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瓶时空

“而现在，你几乎应有尽有，了解和经历的事情也远比同龄人要多得多——这样的变化还真算一种奇迹啊，是因为你和伊兰诺、和那位‘万能’的、犹如‘奇迹化身’的银发恶魔有关么？

“而且还是在灵魂上的关联——最亲密、最深切的关联。”

“不会说话可以闭嘴，或者干脆把嘴缝上。”奥罗停下脚步，微微低下头，沉着声音回复道，“还有，‘父母亲的宠爱’——我拥有母亲的爱，而它一直陪伴着我，现在也是如此。”

“附近房间的幻影都知道他们去了那里。”他说，“听那天其他的访客们说，有一群黑衣人慌慌张张地从那间房间中跑了出来。”

“诺娅怎么没把这件事告诉我们？”竺柯摊了摊手，有些不解。

“哦，你说那条让你们来找我的人鱼啊。”机械城主的幻影以手抵额，小幅度摇了摇头道，“她的房间在太前面了，根本听不到我们这边的动静。”

竺柯的话语对他而言过于尖锐，也确实让他的内心受到伤害，奥罗一时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尽管他能听出对方的话语中没有恶意……只是恰如其所言——“我很好奇”罢了。

“抱歉。”先道歉的是竺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兴致上来都问了些什么，“嗯，我们还是继续聊大天使吧？或者，圣者花？或许……还可以聊聊伊兰诺？”

“不。”奥罗摇摇头，重新抬脚向前走去，边走边回答说，“我可以满足你的一部分好奇心，作为刚才那些……不友好的话语的道歉。”

比如说，他告诉竺柯，自己在“离家出走”后，遇上了一些事，认识到凭当时掌握的知识和力量无法解决，于是便开始自学——先是通过参与一些免费的学院教授讲座，得知自身在哪些方面有不足。

起初，他完全听不懂那些有关魔法领域的讲座，只好去允许非魔法师进入的图书馆、阅览室中借阅书籍，而由于性格原因，他从未考虑也不曾敢请教陌生的学者。

在最初的一年内，他几乎都在废寝忘食地学习——“我有一些特殊，不需要外界能量也能维持生命。”奥罗这么对竺柯说，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能理解的事情变多了，学习也变得轻松了，而他也意识到自己能创作出一些称不上文学作品的文章，用来舒缓心情。

“后来，我掌握的知识就越来越多，一些理解困难的……幸好，日常生活中也用不到它们，我有的是时间慢慢解读。”

当然，这一切都要感谢魔瓶，它令他可以随时随地学习与复习、认识只存在于过去的事物，甚至还学会了炼金术——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竺柯没可能理解这件事。

反正，都不可能是因为伊兰诺——由于某个“意外”，他生来灵魂就有残缺，没能继承前世的一丁点天赋……不过，这一年中倒是有许多人因为和伊兰诺结下了缘分，所以才会对他这个所谓“伊兰诺的转世”表达友善。

竺柯就是其一。

“自学啊……”身后的同伴继续说着恼人的话而不自知，“不愧是……不，你还真是辛苦，生在那样的家庭中，不，我可没说你的母亲不爱你。”

“你还是闭嘴吧。”奥罗叹了口气，刚好，他们终于走到了能看见走廊尽头的地方，“做点准备，机械城主说那里面的幻影……也许攻击性十足。”

“好。”竺可点点头，又忽地意识到走在前方的奥罗看不到他的小动作，赶忙加快脚步追赶上去。

来到石门前，两人一齐推开了它。

映入眼帘的是赤红的大地，炙热的空气扑面而来，光是站在门口，访客们便会感到不适，由此认识到房间内的环境一点也不适合战斗与探险。

（赫拉古农姆火山……龙族圣域。）

不过，眼前的场景中可没有“神之碑”，也没有那些火龙族的生命体们。

“可惜。”竺柯不知何时已经把之前的战利品套在了身上，“这件斗篷没有避暑的效果，穿上它后又闷又热。”

“……不知道这里的幻影待在什么地方。”奥罗扫了一眼同伴的穿着，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而是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不会要进火山口吧？”

“你们，是在找我么？”

突然间，一道声音自二人上方响起，他们同时抬头，然后同时看清了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有着烈焰般竖起的金色头发、背后长着六对洁白的羽翼的人形精灵，他还有一对和神灵轻风类似的金眸。

奥罗从未在任何一本书籍上见过这样的精灵，可联想现在的龙族圣域，还有他过去在那片地域上的冒险，以及神灵轻风的描述，他立即反应过来了对方的身份——

火龙族的生命与力量之神，圣亚丁！

或者说，圣亚丁的幻影。

而他的同伴比他更快认出这位神明（的幻影）：

“圣亚丁？我还以为他会在第四层！”

不过实际上他们在第一层见到的诺娅和机械城主，分别是某一任迷惑属性精灵王和机械属性精灵王——精灵王的幻影出现在王者之路的第一层，似乎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而在竺柯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空中的神明幻影便直接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他洁白的羽翼一刹那间镀上了一层金光，而后磅礴的魔力自其上分离出来，化作金色的光羽，直奔底下的二者射去。

“防御！”

竺柯连忙竖起他随地捡来当魔棒的树枝，以它作为媒介瞬间构建出能包容下两人的防护罩，挡下了幻影发射出的光羽。

然而那幻影拥有的魔力量过于恐怖，完全已经超出了基础级、进阶级魔法师能掌控的范围，甚至……还可能远高于高深级——不，如此庞大的魔力量，奥罗在神级的血族领主兰德身上也未曾感受过。

魔法等级决定了魔法师们能在体内运转的魔力，以及能同时构筑出的魔法数量，它是一位魔法师立于强者之位的根本。

有时候，从某个生命体掌控的魔力量上，就能推断出他/她/它的魔法等级……甚至，能推测出其隐藏的真面目。

光羽在魔力的支持下连续不断地打击在竺柯的防护罩上，让它的表面很快布满裂纹。

奥罗伸出手，搭在同伴的肩膀上，漆黑的火焰自指尖弥漫而出，转瞬间包裹住他们二者的身体。

（等级14，与世隔绝！）

防护罩在“幻影”的进攻下彻底破碎、化作魔力消散，但光羽却没能伤害到任何生物，直接击打在地面上，最后制造出一个较深的大坑。

（诅咒！）

紫黑色的火焰自一处无人的空气中猛地涌现，直扑向空中的神明。

当圣亚丁挥手挡下那些火焰，重新凝聚神属性的魔力准备向火焰的来源地攻击时，奥罗和竺柯忽然间出现在他的上方，同步将构筑好的魔法向其击去。

“她能引导你们到这里，已经是她的能力极限了。”

“原来如此。”两人谢过幻影，经过一番眼神互动后，准备退出房间，前往第一层的尽头探个究竟。

竺柯也丝毫没理会同伴话语中的讥讽，继续说道：

“我很好奇，你从来没接受过魔法学院的正式教育，而且，从未得到过父母亲的宠爱，六岁那年便离家出走了……

“嘛，那是发生在我出生前的事了。”竺柯耸耸肩，“听说那几年特别混乱，各路恶魔、神明、伪神、王者精灵和人类强者一齐冒了出来，然后又在混乱结束后一个个隐匿行踪。”

机械城主向两位访客阐明了他能这么快给出回答的原因——其一便是一层尽头房间里那位住户的脾气是真的不好；其二，是因为黑魔法师们来的那天，从那间房间里传出了很恐怖的喊叫声。

然而，机械城主的幻影拦下了他们：

“让我试试你们的力量吧，冒险者们。”

竺柯似乎很高兴，离开仿机械之都的房间后，他一路上话也多了许多，显然是自以为得到了同伴的信任，所以有些飘了：

“奥罗，血族领分别后的这些日子里，我去调查过你的身世，当然，多亏了我的一位……嗯，‘好友’，我才没有被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信息蒙蔽双眼、混淆思绪。”

“调查别人还如此自豪地说出来……你可真好意思啊。”

奥罗头也没回地继续向前走着，一层的走廊仿佛永远都走不到底，偶尔，他们会遇上一些往回走的冒险者，其中有些像是满载而归，有些则是吃了个大瘪、准备下次再来。

在幻影的强烈要求下，奥罗和竺柯合力击败了他，并获得了一件机械城主同款斗篷作为战利品。

了解斗篷的性能、知道它能让穿戴者无法被他人识别相貌后，奥罗便将它塞进了竺柯怀中——斗篷过于笨重，对穿梭、行走于时空网络上的奥罗而言是累赘，何况他还可以用黑魔法的具象化来隐藏形象；而竺柯行事高调，又喜欢蒙住脸，这件斗篷交给他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我是不是戳到你的痛点了？”竺柯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地问道。

“需要我教你怎么缝嘴巴么？最近我刚好看过有人这么做。”

“之前听你说的圣者花与大天使的故事，让我想起了以前看到过的……嗯，某一代十二位大天使全军覆没的故事。”

“我曾经听过学界有关它的一场讲座。”奥罗回应道，“从克罗里斯之死作为起始点，之后的几年间，所有的云中界君主直属使者都死于非命……有学者认为这是由某种诅咒导致的。”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无心逗留这一层，只想往上面跑。”他的表情瞧上去很郁闷，也有些寂寞的感觉，“偶尔有人进来，也都是像你们、和黑魔法师们，根本不是为了战斗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