢上,叶玉棠跟在后头,打量他气消了些,试探说,“这事合该怪我,早起闲不住,同人多说了几句话,讲好……”

他忽然回头,冷着脸,似乎忍了忍脾气,方才开口,声音很轻,“什么就同人讲好了?”

这事吧,三言两语间,也说不清楚。

心道,白天看东西,和夜里全然不同。夜里看什么就是什么,白天看到什么,竟仍是夜里的那样。

《参同契》讲,“心猿不定,意马四驰”,原来是这么回事。

从前学经史子集,讲有天道焉有人道焉,字字繁文缛节,难懂得很。

屋子小,窗也小。也不知他如今这么高大,一背过身,屋里光线尽数给挡住,一时看不清他什么表情。

叶玉棠心里仍在盘算,动作却先快一步。

一趋身,颔首将微微翕张的嘴噙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一触而收,动作水到渠成,发乎自然,倒是长孙茂却给她亲的一怔,浑然忘了刚刚要说什么。

黑暗里听见她讲,“我这不是正要来同你商量嘛,见你睡得香,不想吵着你,没来得及讲。”

他安静听着。

又听见一句,“照我往日性情,做什么就去做了,耐着性子,好声好气,讨价还价半天,岂料两头得罪。”

倒难得有点委屈的意思。

长孙茂心里好笑,依旧按捺着没吱声,想听她后头还有什么好话没有,沉默半晌,左右等来一句,“长孙茂,你头低点。”

闻声,不自主垂头去看她,尚未回过神来,唇上一凉。

叶玉棠又趋了上去,拿身体将他往后推,抵在墙上。

此人不为所动,想也能想到她亲在一张什么样的臭脸上。

但她不管,抵着他厮磨……虽毫无章法,万幸此人渐渐有了回应,抵着的身躯有些僵硬。

她觉察到,忽然松开他。

他倾身来寻,扑了个空。

不由睁眼,五官浸在暗影里,嘴唇湿润红透,眼里泛着亮,看着像不靥足以致有些委屈。再开口,语气却已柔和不少,“讲了什么条件。”

叶玉棠趁机道,“左右不吃亏,就,总之……听得很心动。”

说了等于没说,他又不吱声了,垂头盯了她一阵,待要再问什么。

叶玉棠生怕他再出言拒绝,

不管不顾,拧着下巴又吮了上去。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无计可施,搞出这种美人计。

嘬吸着,撬了半天也没能撬开齿关。这人似乎在笑,像是憋着什么坏劲。她一时气急,屈膝磨蹭了几下,蹭得他一窒,微喘着气,顺势钻了进去。他倒是回应得很快,手沿着颈子扣上来,反口叼住,另一只手将她不安分的腿压回去。呼吸交缠时,更不安分的手又摸索过来,明里暗里较着劲,隔着衣料揉搓。两头下力都稍显过火,他嘶地一声。

叶玉棠松口,问他,“重了吗?”

长孙茂没吭声,好像意犹未尽,凑过来轻触、含吮。

她又问,“哪儿重了?”

他动作一顿,忽然轻轻笑起来。

她霎时明白过来,“都重了?”

说话间,吻又覆落,兴致浑然被勾起来。

叶玉棠怕伤着他,不敢妄动,微微颔首,任其施为。忍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了句,“昨晚也重了吗?”

长孙茂气息有些不稳,闻言嗯地一声。

她抵着他,稍稍拉开点距离,“昨天怎么不说?”

他偏着头,想了想,说,“看你兴致那么好,就忍着没讲。”

见她有些恼,又补了句,“可是后来舒服更多,忍忍就过去了。”

叶玉棠默了一瞬,忽然说,“给我看看?弄坏了可不好办。”

手还没动,便给钳制着,一时不能动。

小气。她又嗤地一声,“昨夜也被你搞得好痛,还不是由着你折腾了大半宿。”

过了好一阵,才听见他问,“就只有痛吗?”

她故意说,“是啊,光顾着痛了,也没顾着别的。”

长孙茂显然从没想过会是这样,愣了半晌,道,“对不起。”

她心里过意不去,轻声说,“这有什么,你也不会,我也不会,能无师自通才有鬼了……”

话音一落,听见他在耳边讲了句,“下次就不痛了。”

她心里正想着没说完那句:多来几回,一回生二回熟嘛,反正我学什么都很快。

听他这么笃定的讲,脱口而出近乎挑衅的一句,“这么自信?”

长孙茂:“……”

一时气恼,无从发作。

一弯身,埋首在她肩上报复似的咬了口,说,“下次就知道了。”

又痒,又痛,叶玉棠忍着笑,忽然说,“早晨见张道长,不知怎么想到你。”

他问,“想我什么?”

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浑然不见,如今如一截枯木,失魂落魄,无半点生气,见的是张自明,想的是长孙茂,心都要碎了。倘若一着不慎,这半点风吹雨淋都受不住、娇花似的小子,是不是最后也会落得这般穷途末路?

大抵物伤其类,心念一动,便才应了几句,说回去同他商量。

岂料这小子哪里是什么娇花,是爱咬人的狗。

但她没说。

半晌等不来回答,他头抵着她,主动讲,“再多问重甄要点好处。”

叶玉棠笑,“自然,怎能吃亏?”

他想想,又问,“那蛊……有什么坏处?”

她简略答道,“宿主不同,情状不同,也没什么。大蛊吃小蛊,再不利,也不过一泓涓流入海,掀不起什么大浪,坏处微乎其微……我也讲不清,一会儿叫那蛊师再讲给你听。”

他嗯地一声,又问,“那我有什么好处没有?”

叶玉棠一笑,“你要什么好处?讲来我听听,看难不难办到。”

他声音很轻,“不难,很容易。”

叶玉棠将他扯到近前,抵着脑袋,拿气声讲,“你想怎么样,了却心愿,再出门?”

长孙茂叹了口气,“再这么下去,今日怕是出不了门了。”

叶玉棠应了句,“看把你厉害的。”

长孙茂忽又笑道,“早点了他一桩心愿也好。”

叶玉棠也笑了,说,“再来同我讨好处是吗?”

一面说着,转头去推门,阳光洒落在她身上。

长孙茂盯着她,又片刻疏神,方才跟了上去。

出屋时,才嗯地一声,答道,“省得有人来扰。”

重甄的居所在山顶,除了屋子大点,能看的远点,其余并无不同。

两人在西面客舍已聊了一阵,听见脚步从门外靠近,不免相视,皆有一笑。

这事算是妥了。

重甄松口气,“总算拿住他七寸。”

接着又自嘲笑笑,问道人,“道长可觉得我缺德?”

张自明向来不妄议旁人,冷不丁被问话,稍作一想,答得妥善真诚,“若能绝处逢生,吉人天相,被人缺德几回也无妨。”

叶玉棠心下恍然,终于明白不是狗屁文章难懂,是情字难懂。

一疏神间,长孙茂已至近前,视线落到她身后,认出熟脸乃是个蛊师,心中略有猜测,笑意稍淡

长孙茂臭脸臭脾气,比之小时候有过之无不及,又正在气头上,不是个讲道理的时候。

她冲两人摇摇头,随他回了屋去。

长孙茂定定看了他一阵,淡淡道,“随便求谁,都与我二人无关。”

那蛊师一口黔州话,还在唧呱唧呱说着什么,可惜她已全然听不进去,视线长在了长孙茂身上。

,问了句,“你找她何事?”

话未说完,山下有人来,长孙茂循着熟人声音回头,望见并肩步上山道的重甄与张自明,心中猜想得到印证,立刻明白过来。

长孙茂也跟着一笑,“求你?求得了你?”

随后丢下一句,“也不是非得来贵宝地叨扰。”

一伸手,拉着叶玉棠就要回屋去。

兄弟两一时剑拔弩张,道人不善言辞,夹在中间,未免尴尬。

长孙茂将他打断,语气不容置喙:“想都别想。”

重甄微微笑道,“旁人有求于我,远道而来,我尚没说什么,你先替我闭门谢客起来……不如我这阁主给你当?”

沉思间,听见他又问一句,“睡一觉的功夫,也来不及同我先讲好?”

这一句一句的,逼问过来,话里蕴着火气,看来也是没法好好讲道理的时候。

张自明欲开口说什么。

重甄复又将他打断,挖苦道,“不求我,总归也不是求你。”

两兄弟四目相对,有一瞬沉默,重甄脸上浮起些微笑意,正欲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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