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春桃
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难得了。
于是两人只是单膝跪地正式拜见了赵晚晴,也算是正式认主了。
陆雅柔满意的点点头,微笑着看着自己女儿,一股子自豪感油然而生,这才是她陆雅柔的女儿。
想说的千言万语,此时到嘴边就剩了一句,“珠儿,苦了你了。是母亲想的太简单了,才让你变成现在这样深沉。”
说完难掩心里的痛,也在此时暗暗下定决心,决计不会再像以前一样。
她此时听到孩子的猜测又是一阵欣慰,却又充满心疼,孩子不知道,
明显两人的脸上全是雀跃欣喜,毕竟都是十几岁血气方刚的男孩子,只是从小被训练成暗卫,可不代表他们本身就喜欢做别人的影子。
眼神中的雀跃却又一瞬间暗淡了,两人不约而同看了一眼陆雅柔,
陆雅柔也是没好气的冲着两人,嗔道:“你们看我做什么,她现在才是你们的主子,暗卫的第一条,都忘记了吗?凡事以主子的命令为准则。你们既以认主,就不要再想着以前的生活了。”
母女俩相视一笑,让他们退到暗处,说了一会话,
赵晚晴陪陆雅柔说完话,也感觉很累了,
和母亲分开后,闫嬷嬷送到门口,
还似不放心,一再叮嘱,“小小姐你可算是清醒过来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了小姐眼里的光彩,
这几年小姐一直不能振作起来,每日潦草度日,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您虽是主子,可也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连你母亲也是我喂大的,老奴不会害了您的,您听我个劝,可莫要再一转头被那两个妖精哄得团团转,她们口蜜腹剑,您切不可再为了他们伤害你母亲了,她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打击了,
说着眼眶隐隐泛红,嬷嬷是真的为母亲着急,只是母亲都这般严重了吗?赵婉晴不动声色的回忆起前世这个时候,她对母亲的事不怎么关心了。
看来是时候给母亲找个正经的大夫了。赵婉晴走进了一步,紧紧握着嬷嬷那因常年操劳,布满老茧的手,凑到耳边说:“嬷嬷,母亲身体竟如此严重吗?都是我以前太不懂事了,过两天我就去外租家一趟,请他们想想办法。商量好以后,我会找机会带母亲常会太傅府转转,毕竟这府里都不可靠,看病之事,切不可打草惊蛇,我怕他们知道了狗急跳墙,反而坏事。”
“老奴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能每日饮食多注意,你若有心可以多陪陪小姐,去太傅府事多注意小心有尾巴,这几年小姐也越发懒怠了,时间久了,怕生嫌隙,还请小小姐多多来往,不可辜负小姐的心思。时候不早啦,小小姐您快回去休息吧,这院子外面人多嘴杂,万事小心。”
说完转身就往锦瑟园走了,
从重生之后自己就没停下来一刻,回头看了看远处母亲的院子,
值夜的丫鬟在门廊下懒怠的嗑着瓜子,院子里已经不在流水的假山石,影壁墙后面的杂草都有三岁孩童那么高了。
一阵风吹过,这院子除了宽阔就是若大的花园,那里以前长满奇花异草,只是这些年疏于管理,死的死,蔫的蔫,杂乱无章。这里哪还能看出昔日的繁花似锦的样子。
赵婉晴看着这些,眼里一闪而逝的奇异,随后便匆匆毁了自己院子。一进门就看到春桃还在跪着,只是一看到赵婉晴出现,就猛地扑了过来,由于跪的太久了,膝盖上传来的刺痛感更是让春桃对赵婉晴又多了一些恨意。
跟在身后的夏叶和秋玲,一把拉过赵婉晴户在自己身后,两人一样的心思,就是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小姐,
春桃看到两人的动作不是扶自己这个朝夕相伴的姐妹一把,反而去护着那个蠢货,
这么蠢也配做主子,呸。
想到这里,眼神里一抹鄙夷嘲讽一闪而过,再一抬头,却一脸真诚又懊悔地看着赵婉晴,鄙夷的心思却没露出半分,
看来这个春桃也是个唱戏高手,只这一世的赵婉晴不再是个傻得,就连那一闪而过的一样他都觉察到了。
任凭春桃再怎么大声哭喊着求赵婉晴,赵婉晴都不为所动。反而是让人押着春桃跪下,然后走到他面前,低声说道,怎么样?恨我吗?觉得我不配作大小姐?就你还想做主子?怎么?很惊讶吗?你的心思昭然若揭,还需要猜吗?
看着春涛因为惊讶而瞪得浑圆的双眼,再仔细打量下,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宽松的丫鬟衣裙也掩不住的丰盈体态,雪白的双颊泪痕未干,一双含情眼蒙着水汽,眉眼却出奇的俊俏,
也不怪他会生出别的心思,在豆蔻年华,又长的这般美颜,却整天干着伺候人的活。难免受人蛊惑,只是一次不忠此生不用。
别的丫鬟插个素银簪子都是很有面子了,再看看春桃,
这颜色艳丽的口脂,画着远山黛的眉毛,头上的碧玉钗,皓腕上的血玉镯子,哪一样都不是她一个小小丫鬟该有的规格。
随随便便拿出一样,就够她死一千次的,可就她偏生不自知,还得意地做着白日梦。上一世最后落得下场凄惨。
“小姐您也未免太不讲理了,奴婢只是找人会来救你,回来晚了一点,您也不能这样是非不分,不是吗?”
看到赵婉晴不在信任她,于是就破罐子破摔,干脆骂了起来。企图让围观的其他院的小厮丫鬟能够同情自己,放过自己。
只是她低估了现在的赵婉晴,她一点也不在乎名声,上辈子因为怕名声受损,为了相府,各种委曲求全,最后还是凄惨收尾。
赵婉晴名人搬来了贵妃榻,嘴角邪魅一笑,指间轻拈描金细瓷茶杯,神情慵懒一点也不在乎春桃说些什么,毕竟这阖府上早都成了柳氏的天下,更何况还有她那个便宜爹默认一切,推波助澜。
想着上一世,因母亲之事,自己又和二皇子有了肌肤之亲,先皇赐婚,
自己快要嫁给宗正睿时,春桃却因莫名其妙在二少爷房里醒来,最后成了二少爷的通房丫鬟,
那时候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委屈极了,怕她想不开还着人给她准备了丰厚的体己钱,还把自己母亲给自己的旺铺送给她了两间,
最后自己出嫁之前她还跑来痛哭一场,那时大概是过得真的不太好,
听说二少爷脾气暴虐,对她非打即骂,再无之前的温声细语。后来再次回娘家,就听说她得了急症,已经没了。
渐渐地,春桃不再哭喊,仿佛认命了一般,垂头丧气瘫坐在地上,盯着眼前这个自己都看不起的主子,
就因为她是主子,就可以高高在上,丫鬟婆子一大堆伺候着,
而自己哪里比她差,只因自己出生在穷人家吗?想着不甘心的又低下了头。
“抬起头来,”赵婉晴不屑的看了一眼这个上辈子把自己骗得团团转的丫头,“我问你,推我下水的可是你?”
话音刚落,夏叶和冬月一脸的不敢相信,但小姐说是她,那一定是。毕竟平时小姐就比较偏疼春桃,小姐不会没有证据就冤枉了春桃,
只有秋玲和小桃一脸平静只是微微皱眉,表情很是凝重,
毕竟谋害自己主子,就是打杀了也不为过,只是想不通春桃什么都有了,他还想要什么。
冬月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她不确定自己猜的是不是真的,但已经能肯定,春桃真的背叛了小姐。
失望的看着春桃,人心总是这样的,看不清楚自己身份,将会害了自己甚至连累家人。
当初小姐就是因为她家境贫寒,她又是个孝顺的,不惜卖了自己,从人牙子那里换了钱,拿去给快要病死的母亲看病,才格外疼惜她,走到哪里都带着她,可不曾想却养大了他的贪念。
“嫣红的丹蔻,还真是衬你的的皮肤,瞧瞧这细嫩的手指,哪里还看得出你曾经吃不饱饭,为了救治自己母亲,不惜卖身为奴啊。
是啊,可惜了这副娇媚的皮囊了,放在寻常达官贵人家里,运气好的话,怎么着也能捞个姨娘当当,再不济,年纪大了,我还你自由身,嫁个贩夫走卒,起码一生无忧。”
说着却不愿再理会她,只是起身,回眸,薄唇轻起;“春桃偷盗主子财物,念其初犯,赏二十板子。降为粗实丫鬟,洒扫庭院吧!”说完便回了房间,没一会小桃叫来了护院,一块破布赛住嘴,只留下春桃不甘心的呜咽声和庭杖拍击的闷声。
夏叶性子活泼总是沉不住气,好奇的问道“小姐,您怎么知道是春桃呢?还有您怎么不告诉夫人和丞相大人呢?”
“夏叶,即使不是春桃做的,但她也一定是帮凶,当时就是她一大早将我们一个个全部支走,我当时只以为她老毛病又犯了,想在主子面前出风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包藏祸心,想要害小姐。”秋玲轻轻敲了一下夏夜的头,
““那小姐您为什么不把他赶出去呢,或者直接发卖了。省得他在祸害您。”夏叶还是没听明白,只觉得留着她,后患无穷。
赵婉晴和秋玲看着夏叶着急上火的囧样,相视一笑,只有他们心里清楚,只要春桃留在手里就不怕就不处幕后之人,只是根据上辈子的记忆,这秋玲应该是柳氏母女的眼线,至于其他人,还有待观察。
她却心里明白,丞相这是得到皇上宠信,身居高位开始嫌弃我们母女了,设计我们母女之事变成他最宠爱的女儿赵芊芊时,看他当时倒是不愿深究的样子,就知道他恐怕也难逃干系。
起码能容忍姨娘设计主母,这就很能说明一件事,柳梅儿终于坐不住了,恐怕我这不堪一击的身子,也是他俩的杰作,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那点小心思让一个小姑娘当场点破,确实有点挂不住,一阵窘迫,
但随即也释然了,她虽是闺中少女,可也有个位高权重的父亲,有位当年才貌双绝的母亲,这样的孩子有怎么可能心思简单呢。
“以后还要多麻烦两位护我安全。既母亲让你们保护我,我知道你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也不再是以往那个自大愚蠢的相府大小姐了,
陆雅柔眼神复杂又温柔的看着这个曾经只会躲在自己羽翼下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大了,欣慰的同时又不免担忧,她的身份从出生就注定了不可能平安顺遂度过一生。
以前,儿子不在身边,女儿又是非不分,她一心求死,不愿多管,只以为他会看在俩孩子都是他的亲生骨肉又是嫡出子女,能对他们好一些,
到现在,她才突然看清了他们一家人的狼心狗肺,包括老妇人在内,也就才成亲那几年和他夫妻恩爱,一家人和睦。
“珠儿,快起来!娘亲也有话要告诉你。”
你们如果现在还有所顾虑,或者不想呆在我身边,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还给母亲,且不被母亲责罚,
如果决定了跟着我,我只想说,留我身边的人,第一要紧的就是忠心,二就是绝对的服从命令,因为往后我的生活里充满了各种未知危险,甚至必要时还要牺牲你们性命,
也希望你们能够明白你们的处境。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回母亲身边了。”
自己不忍心破坏了最后的那点美好,可惜自己珍惜的东西,在他们眼里这么不值一提,甚至还毁了我们母女。
一想到这些,她决定在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自信大胆,且有勇有谋,懂得驭人之术。
赵晚晴也看到他们的表现,随后又说道“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会用你们的生命安全去冒险,你们做的好,以后若是我有成功的一天,一定还你们自由身,光明正大的身份,你们就不必一生做别人的影子,为别人而活。”
说完,轻轻点头,“墨,易,出来吧,拜见你们的新主子,她的变化我想你们也看在眼里,你们从今以后就是她的暗卫了。我这里不会再要你们了。
赵晚晴轻轻点头,冲着两个暗卫,俯身行了半个礼,
他还只是新科状元,虽得皇上信任,却官职一直很低,又没实权,靠着太傅府的关系,和人脉才有了今日的步步高升,位极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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