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凌昀又转过头去看博格巴，后者摊了摊手：“没有，没有赞助商，也没有跟任何公司谈合作。”
凌昀点点头，看着两人说道：“之后如果有必要，俱乐部可能还会和你们讨论这件事情。”
“没问题。”博格巴爽快地表态。
这天处理完手里的工作，闲来无事,他正站在一线队的训练场旁边看他们分组对抗,8vs8的半场比赛,除了三名守门员和有伤在身的几个人之外,全都被分成了两组,一组穿着荧光绿的背心,一组只穿着训练服。
一群人在场上玩疯了,阿扎尔接到卡索拉的传球，在对面防守球员的包夹之下连过数人，最后也不知是晃倒了吉布斯还是带倒了吉布斯,最后一脚射门把立在那里的小球门一起踢飞了出去。
进球之后的比利时人挥舞着双手冲向给他助攻的卡索拉，两个人抱在一起鬼哭狼嚎地不知道在吼些什么。
一旁的博格巴一脸嫌弃地将头转到另一边，却正好发现训练场上竟然还有人没有离开，正抢了器械管理员的工作在场上收拾标志碟和标志锥。
“好了，快去换衣服吧。”
凌昀不轻不重地推了阿扎尔一把，催促他赶紧走，后者走出去没两步，又回过头来，收拾好一贯嬉皮笑脸的神情，竟然一本正经地叫了他一声：“凌。”
“嗯？”
这称呼让凌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他在科尔尼训练基地呆的时间很长，球员们和他关系又比较亲近，对他的称呼从“先生”变成了“老板”，温格这个正经应该被称作“老板”的人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先生”或者“教练”。
不过凌昀和温格都不是很在乎这些，他们也很乐意球员们直接称呼他们的名字。
阿扎尔忽然指着自己胸前的队徽对凌昀扬了扬下巴：“就算我的经纪人准备和耐克谈判，只要你一句话，我随时可以叫停。”
之前和耐克公司的续约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全世界的球迷都知道了，自家球员怎么可能不知道？
凌昀心里也清楚，阿扎尔的表态，一小部分原因是他和俱乐部的合同中包含了肖像权条款，剩下的那一大部分纯粹是对自己这个老板的无条件信任。
凌昀没说什么，直接给了对方一个飞吻，然后说道：“以后叫我Rex。”
“哐当！”
空旷而安静的训练场忽然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动静，把凌昀的注意力从已经离开的两人身上又拉了回来，随后是稀里哗啦一大堆东西落地时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听得人怪不舒服的。
凌昀刚才一直背对着训练场，这才发现身后竟然有个人站在那里。
阿隆索的标志碟收拾了一半，看见阿扎尔一本正经的表白，和某人春风得意的飞吻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凌昀没来得及收住表情，笑容里带了点惊讶看着他，用眼神询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总是能运筹帷幄的成熟男人此时此刻表情也有点没收住，对着他老板竟然摆出了一副略显冷淡的脸。
可两个人都没说话，一时间周围的空气竟然有些凝滞。
这时候，收拾完门将那边的模型走过来的器械管理员一脸莫名地看着老板和球员，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你还不去换衣服吗？”最后，还是凌昀打破了沉默，他指了指更衣室的方向，此刻包括阿扎尔和博格巴在内，都已经进去了。
阿隆索弯下腰，又重新摆好标志碟，脚尖勾过一旁的球颠了两下，活像是在老板面前秀他的球技：“我想再练一会儿。”
“好事啊，”凌昀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我支持你”的眼神，“那你继续，我办公室还有工作，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真就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走得还挺悠闲，就差一路哼点小曲儿。
某西班牙球星一口气梗在喉头，差点没把自己噎个半死。
他老板没有心，跟小鲜肉眉来眼去半天，却不肯腾出一点时间看他这个年过三旬的老球员给自己加训！
凌昀之前就让尼克通知合同部的工作人员，将一线队球员的合约整理一份发给他，他主要想了解的几个方面是大致有签约时间、合同年限、球员薪资以及特殊条款等内容，尽量精简一点，但也不能漏掉重要信息。
每个球员的职业合同都有几十上百页，一一整理起来工作量也不小，凌昀给了三天的期限，正好今天下午收到了邮件。
尼克被他派去了总部那边办事情，看完一线队的训练剩余的时间他就一个人呆在办公室看合同。
过了约莫一个小时，他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了。一声“请进”之后，房门从外面打开，有人走了进来，又顺手带上了房门。
凌昀抬起头来，走近他办公室的人正是刚才说要给自己加训的阿隆索。
对方穿着T恤牛仔裤，外面还搭了件休闲西服，这显然是已经去更衣室洗完澡换好衣服了。
凌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重新放置在跟前的电脑显示器上：“今晚是要去参加什么活动吗？”
阿隆索：“没有。”
凌昀：“那怎么还不回家？”
阿隆索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随手拿了本杂志翻看起来：“等你一起。”
“……”
自从赞助商给全队赠车之后，阿隆索已经很久没有等他一起回家了，况且就算那个时候，他有时候也会跟着阿尔特塔一起走，两个人会四处走走，或者找个地方坐坐，成天有聊不完的话题。
就算在俱乐部等他，大多数时候也是在宿舍楼下的大厅坐着，从来不会来他办公室守着。www.九九^九)xs(.co^m
他要等着，凌昀又不可能赶他走，这么个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的型男坐在对面陪自己工作，还挺不错。
然而，没过多久小凌老板就发现对方就算是什么也不说就那么安静地坐着，存在感也过于强烈了。以至于他都没法静下心来好好地看合同，总是时不时地想要抬头看他一眼。
然后对面的人看了他一眼，凌昀立刻收回目光。阿隆索忽然站起来往外走，凌昀刚松了口气，打算继续将注意力投入到工作中，没一会儿对方又重新走了进来。
这次连门都没敲，径直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放了杯咖啡在他跟前，还顺手端走了另一个已经见底的咖啡杯。
凌昀自然而然地端起咖啡放在唇边轻啜一口，心安理得地享受人家的服务，而后开了口：“龙哥。”
“嗯？”
凌昀指了指办公室另一边的沙发，向人家提要求：“你坐那边去看杂志。”
“怎么了？”阿隆索歪着头，深邃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他的身上，“我打扰你了吗？”
“有一点，你翻杂志的声音有点吵。”
前半句是实话，后半句就纯粹在扯淡。
尽管被发配到了办公室的另一头，阿隆索的目光仍然时不时的看向他老板的方向。
单凭长相，凌昀就是个能够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存在。斜阳从落地窗外照射进来，不偏不倚地洒在他所在的位置，那张从正面看怎么都是一副东方人长相的面容从侧面看却分明就是标准的英格兰人轮廓。
他的眼睛太漂亮了，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犹如大海般瑰丽的蓝色，看一眼就让人沉溺其中。
只要凌昀站在场边，阿扎尔哪次不是训练结束之后第一个冲上去和他说说笑笑，阿隆索早已经见怪不怪，远远地看这群年轻人玩闹。
可是今天，当阿扎尔转过身来，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用一种无比专注又认真的神态叫凌昀名字的时候，他心里忽然就涌上了一种莫名其妙的警惕感。
就好像自己在家里悉心呵护的一朵明艳动人的花，拿出来被人欣赏和赞美可以，但绝不能被人觊觎。
这大概就是那些恋爱中的年轻人所谓的占有欲，可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的老板产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兴许是他盯着人看的时间太长，对方有所察觉，凌昀忽然从显示器上抬起了目光，正好就看向了他这边。
两个人的目光正好隔了大半个房间撞在一起，阿隆索发现那一瞬间凌昀的嘴角有一个上扬的弧度，然而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
凌昀逼着自己将注意力放回到眼前正在看的一份合同上，上面显示合同即将在明年夏天到期，他在续约和不续约之间陷入了沉思。
因此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移开了目光，另一边的人却仍然用一种近乎宠溺的眼神看着他，大大方方不闪不避。
其实，早在那天更衣室外阿隆索就发现了凌昀的异样，他自认为这一个月的同居生活两个人加一条狗相处得相当不错，在家的时候凌昀总是能展现出和在训练基地或者公众面前截然不同的一面。
生活上他并不自律，甚至有些懒散，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别人对他的好，也毫无保留地向人表达他的善意跟随和。
他看起来并不怎么爱运动，也或许是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健身房游泳池都像是摆设，他也不爱聚会，家里从未来过访客，楼顶上让所有喜爱开派对的年轻人羡慕的超大露台永远闲置着。
他还会把没看完的书、翻过几页的杂志、看了一半的报纸、带回家的工作资料、打开的笔记本电脑扑满整个茶几，顺手的位置常常会有半杯咖啡，而当他离开的时候，通常只会带走重要的文件和他的电脑。
就这么个小毛病一大堆，连狗都看不下去，时常会帮他捡起掉落在地毯上的书本杂志的人，自从和利物浦的比赛之后，竟然开始有意无意地和他保持距离。
阿隆索觉得凌昀在刻意躲着他，但他没有证据，因为两个人毕竟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工作也在同一个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凌昀对着他说话时候的那种感觉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没有了平时朋友般的随意和亲切，带着霸道总裁冷冰冰的礼貌和客套，无端让人有种想要摁在墙上教育一顿的冲动。
而后，他又发现，凌昀难得有一天休息却从不呆在家里，即便在家也很少出现在客厅厨房这些公共区域，他能在自己那间带有衣帽间、卫生间、书房、阳台，甚至还有一个茶水间的卧室里呆上一整天。
这是干嘛呀，来自老板兼同居室友的冷暴力？该不会是以这种方式逼着他赶紧找房子搬出去吧？
但凌昀并没有这个意思，他的疏离与回避其实并不露痕迹，阿隆索甚至觉得可能他本人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走吧。”
阿隆索不动声色地回过神来，丝毫没有偷窥被当事人撞破的尴尬：“忙完了？”
此时凌昀已经穿上了外套，拎着他的电脑站在了阿隆索跟前：“回家。”
阿隆索将杂志合上放回原处，然后跟上他老板的脚步走出办公室，又自然而然地从他手里接过笔记本电脑。
上了车，霸道总裁就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开始继续看合同，不一会儿手机响了，是尼克打来的，很惊讶地问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科尔尼训练基地。
凌昀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对方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先把今天的工作给他汇报了一遍，凌昀听完之后就挂了电话。
“你为什么不问我？”
凌昀正准备把注意力重新投到他的电脑上，忽然就听到旁边的人丢过来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问话。
“问你什么？”凌昀皱着眉反问他。
这个问题从训练结束开始就一直在阿隆索的脑子里徘徊，在凌昀办公室的时候他就想问，但又有点放不下他优雅成熟的型男形象。
没来由的占有欲也就算了，还要问出类似和队内小朋友争风吃醋的问题，他真的难以启齿。
但就在刚才，他想和对方聊两句，又突然找不到话题的时候，那个萦绕在心头兜兜转转也没下定决心问出口的问题总算问了出来。
“你怎么不问问我的球鞋赞助商是谁？”
说话的时候阿隆索若无其事地目视前方，把车开得四平八稳谨遵伦敦交规。
凌昀理所当然地回了他一句：“你的球鞋赞助商是阿迪达斯，我知道。”
“……”
2012年的最后一个国际比赛日，球员们大多都已经回到各自的国家队，就连博格巴这个19岁的小朋友也因为在阿森纳的优异表现，被德尚招入了法国成年队。
凌昀把球员们的合同都大致看了一遍，着重拿出了几个他认为可以开始谈续约，或者商讨离队的球员，但其中有一个人让他十分纠结。
他看着那份合同在感情与理智的天平上不断摇摆，却始终难以下定决心。
对于克伦克父子他可以做到心狠手辣不留余地，但对于阿森纳的球员，尤其是那些占据了他整个年少时光最美好也最深刻记忆的球员，他却没办法下定决心放弃他们。
落地窗外，一线队的训练场空无一人，球员们要么在医疗室进行康复治疗，要么在跟随预备队一起训练。
凌昀偶尔也会去青训那边巡视一下他的小甜菜们，那些朝气蓬勃又心怀梦想的年轻面孔说不定哪一个就是阿森纳未来的希望。
提起青训体系，除了拉玛西亚和阿贾克斯人们还会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阿森纳的青训营，当年也曾培养出范佩西、法布雷加斯，现在的威尔希尔、沃尔科特等优秀球员，是多少“儿厂梦”的年轻球员梦寐以求的地方。
但凌昀并不是温格那样的理想主义者，一直致力于年轻人的挖掘和培养，并且将球队复兴的美好愿景全都寄托在他们身上。
小凌老板可要务实多了，培养青训周期漫长，哪有买人来的简单粗暴，钱，该花还得花。
现在可不比十年前，传统豪门都在拼后备力量的年代，现在没有那个强队还在执着于青训，就算有，在成名球星水涨船高的当下，各家俱乐部也都在打潜力小妖的主意，博格巴就是很好的例子。
凌昀知道，如果他因为情怀想要继续推动和发扬阿森纳以往名声显赫的青训系统，首先他需要从人员下手，更换现在这一批无论是管理能力还是执教水平都非常昏庸无能的管理层。
令他印象非常深刻的是，这帮人后来不断以非常低廉的白菜价格卖掉了阿森纳多名潜力巨大的年轻球员，其中就包括450万欧元卖给云达不莱梅的格纳布里、50万欧元卖给埃因霍温的马伦。
光是想一想就够让小凌老板捶胸顿足，阿森纳殷实的家底已经在长达八年的消耗中变得愈发单薄，哪经得起如此挥霍。
这么想着，凌昀就穿过半个科尔尼训练基地，来到了预备队的训练场。
此时小队员们正在训练，凌昀站在不远处一眼望过去，贝莱林、伊沃比、格纳布里个个都还是阿森纳这篇菜园子里水灵灵的小甜菜，看得小凌老板比伦敦秋天的天气还要阴沉的心情顿时舒畅不少。
可是转过头来，看到场边坐着的那个人时，晴朗了没有三秒的天气，立刻又多云了起来。m.w.com,请牢记:,.,，
吉布斯一个翻身爬起来,第一时间冲到旁边的裁判（温格）跟前投诉：“埃登把我撞倒了，这是犯规,你也不鸣哨，这不公平。”
然后阿扎尔又跑过来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摁倒在草地上：“踢不过还要去打小报告，你是小学生吗？”
凌昀把两人叫到一边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随口问了问他俩的球鞋赞助商，两个人都表示现在没有和任何公司签赞助合同，凌昀想了想，又问道：“你们对于这件事有什么想法吗？”
阿扎尔很诚实地回答：“这个得和我的经纪人商量，不过前两天他告诉我耐克公司想和我谈合作。”
球队解散之后，阿扎尔第一时间扑向场边的凌昀，一头扎进他怀里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一边撒娇一边告状：“他们青训的合起伙来欺负我，你也不管管。”
小凌老板成天日理万机,科尔尼训练基地还有一大批白嫩嫩水灵灵的小甜菜等着他去灌溉，于是某一位队员在某一场比赛之后引来的流量和关注很快就被抛到了脑后。
小学生拼命挣扎,扯着嗓子喊：“你耍赖，阿扎尔耍赖皮,应该被红牌罚下！”
然后和他一组的张伯伦就冲了上去吧,十分讲义气地帮他把身上的阿扎尔掀翻在地，两个人以多欺少又把对方摁在了草地上,博格巴见势不妙也扑了上去,一群人扭打作一团。
一群人训练有素的在中间围成个圈，听教练总结训练，然后指出个别几人需要加强的地方，最后布置作业——回去看技术组剪辑的比赛录像，明天的技战术小会上要进行随机抽查。
他自己惹是生非，还一口咬定人家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训小将合起伙来欺负他，但是全队上下无人不知他是小凌老板最宠的，常常拉偏架。
于是吉布斯和张伯伦翻了个同款白眼，勾肩搭背一起去更衣室换衣服。
凌昀一手勾着阿扎尔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一手朝另一边正在和萨尼亚聊着什么的博格巴招了招手，后者接收到老板的召唤，立刻抛弃了他的同胞，朝着凌昀和阿扎尔的方向飞奔而来。
“哔~哔~哔~”
短促的三声哨响之后，正在嬉笑打闹的几个年轻人立刻站了起来，也不管刚才彼此是友军还是敌军，此刻又站在了同一阵线，相互拉一把赶紧站起来。
阿扎尔却一脸坏笑地盯着凌昀：“能不能只和你谈啊老板？”
两个人本就肩膀挨着肩膀距离靠得很近，凌昀一低头甚至可以将他的睫毛看得根根分明，而后他紧了紧手臂，也老不正经地回了他一句：“你想怎样都行。”
凌昀松了口气，生怕温格真就老夫聊发少年狂要和年轻人一较高下，那他这个俱乐部CEO是应该挨个罚款还是应该脱掉西服上去帮忙？
纪律委员默特萨克替他给出了答案，用死亡眼神凝视熊孩子们，故作严肃地说道：“训练课上不遵守纪律，嬉笑打闹，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挨个罚款！”
好好的对抗训练最后变成了大型斗殴现场,温格在旁边笑呵呵地看了半天热闹,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看得场边的凌昀还以为老头是要撸袖子亲自加入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