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娥

“还有，妳既然舍不得太阴，又为什么选择要走？”

她这问题不像是寻常会说的，杜安菱神色严峻起来。

“是不是瑜若又跟妳说了什么？”

和冬青说的一样，自己的心被他勾走了。

一开始没这样觉得，可心被勾走就是被勾走了的——屋子里躺着半夜入眠，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

或许，就是太阴吧。

看着眼前秀儿一脸无辜的模样，杜安菱忽然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人小鬼大，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杜安菱这样想着，不禁在心底又低骂了两人一遍。

甩开那烦人少女，她走到客栈走廊上——冬青正在那等着她。

“怎么了，老板娘今天有闲心，跟我出去看看了？”

带着几分玩笑的话说出来，明眼可见冬青的脸抽搐了一下。

“我清闲？”

“妳怎么不清闲！”

“然后呢？”

“暂时换个地方看看，也是个不错想法。”

……

杜安菱还真的说动了冬青，让她有了去城里看看的想法。

她那副整理行装的样子把杜安菱都看愣了，敢情说这人，那么多年都不曾进京师的城门？

“也怪不得妳笑话，这京师的城门，我是有一段时间没进去了——大概有个三年这样吧。”

不说无所谓，一说吓死人——三年没有去京城，妳是真的就住在京城脚下吗？

“平日里东西没必要进城去购置，而朋友也没见几个，春月楼里也没牵挂。”

那当姐姐的看着杜安菱，多少有点作对的成分。

“得得得，妳当真没牵挂？”

杜安菱笑着，说出几个都熟悉的名字。

“他们还在那春月楼里当婆子！”

看到冬青脸上明显的退避，杜安菱知道了她的想法。

“不想面对过去，是吧。”

她读懂了她的心。

……

自己，不敢面对过去？

杜安菱这句话也点醒了冬青，果然是得了“果真如此”的结论的。

“安菱，我……”

她有几分犹豫。

“没什么，我不也跟你一样？”

杜安菱知道自己并不总能像表面上那样洒脱，自己的豪爽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可就是这“做做样子”，她也做得很足。

“冬青，故地重游，其实也不错。”

看着，笑着，杜安菱引着故人——回自己借的屋中，衣箱里翻出套衣装。

“妳穿上！”

……

冬青初始是有些不明不白，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后，忽而意识到，那身衣衫是男装。

“妳！”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老朋友是一开始就换了装的——只是太熟悉了，一时没注意到。

“杜妹妹，妳说说，妳这是第几次了？”

这么轻车熟路，想来过去不曾少。

“也没有多少次——总共也不到二十次吧。”

杜安菱尴尬，却想起自己在丛山曾见过的李南笙来。

自己学会扮作男装，多亏了她的功劳——可，那混迹在男人堆里的少女，现在怎么样了？

还记得李家宅邸的辉煌，杜安菱又愣住了。

……

“妳又想起什么了？”

杜安菱的举止自然被冬青注意到了，转头过来正相询。

“也没想起什么。”

不过是想起些关于李南笙的东西罢了——那故友，如今不知如何。

“妳不是问我，从什么地方学来这男装的扮相吗？”

“是谁？”

冬青果然好奇。

“是一个姓李的官家小姐，妳不认识，但和我有那么点关联。”

杜安菱说着，比划下李南笙的模样。

“可惜，半年不见了。”

(

自嘲，难入睡——等到三更已过，后半夜也是梦多。

大概是一开始的不习惯吧，杜安菱安慰自己，多习惯下现在的生活，往后也不会有什么。

“杜娘子和居士生活半年，这猝然离开，一时不习惯是正常的——只是，妳之前和太阴居士不是过得很投缘，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秀儿承认了，紧接着却是问题。

“杜娘子，你刚刚是在叫太阴居士？”

好容易离开了太阴，杜安菱的心情却并没有好转多少。

毕竟，一年前自己没有太阴，不一样过得很好？

迷迷糊糊到晓天，东天朝阳缓半片。

心里顿时一阵空荡荡的，再寻思，原来自己昨日就已经离开了隐士的居所。

秀儿问起，让杜安菱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有些尴尬，还是承认了。

“是的——刚刚，妳都听到了？”

“太阴？”

睁开眼，下意识叫人，可好半天不曾见。

“是，但这也是秀儿心中想的！”

……

所以，是自己做错了？

她想着，叹着，自己终究是和之前不一样了——连那离开的人的名字都下意识叫起，真是好不尴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