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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瓶时空

9冰魔⑦战争结束之后

“不。”

安德里对这个星球上的一切,都看得十分明晰。

“你们,和他们,不一样。”

士兵的残影完全散去后,他的面前便又只剩下那个关押着小孩囚犯的牢笼,还有牢笼中奄奄一息的孩子们。

可是,他自觉依然处在幻象之中。

是邻国的敌人?是王?还是他自己的良心在作怪?

武力改变现局的背后,还需思想上的革新。

可是,这颗星球早已经失去了思想/改革的可能性,身为这个世界上的一员,安德里再明白不过这个事实了。

游说少年嘴角微勾,用一种说不上是失望,却也有些不满、有些遗憾的语气说道:

“飞鸟打光了,弓箭也就藏起来,再也用不着了;自己过了河,搭建起来的桥梁也就没用了,是时候该拆掉它啦。

“将军,你是多么聪慧的人啊,做点准备吧,出力反抗吧,推翻国王吧,毁灭这个无药可救的星球吧。”

他的话越说越不对劲,越说越诡异。

而安德里也终于挥出了手中长剑,利剑划破空气,割裂空间,让隐藏在暗处的黑手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身穿灰黑色衣袍的神秘人,显然未料到这件事的发生。

“你、看得到我?”

心魔格兰伸手捂住面具,仿佛那张面具就是他的脸,遮住它便能不让旁人看见他被发现后尴尬的神情。

“不、不,你只是这个无聊星球上的普通人类,没可能看到我……那就是我得意忘形,所以大意了吗?”

“你是谁?”安德里质问道。

格兰却仍在自我反省——与其说是“自省”,倒不如说他在竭力为自己被察觉的这件事寻找理由。

“心魔幻象……有人搭了我的顺风车?”格兰手抵着面具,身后猛然绽放出一对灰黑色的光翼,“是谁?”

他仰起头,同时,光翼也带动他离开地面、升至安德里劈不到的空中。

那张灰绿色的面具戴在他脸上一动一动的,好似面具下的那张脸在嗅闻空气。

“这股味道……恶,有种创世者的恶心感觉,又不太像……”

忽地,他感觉身后一阵寒意袭来,回过头之时又猝不及防地挨到一记剑斩,定睛一看,才发现这颗星球的最强之人不知何时登上了高高的牢笼顶部,再依靠自身出色的跳跃能力,成功命中了空中的神秘人。

灰黑色的衣袍被斩去一部分,露出其中漆黑的内衬。

格兰的面具稍稍裂开,少许血液从缝隙中溢出,而后,他再度遭到安德里的迎面一击,只不过这次他及时变出一杆魔杖,挡住了锋利的剑刃。

魔杖随即断成两截。

“喂喂,你这未免……”格兰一手持一截断杖,颇为狼狈地防下安德里的进攻,“太猛了吧!”

好在对方不会魔法,自然也没有能力飞到空中,所以当格兰再往上窜了很高一段距离后,底下的将军再猛也拿他全无办法。

格兰自认为现在的高度十分保守,再往下一丁点都有可能被人家一把剑飞上来,然后导致自己受到严重的伤害。

“溜了溜了。”

在“普通人”身上没讨到好处,格兰摸了摸面具,随后扇动光翼,朝更高处飞去。

他离开后,幻象便自动消散了。

安德里面不改色地收剑入鞘,抬起头看向眼前——高高的牢笼已被他的攻击分为上下两个部分,牢笼中饿了一天的孩子们也一个个地从昏睡等死中惊醒过来,怔怔地瞅着一下明亮了不少的上空。

“安德里、将军?”

…………

战争结束了。

邻国宣布投降后,没有人在意被关押着的那群孩子的死活,大臣们将这个好消息在大街小巷中传播,国王还宣告众将士们,准备在战争胜利的这个夜晚,举办一场庆功宴。

(啧,进展神速啊。)

奥罗带着恶之契约穿行在居民区中,与周围所有人逆向而行。

就在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宣传这场战争持续时间之久、“这个星球的存在意义便是战争”……到头来,他来时撞上的那场战争便是一切的收尾。

“主人啊,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恶之契约不解地问道,“这里的人类都在往那个方向走,可我们为什么是在朝反方向行进?”

“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旁观星球毁灭。”奥罗冷笑以应,“离得太近,容易粘上寒毒。”

他伸手将肩上的魔瓶揽入怀中,正欲向自己的契约精灵解释这么说的原因,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迎面而来且会主动避开他们的人群之中,那道有着银白色长发的身影格外显眼。

对方每走一步,仍然散发出可观的寒气,令旁人不敢过于亲近。

最后,安德里走到了奥罗面前。

恶之契约显然被吓了一跳,他知道眼前的安德里不等于日后的“冰魔大神”,可毕竟他是正面对上这位赐予了他生命的人,所以该有的敬意与惧怕一点没少。

“那个时候,你也在吧?”

安德里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对外封闭”,根本无法从中看出他的内心情感。

“是你指引了我。”他似乎是想表达一种诚恳的语气,可说出来的话语中却透出一种想杀人灭口般的寒意。

奥罗小幅度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一开始,他只是想借机了解“安德里”这个人,才会在异时空成员使用“心魔幻象”的时候,施展了黑魔法中的“心魔幻象”。

这使得格兰的能力出现了漏洞,从而让奥罗能与安德里“感同身受”。

最终这个漏洞也成功让安德里察觉到格兰的位置,依靠实力将其赶跑——但那位异时空成员未必打不过安德里,况且他还会魔法,倘若认真的话,直接杀了安德里也是有可能的。

奥罗为此还担惊受怕了好一会儿,怀疑自己是否又一次过于鲁莽、做错了事。

但在核对了迷失指数后——事实证明,正史中没有外力帮助,早已意识到有“幕后黑手”存在的安德里也能想到办法捉出心魔格兰。

而格兰的性格也决定了他不会对安德里下死手,即使打得过他也会选择逃跑,倘若不这样做的话,他的乐子就会少很多。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将军看出了奥罗的紧张,脸上的冷意褪去,勉强浮现出一抹很淡很浅的笑容,“谢谢你。”

“嗯……嗯。”

安德里绕过奥罗,经过恶之契约的时候,似乎将视线在白衣小孩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便收回目光,继续往他们的反方向走去。

“请……”

奥罗深吸一口气,见证了那么多荒唐的事情,说真的,他很想改变即将发生的某些事情,或者干脆用魔瓶回到这颗星球更久以前的过去,直接给国王丢一个“夺命”。

但这些,都是刚成为时空旅行者时的他才会做的事情。

改变悲惨的过去,让人们拥有美好的未来,多么美妙的想法,却一点也不现实。

有些事情,是无法被改变的;有时候做出努力,最后却会推动不幸结局的发生。

“请做好准备吧,安德里将军——

“对于那场‘庆功宴’,对于这颗星球的毁灭。”

…………

安德里出于良知,放走了那群孩子,并且好人做到底,将他们安全送出了宫殿、送出了王城、送到了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安全地方,希望这些小孩能够活下去……尽管其中有些人已经虚弱至极,得到自由后便奔赴了死神的怀抱。

不知道很多年以后的冰魔,会不会后悔这时的选择。

敌人投降了,战争结束了,人们欢天喜地。

国王却借着那次庆功宴,除去了所有会妨碍到自己地位的存在。

当这位伟大的将领匆匆赶到时,看到的只剩下过去伙伴们面目全非的尸骸。

心魔格兰借游说少年的形象说出的话回荡在耳旁,安德里跪倒在伙伴们的尸体前,他的愤怒孕生出足以毁灭世界的恐怖力量,以“寒毒”的形象降临人世。

星球刹那间被冰雪覆盖,当权者们还未发出一声惨叫,便被变成了永恒的冰雕随着他们心心念念的领土消失在了宇宙的深渊之中。

“我,曾救了他们那么多次。他们所有人都将希望放在了我身上,认为只要追随在我身边,就能逃离死亡。”

“但到了最后,却……”

因为毁掉了一颗星球,那个传说中的领域入口在安德里面前缓缓打开。

“异时空”——它相当于一座监狱,关押或束缚着所有有能力威胁、影响宇宙秩序的生命。

安德里在其中自我封闭了很长很长时间,他的加入让异时空化作冰天雪地,也让那位曾有一面之缘的前辈不愿踏入其中。

当他从消沉中走出来时,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和过去,也忘了和前辈的恩怨……他自称冰魔,作为异时空的成员之一,开始在星际间游走,为所到之处带来灾祸。

这是一个没有魔力、也没有黑魔法的世界,战无不胜的将军不理解自己为何会被幻象包围。

“坦诚面对你的内心吧。”

一个国家灭亡了,新的掌权者竖起“和平”的大旗,开始讨伐幸存下来的那个国家。

战火永不会停歇,作为博弈者手中棋子的战士们,自然而然远离了被抛弃、被害死的结局。

同时,他的武器也瞄准了某个方向。

安德里亲手消灭了幻象中所有的士兵。

“你一直在恐惧,担心哪一天战争结束,你和你的士兵都会被你们的王抛弃——其他人想得到的,你会没想到吗?”

安德里沉默着,握在剑柄上的手逐渐施力,手背上青筋暴起,充分表现出他淡漠的外表下波澜起伏的内心。

“星球存在的意义是战争,我们这些普通的士兵,也是为了战争而生。”

那位无形的存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被盯上,继续用小孩的口吻,或者说,让幻象中的孩子代替他说道:

“将军,你有这个实力可以推翻现在的统治者,以带领我们走向真正的和平。”

如此一来,趋于安宁的世界又会滑向混乱的深渊。

他曾经留意过国内各个区域爆发矛盾的起因,也私下里拜访过那些无力上战场的伤残战士,却始终找寻不到那位幕后黑手的踪迹。

就仿佛,那是一个高维度的存在。

虚假的和平是由战士们的鲜血与身体堆砌出来的。

同时,这份依靠推翻国王带来的和平,实际上是建立在“将军安德里”的威信上,一旦他老去或者实力大不如前,这颗星球便将重归起点,而那些因为篡位失去生命的士兵,却再也回不来了。

如今,面对未知的存在,安德里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战火一旦停歇,我们在当权者心中便失去了利用价值,没有用了的棋子,自然会被抛弃。”

说话的人似是牢笼中的孩子,但安德里知道,有人一直潜藏在各个现象背后——那位幕后黑手以这颗星球上的混乱作为食粮,以人们内心的矛盾与痛苦作为快乐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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