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气满满农门娇

麦芽儿:我爱学习，学习不爱我。

转眼玉米种子已经种下，田野里的红薯也长势良好。麦芽儿骑着小红马逃课巡视了一圈种在边境的红薯秧，见边缘处有缺口，虽然伪装成了牲畜啃噬的样子，可还是能看出是人做的。

嗯，北通的人干的？

“我是个大孩子了，才不要去陆放课上听故事。”

陆夫子听到这话，当即狞笑。

“前天的作业也补上。”

距离清河县比较近的红薯秧下，挖了不少小且深的坑，坑深一尺，专门用来折马腿，被红薯叶盖得看不出痕迹。

红薯秧长得茂盛，勉强能阻拦骑兵的步伐，即便影响不了太多，也能看出他们是否有入侵边境的迹象。

这大大减少了平边军巡逻的工作量，几十里长的边境线，打马而过，一眼就能看出北通有没有偷偷潜入。他们走惯了，知道什么地方设有陷阱，知道哪里是田垄，每次巡逻都很省时间。

北通那些不种地的蛮人不知道，偶有潜入，也会被很快抓到。

“就这样多好，你们乖乖的，边上的红薯秧随便吃。可若是越界，就别怪我动手。 ”

如果有人在，定能听出小姑娘的声音有多么冰冷。

“血仇啊，还是有点意难平。”小姑娘目光冰冷，眼中满是恨意，“这条界限你们可千万别越过去。”

麦芽儿调转马头离开，她恨北通，可她不能拿清河县冒险。

黑水村二百多口人，黑水村小学堂外村的十几个玩伴，如今都沉睡在北山脚下。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份温暖，怎能不恨？

以杀止杀，以战止战，杀伐之策。

清除后患。

她懂，可她舍不得清河县，舍不得清河的灯火，舍不得清河百姓的嬉笑怒骂，舍不得他们的生动面孔。

她畏惧了，不害怕北通，怕的是清河再遭战乱。

“妇人之仁啊。”

小姑娘纵马疾驰，在北山下给坟茔填了一抔土，燃了几支香，烧上一大堆纸钱。

本来就热的天气，顿时更热了。

“爹，我是不是做的很不好？报个仇还畏畏缩缩，不敢动手。”

北山下，坟头林立。麦芽儿一点点清理丛生的杂草，拍了拍麦二牛的坟头坐下，掏出酒葫芦，将酒倒在地上。

“爹啊，如果是你，应该要揍他们的吧？我也想啊，可我现在好弱，护不住满城百姓，挡不住区区几万铁骑。要是以前……”若是以前，她能让那些人后悔在世上出生。

“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小姑娘倒完酒，嗅了嗅酒葫芦，鼓着腮帮子道:“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喜欢喝这个。”

四野风声凄凄，草木发出朔朔声，好似在回应她的话。入目坟头满眼，数都数不清楚。

有清河百姓的， 也不知名战士的。清河百姓很多死了全家的，就和众人葬在一起。有的花名册上实在是对不上号的小兵，找不到家人，也葬在这里。

北山脚下，有山有水，倒是个不错的地方。逢年过节，总会有人来烧纸，真有幽冥地府的话，他们也不缺供奉。

麦芽儿带来的纸钱多，一叠一叠往铜盆里丢，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飞灰如黑色的蝴蝶飘舞，在天地间打转。

“各位躺着的，有的我记得，有的记不得。更多的我见也没见过 。无论是谁，缺钱了就找我爹麦二牛要。他没钱了，就让他给我托梦。我麦芽儿别的没有，铜板还是有的，只要你们开口，能卖空整个清河的纸钱，清河的不够，就把河北道的买空。”

小姑娘语调平铺直叙，用带来的铁锨给坟头填土。

“缺钱就找我啊，我胆子可大了，什么都不怕的，尽管来找我。”

这世上真有幽冥地府吗？

恐怕有的只是活人的一抹执念吧。

麦芽儿有些泄气，觉得自己没办法和做油酥烧饼大妈一样迷信，这样不太好。很没盼头的。

“爹啊，给我托个梦呗。”

麦芽儿:意难平啊意难平，想报仇，又觉得活人比死人重要。

霍炀:你说啥？

夜半五更友情提醒: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麦芽儿心态崩了，不怪她不尊师重教，主要是陆夫子太狗。

吃饭时，云开陆放和张长寿一桌，其他人分作两桌。这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张长寿倒是在饭桌上了解到了这些人的来历。

张长寿开始了和云开一起喝酒聊天的惬意生活，觉得很快乐，前朝第一谋士不费吹灰之力得了各地的情报也很高兴。

双方都很高兴，除了被陆夫子按着脑袋学习的麦芽儿。

酒总能拉近人们的感情，自从在少年的小宅子里喝醉，张长寿就爱上了这个地方。

麦芽儿去厨房拿了个包子，递给计西东，拉着他蹲在廊下托腮思考——开一门课做夫子的可能。

“当年北通攻打清河县时，朝廷征用了我们的粮草，后来又运了几次辎重。一直都听说，这里太苦了。如今看着，倒是好起来了。”

张长寿有些感动，当年清河县满目疮痍，如今恢复得这样好，都是这里的人辛勤劳作的结果啊。

麦芽儿:“……”原来分彩头时，找不到的桂花酿都被他们藏起来了？

这里有博学的教书先生、做饭可口的母子，还有一群活力四射的少年，比他在客栈住着舒服多了。于是，张长寿就直接住下了。

宅子里房间多，整理出来倒是能住人。

“这里好啊！”

这话听得一众少年皆是感动，把偷藏的桂花酿搬出来，无论如何都要敬张长寿一杯。

张长寿怜惜这些少年人无家可归，孤苦无依，又自强不息，拧成一股麻绳，靠着自己坚持学业的精神。当即就喝了好几杯酒。

小姑娘坐在马上，遥望葫芦口外的敌国北通。从萧玉在清河县当质子开始，扰边的游兵散勇便少了。

种在边境的红薯秧品种退化，结不出什么红薯，只长藤蔓，徒长得铺天盖地。北通的人似乎很喜欢这个，不知道是带回去给人吃，还是给牲畜吃。

阿夺和闫行景在城中小校场训练，很晚才回来，到家就看到屋里一堆醉鬼。除了麦芽儿在啃玉米，其他人都醉得要翻天。

“走错地方了？”阿夺懵了。

“我老张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清河这样苦的地方见过不少。可清河这样恢复得快的却没见过。清河人都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