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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贵荣华

第245章整顿

谢四小姐忍着笑,背后拽了拽哥哥的衣角,让他收着点儿。

馨宜把赐恩伯给打了这件事,背地里兄妹俩都笑过好几回了,要不是这几天老太太不好,他们俩能把这件事笑到馨宜跟前去,夸她干得好。兄妹俩佩服父亲的顶天立地,自然就看不上大伯父的各种言行,尤其是跟祖母闹腾,馨宜要是不出手,他俩都想揍大伯父一顿。

“坐下吧,大人商量事情,你插什么嘴。”赐恩伯脸上挂不住,呵斥了谢二少爷一句。

四夫人皱眉道:“大嫂,恕我直言,这事我有不同的看法。我也是养孩子的人,孩子什么品性我比较能看清,依我看,三哥儿是个好孩子,绝对不会做坏事。他现在已经没了父亲在身边,又没了姨娘照顾,要是还不能留在祖母跟前教养,你让他跟着谁生活呢?难道,放到你那边去养吗,还是放在二嫂或我这里?我们都是伯母婶娘,再说还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难免会疏忽了他,我觉得他还是在老太太跟前最好了。这里人手多,又不会累着老太太亲自照看他,他又能得祖母疼爱和教导,这才最稳妥。”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大夫人反驳说:“你只养过女孩子,没养过男孩子——我倒不是说你不生儿子啊,弟妹别多心,你还年轻,日后总会有儿子的,我的意思是说,你不知道男孩子该怎么教养,也就看不清男孩的品性。你觉得三哥儿不错,可我看来,他总是闷头不言不语的,偶尔抬眼看人那眼神也不像个孩子,这已经有点养偏了,把他留在老太太跟前实在不妥当。至于你说离了老太太让他跟谁,要不……跟你一段日子试试?你也学着一些怎么教养男孩子,以后自己有了儿子更能驾轻就熟不是。”

四夫人听得勃然大怒,忍耐着没在脸上露出愠色来,反而还笑了。

坐正了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情绪才开口。

“三哥儿的事,我看,还是让他离了母亲为好,等真正长大懂事了再回到您身边也不迟。暂且就让他在四弟那边教养一阵吧,母亲觉得如何?”

老太太虚弱地说:“你既然都决定了,还来问我的意思?咳……我眼下这身子,也没精神跟你们打擂台。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赐恩伯微微躬身,正色道:“母亲何必这样沮丧,既然您同意了,回头我就把三哥儿送去四弟那边。说起来,四弟哪去了?怎么不来探望母亲?我在病中都硬撑着过来了,他心上还有母亲吗!”

这话一说出来,四夫人不高兴了,当即凉凉地笑道:“大哥心上有母亲,怎么还在母亲房里吵闹,在母亲院子里踹伤了人呢。您到底是在病中还是在养伤中,您那伤是怎么来的,当谁不知道呢。我们家四爷一大早就出城去找名医了,是昨儿听说了城外五十里的小镇上有个很有名的大夫,对解毒一道很有研究,他不顾天寒地冻骑马跑过去,就是为了母亲的身体,您还说他心上没母亲。有些人就是把关怀挂在嘴上,有些人不会说好话讨好,只会踏踏实实做事。”

四夫人说话很快,所以一通话下来,赐恩伯竟然没找到插嘴反驳的机会,脸色更是难看。

“本伯爷不过随口问一句,你倒是说了这么大一通话,怎地这么牙尖嘴利!妇人言辞锋利于家宅不好,你回去多看看女德的书吧。”

四夫人笑道:“我哪有牙尖嘴利,母亲经常夸我妙语连珠呢,我不过是解释一下我们四爷去哪儿了,大哥倒往我头上安罪名,哪儿还有点当伯爷和兄长的气度。弟媳妇不好,也该是老太太或我们四爷教导我,您今天这袖子是不是短了,显得手真长。”

三言两语笑眯眯又把赐恩伯气得不轻。

大夫人连忙圆场:“伯爷,四弟妹平日就爱开玩笑,您别往心里去,还是说回正事吧。”

正事是什么来着?赐恩伯气得都差点忘了。

被妻子提醒着,他连忙想起来,于是话题重提。

“母亲,让您病中还听了这么多闲言碎语,是儿子的不是,也是内人掌家不严谨的过错。正要跟母亲禀报,经过您中毒这件事,儿子看清了,这家越发不成样子,所以要赶紧整顿一番。该清理的人清理,该立的规矩立起来,免得祸患变大,以后更不好收场。所以来讨您一个示下,您看,今儿咱们就开始整顿家宅如何?”

老太太问:“你想怎么整顿?”

赐恩伯夫妻你一言我一语,就说了起来。

等两人终于说得告一段落,屋里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

还是四夫人率先开口:“大哥,大嫂,我人笨,没大听明白,怎么觉得你们这是要分家呢?做什么好好的宅院不让我们住了,要让二哥一家和我们一家子都搬出去?”

“这不是分家,当着母亲的面,四弟妹说‘分家’的话,不是让老人家伤心吗。”大夫人解释道,“也不是让你们搬出去,而是先请你们暂居别处,挪到咱们家的其他宅院里先住一段。你们带上自己的人,住过去从身边人开始清理查验,把自己这房先好好整顿,等清理好了再住回来。我们留在府里的也是,把阖府上下都整顿一番,弄得利利索索清清静静的,然后再把你们接回来。到时候几处都清静,那全家就都清静了。不然,咱们混在一处,我整顿家宅又不能把手伸到你们房里去,那不合适,所以还是暂时分开。”

四夫人说:“要分开整顿,那我们整理自己房里的人就是了,也不用搬出去,在家也能整理。”

“分开了清理得彻底,也让底下人看看我们要整肃家宅的决心,省得他们拖泥带水心存侥幸。”

“那,这法子是你们提出来的,你们又是长兄长嫂,怎么不给底下弟弟做个表率,自己搬出去清理呢?到要把我们撵走。”四夫人挑眉挑毛病。

大夫人为难地说:“我们是嫡长,不能离开府邸啊,伯爷又担着爵位呢,这要是我们搬出去,外人看了还不知道要揣测我们家出了什么事。”

“哦,你们考虑得可真周全。”四夫人懒得跟他们斗嘴了,看向老太太,“您老人家说说,能这么办吗。”

老太太叹口气,虚弱地闭了闭眼睛,看向长子长媳,“你们啊,真要在我病中这么闹腾?”

赐恩伯说:“母亲,儿子迫不得已……再不忍心看您受这种苦了。您中毒卧床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很多,要整顿家宅是个艰难的决定,可是儿子愿意背着不孝的罪名把这件事做下去,因为这事真正为您着想的做法!”

老太太虚弱地抬手,“罢了,散了吧,我累了。你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不管了。琼芝,让他们都走。”

然后老太太翻身朝里,闭眼假寐去了。

琼芝奉命恭送众人。

众人脸色各异地站起来。

四夫人还想要说什么,看看老太太疲惫的背影,终于是忍下没说。

大家都带着孩子相继离开,赐恩伯脸上有掩饰不住地得意之色。

很快,屋里就只剩了琼芝。

“老太太,人都走了。”琼芝扶着老太太起来。

老太太脸上的虚弱疲惫一扫而光,坐正了身子,脸色沉凝,咬牙道:“看看,竟然这么沉不住气!分家,分家……我还没提出来,他们已经耐不住了。这是我的儿子,我亲生的儿子……”

忍不住老泪纵横,琼芝连忙递帕子劝说。

老太太拿过帕子捂住脸,呜咽地哭了起来。

没一会儿,一条帕子哭得湿透了。

琼芝只能慢慢地拍着老人家的后背安抚,却也不知道怎么劝才好。直到现在,亲耳听到赐恩伯这些画,琼芝都不相信那件事是赐恩伯做的。因为太匪夷所思,难以置信,儿子怎么会害母亲呢?

况且,赐恩伯只是糊涂鲁莽了一些,又不是坏人。而且谢家不是天家皇族,又没有江山龙椅那么大的诱惑诱着人变了心肠。再说,大家之间再有矛盾,也是家里的鸡毛蒜皮的矛盾,还能越过骨肉至亲的血浓于水去?

琼芝不相信。

可是,老太太和二爷都这么判断……

接下来的几天,赐恩伯和大夫人真的开始整顿家宅了。做法就很过分,不但清理上下仆人,还派了一群男女壮仆到各房去,每间屋子每间屋子的搜检,查看有没有什么违禁之物,比如赌钱的骰子,私藏的财物什么的,还真的揪出来一些平日喜欢赌博或者手脚不大干净的仆人,都非常严厉地惩办了。或撵或打,一时间闹得阖府上下人人自危。

等一遍搜检完毕,满府本来就因为降爵少了大半的仆人人数,再次缩减了三分之一。

然后,大夫人带着人,来到了四房,劝说四夫人赶紧收拾东西,搬出府去。

“你二嫂那边都没什么意见了,正在收拾东西,你在这里硬撑着有什么用呢,到底还是要搬出去住,还不如早点痛快收拾利索了挪出去。这又不是不让你们回来了,等你们整顿好了,我再亲自去把你们接回来岂不是好?到时候家宅清静了,我们全家团圆,和和美美过日子多好。”

四夫人冷笑:“我嫁进这府里也有些年月了,可从没听说过咱们家是这样整顿家宅的。放眼满京官宦人家,又有谁家是这么折腾的?我娘家在南边,也算是个数得上的家族,可是各房各支各家亲戚也没有如此的。我竟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好法子,要把人给撵出去才能整顿家宅!大哥大嫂治家的手段真是别具一格,要不要请哪位御史写个折子到朝上讨论讨论,看看这是不是最新最好的治家良策,让满朝文武也学着你们这样治国呢。把咱们太祖爷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土地暂时都分出去给别人,整顿好了再拿回来,到时候真是天下团圆江山和美,陛下肯定要大大重赏想出这个点子的赐恩伯。”

四夫人嘴巴厉害是家里都领教过的,大夫人就算做足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她又这样拐着弯噎人。

当下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我知道你娘家是江南士族,家里历代出知名御史的,可你也别拿御史参奏来威胁,这治家的事,各家有各家的家法,各人有各人的门道,就是拿到朝堂上说,我们伯爷也站得住脚,不信你试试好了。再说,在你参奏伯爷之前,我们就能让你从这个府里搬出去,你非要撕破脸,到时候还回不回得来可就不一定了。做人呢,就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日后好相见,弟妹你说是不是?”

“大嫂教训的是呢,真是醍醐灌顶,让我茅塞顿开。我这才想起来,原来这家里你们才是继承爵位的嫡长房。要搁你们平日里说话做事的偷奸耍滑来看,还真没有一点长房的担当和气度,我都以为二哥才是家里的顶梁柱,二嫂才是真正主母风范呢,也亏你现在还好意思拿出当家人的气度来威胁我。”

四夫人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没有一点儿要搬走的意思,朝着大夫人伸手道:“想让我们一家子从这里离开也行,那,家产给我分过来,该我们得的一分一毫不许少,然后我才会考虑搬出去的事情。不是要分家吗,不是想要把我们都踢出去,你们在这个府里当家做主吗,当谁看不出来呢。那就别假惺惺搞什么搬出去暂住了,我们也不是好骗的,今儿一旦搬出去,日后你们必定会想办法拖延着不让我们搬回来,还把我们改得的家产都吞了。那不如现在就说清楚好了,要我们搬走,可以,那就让我们连带着家产一起离开,否则,别想!”

大夫人一脸惊愕地叫道:“谁要和你们分家了!老太太还健在呢,你说这话真是诛心,看来你想要分家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算盘打得真是精明,走,你有本事到老太太面前再说一遍分家去!”

语气尖锐了些:“大嫂怎么今天说话这样急躁,平日你可不是这么说话不周全的人。你放心,我没有多心,全家的媳妇里就我没生儿子,也没让屋里人给四爷生个儿子,这是我的过错我知道,大嫂就算是当面指摘我,我也无话可说。”

“我没那个意思……”

谢二少爷很恭敬地不依不饶:“我那里有点治跌打很管用的膏药,回头给大伯父送过去。上回跟我的小厮摔了腿,贴了一阵子那膏药就好了,确实是管用,就是味道不大好闻,您忍着点儿就是了。说起来,馨表妹下手有点重,等我见着她一定替您好好说她一顿,给您出气。”

赐恩伯脸色难看极了。

屋里大家都起身跟他见礼,虽然他被馨宜砸了之后鼻子还没好,还贴着膏药在上头,看起来很是滑稽,但终究是一家之主,大家礼数还是得做足了。

大夫人正色道:“母亲,伯爷觉得这很必要,媳妇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他姨娘那个样子,难免他没被教坏。还有一件事,他留在您身边也是不妥当。为了三弟三弟妹,何姨娘朝您下手报复,保不准为了他姨娘,三哥儿也会朝您下手报复。他现在日夜在您身边,这对您来说太不安全了。”

“我知道大嫂没有那意思,所以我没多心啊。”四夫人笑笑地说,“只是这怎么教养男孩子,等我有了儿子,自然就懂了,我生两个丫头之前也不知道怎么教养女孩呢,现在不是把她们养得很好吗。所以,我倒是不用先教导三哥儿来学习,而且我人笨手笨,一时照顾不到那么多孩子,大嫂还是别把三哥儿往我这里放。我愿意疼爱三哥儿,但是,让他留在老太太这里我依然能疼他。”

四夫人不知道大夫人今儿闹这一出是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不对劲,本能地想要反抗,不想让大夫人得逞。

张口就说道:“四弟妹这话说得不全面。三哥儿还要读书,到你们那边去是最好的,正好让他跟着四弟一起读书,有不解之处还能让四弟教一教。”

二夫人身边的谢二少爷说:“大伯父伤好了吗,背上还疼不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赐恩伯脸色一沉,含混说着“还好”,就落座不理他了。

四夫人就怼大夫人,笑眯眯看她再怎么说。

没想到大夫人还没开口,门帘子一掀,赐恩伯走进来了。

谢二少爷摸摸鼻子,忍着笑坐下了。

赐恩伯本来进屋就要说正事,被谢二少爷这么一打岔,弄得心情很不好。

说完了,才上前跟老太太行礼问好。

老太太“嗯”了一声,让他坐。

还说什么要整顿家宅,查一查各房的人是否有不妥当,这真的是为了家宅和老太太着想?四夫人觉得长嫂过分了。以前老太太身子康健的时候可不见她敢这样,她难道是欺负老太太身子弱了,所以猖狂起来?四夫人暗暗冷笑,这大嫂虽然掌家,可这家里还不是她一个人的天下呢,可别欺负到四房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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