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挽留

卫焜自上次事情之后，便失踪了，也成了侯府不能提的禁忌。

永安侯脸色也变了变，但到底也没说什么。

赵月英立马转了话题，看向卫听南道，干巴巴地笑道，“说起来，阿南年纪比嫣儿也小不了多少，这些日子，侯爷可有中意的人选？”

他朝卫听南使眼色，卫听南顿了顿，道，“伯母想多了。”

赵月英脸色稍稍好了些。

永安侯忙笑道，“阿南这孩子不会说话，大嫂多担待点。”

“有劳伯母费心了。”卫听南应了声。

赵月英微微侧目，看了眼卫听南。

要曾想，她前些日子还一副恨不得杀了他们母女二人的模样，说话不是冷嘲就是热讽，眼下却转了脸色，同她客气起来。

永安侯满意地看了眼卫听南，只道卫听南是懂事了，欣慰地点了点头，看向卫听南提醒道，“三日后，宫里来的教书先生就要来了，好好准备准备。”

卫听南低眉应道，“是，爹爹。”

“什么教书先生？”赵月英不解，她完全没听说这回事。

永安侯笑着解释道，“阿南如今也长大成人了，只是我看读文词赋上，不像嫣儿，概是一窍不通，前些日子特意托了旧时京都好友，御前伴读薛道先生，邀他到岳州来游玩一番，顺道给阿南讲讲课。”

赵月英干笑了两声，心思百转千回，望着卫听南试探道，“阿南心思玲珑，嫣儿哪里比得上？侯爷说笑了，不过说起来，我听说上回元宵丞相府诗会，阿南一曲琴音尤其出众，不少世家夫人那几日都托人上门打听阿南的情况，我看啊，侯爷自大可不必如此操心。”

家亲女眷们之间的事情，永安侯向来不关心，也不会有人特意去永安侯面前说什么，赵月英那么一说，他倒是想起来前段时日，的确有下属在他面前提过阿南几句，永安侯当时只当是恭维话，并未多想，没想到里面弯弯绕绕还有这层含义。

阿南琴技出众，他可从来没听说过。

永安侯看她，目露诧异，“阿南，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幼时性子喜闹，向来坐不住，更是对弹琴没兴趣，何时竟会弹琴了？”

卫听南四两拨千斤地笑说道，“爹爹说的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啊，也就这段时日您经常还在府中，见面机会才多了。以前军中事务繁多，您经常都是十天半个月，甚至半年都不在家中，我又不是儿时，性子早就变了，闲来无事，弹弹琴打发打发时间，也没什么奇怪的，上次不过是偶然弹了一曲，外人不过都是看在永安侯侯府的面子上，多有夸赞。”

永安侯点点头，没多想，欣慰道，“长这么大，爹爹都还未听过阿南弹琴，改日若是有机会，好好弹一曲给爹爹听听。”

“是，爹爹。”卫听南应了声，无视赵月英打探的目光，卫听南朝永安侯福了福身子，笑道，“夜深了，爹爹没什么事儿的话，就早些去歇息吧，阿南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永安侯挥了挥手。

“侯爷，阿南也是大姑娘了，过不多久，也是要嫁人的，日后若是嫁了人，有了夫君，有了婆家，性子可不能如在侯府这般恣意，外面的人总不比在侯府，有侯爷和我们的疼爱，这性子呀，还是要磨磨，省得日后吃苦。”赵月英望着永安侯说道。

永安侯摆摆手，看了下卫听南，笑得开怀，“无碍，日后若是阿南的夫君当真对她不好，不能纵着她的性子，这样的夫君不要也罢，永安侯府永远都是阿南的家，回来即可。有我在的一天，自不可能让阿南受了委屈。”

赵月英回身在椅子上坐下，附和感慨道，“是啊，当初我带着嫣儿跟焜——”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赵月英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她没想到永安侯竟为嫣儿也准备了嫁妆。

永安侯忙打圆场道，“大嫂多虑了，阿南没这个意思。”

女子出嫁若是被休弃，在当今天下，是一件十分丢门楣的事情。

一旦成了婚，不管夫家如何，便是没有回头路可走，遇上夫家残暴的，就算是打掉牙血泪往肚子里吞，也要一条道走到黑，咬牙把日子撑下去，毕竟天下总是对女子格外苛刻些。

赵月英被噎住，假笑了两声，道。“侯爷说笑了，阿南是咱们永安侯府的掌上明珠，日后谁娶了她，出嫁嫁妆必定是十里红妆，就算是看在贵重的嫁妆上，也没人敢让她受委屈啊，我方才不过是玩笑而已。”

永安侯出手，必定阔绰。

赵月英这下是真高兴，从椅子上起身，对着永安侯福了福身子，满脸恭维道，“那我就先替嫣儿谢谢侯爷好意了！”

永安侯笑了笑，放下茶杯，“大嫂客气了，应当的。”顿了顿，又感慨道，“我还记得嫣儿当初来府上，也不过三岁，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嫣儿长成大姑娘都要成亲了。”

永安侯这话，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

卫听南却不诧异，永安侯对她的疼爱，的确过甚，上一世，韩子晋以后位要挟，逼得永安侯放弃兵权，永安侯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妥协了，只为让卫听南在宫中不受人欺负，竟将自己辛苦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兵权就这样轻而易举交了出去。

永安侯笑道，“挑了一些人，只是阿南都不大中意。”

赵月英闻言立马看向卫听南道，佯装好心地劝道：“阿南，你如今年纪说小也不小了，如今嫣儿婚事已经定下，你也可要抓紧了，早日定下，咱们侯爷也就能少操一些心。”

永安侯喝了一口茶，笑道，“嫣儿这桩婚事，算是定下来了，大嫂放心，嫣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嫁妆我也一直都备着，定然不会让她受了委屈的。”

赵月英微微惊诧，顿了顿，立马喜上眉梢。

就连当今天子的女儿，出了嫁，便是终身不得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