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牝鉴

清公袖袍一甩，眸子锐利起来，可破虚空，

“我只是想为九黎谋取一分生机啊......”

九黎大祭司厉啸，气血狼烟滚滚，气息不断攀升，不过片刻，便已经远比那号称气血滔天、于洪荒中无敌手的燧明族族长更加强大，祭坛下的十几位祭司脸色苍白，低声吟唱起另一种古老的祭文，黎山之中，地动山摇，一道金色与血色交杂的巨兽嘶吼起来，束缚在他周身的秘纹消散开来，巨兽化作一道流光，冲出黎山腹地，直接找上了清公，融入他那本便滔天的气血之中。

山腰处，是一众正在向上行去的老者，为首的一人身穿麻布长袍，手中掌着一杆木杖，他身形佝偻，眼神中透着沧桑，带领着身后一群从九黎族中筛选出的祭祀老者，步履沉重。

恍惚间，老者想起自己平日里最宠爱子嗣的话语，“九黎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老者攥紧手中的一块碎石，棱角分明的碎石让他粗糙的手掌出现了几分痛觉，何止如此，此一去，非生、即灭......

雷声隆隆作响，乌云滚滚，不是划过几道闪电，在云团中映出几道未知阴影，远方的河流山川模糊了色彩，宛若一幅画卷，本名为清的老人站在黎山之巅，有风吹来，他身上的麻衣随风而动，猎猎作响。

老人身为九黎一族的大祭司，他在位期间九黎治下部落休养生息、安稳发展，族运昌隆鼎盛，每百年一次的大祭也从未出过差错，本来再过数百年他便可以像之前的几任祭司一样安然退位，寻一处洞天福地潜心修行，只可惜这一次的百年族祭注定不会寻常。

见到祭品被原封不动的退还，清公脸色不变，抬头注视着雷暴深处，他的目光古井无波。

“非我违反约定，是你要断我生机......”

清公目光一变，身后的滚滚气血狼烟凝为人形，那是一个身披黑甲的男子，手中执着一杆大戟，目光锐利，他看向雷云外的世界，眼中满是渴望，他在等，等一个时机，等一个等了无数年的时机，一代又一代的大祭司用自身的气血喂养它，让他可以苟延残喘下去，现而今，黎山钟鸣，黎祖像倒，这个时机到了......

暴雨如瀑，山林间升腾起蒙蒙雨雾，山脚下是一处处村寨部落，一道道身影在这些部落中来往反复，俨然不惧风雨的侵袭。

先是黎山钟无故自鸣，再有九黎族的老祖雕像轰然崩溃，九黎治下的部落中也是多有不幸，闹得人心惶惶，后来清公出手遮蔽了整个九黎的气运，情况这才好转。

“天，要变了......”清公敞开了胸膛，任由猎猎长风袭来。

“这是？”清公心中一愣，他主持大祭多年，用过的先祖遗物众多，可基本上都是一次便耗尽其中的本源，像这般一次只刮去一层棱角的物品着实少见，他没有去收取那颗圆珠，轻轻将圆珠推向上空。

轰隆隆——

滚滚雷暴翻涌起来，一道道亮银色的闪电在雷暴中游走着，雷声越来越大，好似天神发怒，黎山脚下跪伏的族人已经开始耳朵流血，但他们没有人起身，因为这是百年一次的九黎大祭，即便是孩童，此刻神色也庄严而肃穆。

依旧是之前的流程，清公念了一段祭文，再由十几位祭司传递下去，一层层，一个个，祈祷声越来越宏大，回荡在黎山之上，不弱于惶惶天威，祭坛上摆放的诸多祭品缓缓化为霞光，向高空飘去，祭祀品化为的霞光并无形体，穿过云雨本要归于鸿冥，虚空中却有一股玄妙高深的气机吹拂而来，霞光瞬息间便被打落下界，再次化为诸多祭品，竟是一个不少。

一道道或黑或红的秘纹从他们干瘦的身躯上浮现，这些秘纹与黑色祭坛上的诸多秘纹类似，却又并不相同，玄奥异常，十几位祭司身上的秘纹与祭坛相交映，黎山之上，光辉骤起，冲散了云雨。

清公盘坐在祭坛中央，这一刻，原本喧嚣的风雨仿佛寂静下来，妖风邪雨，不得近身，清公法相庄严，手掌一翻，掌心浮现出上山时他手中的那块碎石，黑色秘纹腾现出的光辉与碎石交融在一起，碎石的棱角被缓慢融掉，化为一颗光滑的圆珠，在光辉中浮沉。

清公再次招手，一杆大戟迅速在他手中浮现，漆黑的戟身闪着冷光，他腾身而起，在黑色、金色、与血色的笼罩下，他的气势攀升至顶点，清公目光灼灼的看向雷暴，忽然诡异的咧嘴一笑，携着无上的威势冲天而起，这一刻的他，可战神灵......

清公用一根手指缓缓按压着眉心，顷刻间，一道道挣脱枷锁的声音响彻世间，滔天的凶威透体而出，凝成一股粗壮的黑烟，清公平和的目光沾染上杀机之后格外凶厉，一道清风从他眉心渲染而出，在虚空中泛出层层涟漪，席卷了整座黎山。

这个干瘦老者的躯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盈起来，前后不过一息，他的躯体便足以比肩整个九黎最为强壮的男子，充满力量感的身躯将原本宽松的麻衣撑了起来，清公抬头，四周的十几位祭司低头不敢与之对视，他的身形缓缓腾空而起，看到了十几位恭敬的祭司，看到了从山腰开始蜿蜒跪伏的九黎子民，看到了远方那宛若画卷的山河，更远处呢，是乌压压的雷云，一层又一层，覆盖整个天空。

黎山顶上，集合九黎治下诸多部落建造的黑色祭坛幽暗而深邃，上面涂抹刻画着诸多秘纹，清公慢慢走上祭坛，黑色石块堆砌的祭坛微微发亮，各种秘纹随着清公的脚步而动，变幻万千，祭坛四周是余下的诸多祭司，将祭坛紧紧包围着，他们看到清公走到祭坛的中央，齐齐低喝一声，将上身的衣物震碎，露出一具具干瘦但血气充沛的身体，十几位祭司一起催动血气，黎山顶上的风云瞬间一滞，一股股可以媲美洪荒中凶兽的气机迸发而出，连天威也被这一股股气血冲击的散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