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绝境

“别急着赶人啊乔，他们是跟我一起来的。”伊格尼凑到吧台边上。

“伊格尼。”乔的语气依旧带着嫌弃：“又没带钱？那这里同样不欢迎你。”

“别这么绝情嘛乔，咱们是什么关系。”伊格尼试图套近乎，乔却不耐烦地丢开手里的毛巾：“什么绝不绝情的，你经常来我这里喝酒不给钱，我已经让你赊了多少帐了，少给我来这套，没钱请你出去。”

福尔帕奇斯，贫民窟。

夜晚笼罩了弗城的大街小巷，化学路灯在烟雾和灰尘缭绕的黑暗中一一亮起，照亮生锈的建筑墙体和坑坑洼洼的路面。电车轰鸣着从头顶悬空的轨道上掠过，震落上面积攒的灰尘和铁渣，抬头仰望，高耸入云的奇形建筑物，纵横交错的铁梯、管道与线缆全都融化在雾气般流动的夜色里，无数窗口透出的光仿佛万千星辰一般闪烁。

“这么看还是挺壮观的。”沈弋发表他的看法。

“好吧好吧，我把上次的帐也结了，给我来一杯黑加仑。”伊格尼又掏出几枚铜币。

伊格尼一把将吧台上的铜币扫到柜台里，自背后生锈的架子上拿下一个琥珀色半透明的杯子，从墙壁上造型堪比八爪鱼的奇怪油箱里接了一杯黑色的油状液体送到伊格尼面前，而后继续拿起毛巾擦拭起吧台桌面。

“好了伙计们，你们就在这里坐一下，等我的线人到这里。”伊格尼低声对众人道，而后端起黑加仑开始和其他桌他认识的人打招呼，仿佛在自家庭院举办酒会的富豪，端着香槟向前来的客人们一一致意。

“嘿，埃里克斯，好久不见，最近的过得好吗？哦，科迪？嗨科迪！珍妮怎么样？呃，马希莫尔，你的右手怎么锈得挺厉害的，上次见它还能动的啊……”

埃及猫小队也任由它去乱窜，目前为止它还没有暴露出任何图谋不轨，再加上这个家伙确实是根老油条，路上众人没少试探，但都被它含糊地圆过去了，众人猜不透它的真实想法，张颜的意见是静观其变，提防的同时加大试探力度，因为所谓的间谍就是用谎言搭建另一个人格另一种身份，但既然是虚假的东西，与真实存在之物之间对照时就一定会有脱节的地方，在不断地试探中这样的漏洞就会不断放大，就算他提前准备说辞也没用，谎言越多其表面下的空洞就越大。

趁等人的功夫众人也可以休整一下，目前的局面还不算太糟，在关于寻找齿轮的方面埃及猫小队或许还略微领先南韩队，如果杰克的父亲真的有相关的手稿，这对于埃及猫小队无疑是一个巨大的优势。

沈弋在桌面之下擦拭着自己的武器，他并没有忘记赵昊的话，枪械是需要保养的，保养武器的过程也是磨练心性的过程；一边的白铭和凌霜正在就眼下局面小声讨论，齐方想和七号在就黄瓜味和意大利红烩味两种口味的薯片哪种好吃进行激烈讨论，而这种新型的人类食物引得旁边的机器人们侧目；张颜在询问杰克一些技术性的问题并做记录；颜麒和聂晴之好奇地东张西望，其他包括唐崎松在内更多保持着沉默。

这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唐崎松发话：“注意，有点情况。”

众人都是一振，目光看向唐崎松，唐崎松半低着头，不动声色地用眼神示意周围的变动：

在离他们左边不远的地方，两个戴着黑色宽边帽的壮硕机器人坐了下来，点了两杯黑加仑，乍一看似乎没什么，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它们坐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众人离开酒馆要走的必经之路。

而在右边，一个腿部因锈蚀而残疾的老年机器人推着轮椅离开，两个同样戴着黑帽子的机器人占据了它的位置，和左边那两个机器人形成了夹角。

而在背后，一个彬彬有礼的高个子机器人询问旁边的顾客并在得知旁边有空位后一边道谢一边坐下，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除了它头上的黑色帽子。

而在门边，几个机器人正在招呼店老板，它们没有戴帽子，但一对对灯泡眼在不断地朝众人的方向张望。

诸如此类的情况还有很多，酒吧里的氛围正在不自觉地发生变化。

“是它找来的？”沈弋瞥了一眼伊格尼。

“感觉不像，看样子它还什么都不知道，但如果真的是，那简直是影帝级的演技。”张颜判断，伊格尼还在和它认识的朋友套近乎，对酒馆里的变化完全没有察觉。

“怎么办？要动手吗？”阳龙装作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子灰烬天堂的装弹口。

“别急，看清楚再动手。”唐崎松双手合十，双眼打量着四周。

酒馆里的人正在发生变化，无关人员正在被那伙人人遣散，埃及猫小队周围几乎全都被戴着黑帽子的机器人占据了。

“不是南韩队，他们会从外面包围酒馆，而不会如此近距离接触，他们知道我们的实力，这样做的风险太大，而现在看来安排行动的人对我们还一无所知。”张颜说。

“那你认为？”白铭的手在桌下攥紧灰渊的刀鞘。

伊格尼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太对了，正在朝众人这边走过来。

“地头蛇。”

张颜话音刚落，酒吧的大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伙戴着黑帽子的机器人，为首的外型矮而胖，带着墨镜，它推开那些因为它们的闯入而呆立在原地的人群径直朝吧台走来。

“是黑帽帮！”不知道谁说了一声，一瞬间那些分布在酒吧里的酒客们的全都站起来避让，唯恐被它们盯上。

然而这群家伙的目标是埃及猫小队。

“哦！约翰！约翰！你好啊！”伊格尼已经迎着那个领头的矮胖机器人走了上去：“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呃，你们有什么事吗？”

“伊格尼。”名为约翰的矮胖机器人站住了脚，瞥了他一眼，方形的下巴开合，声音低沉沙哑仿佛没有上油的齿轮摩擦：“你这条臭虫，不要在演戏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呢。”伊格尼打着哈哈，同时视线不住地向外看。

“在找詹姆？哼哼。”约翰低低地笑着，突然摸出一样东西来扔在面前的桌上，而这正是埃及猫小队所在的桌子。

那是一条机械手臂，手腕上还带着一只模样古怪的机械表。

沈弋猜测那应该是伊格尼口中的詹姆的手臂。

伊格尼看着面前的手臂沉默了一下，片刻后尴尬地笑了：“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约翰冷笑：“你一直在通过詹姆向组织借钱，前前后后借了近200银磅，却一直没还上，结果老板发现了，啧啧，除了这只手，可怜的老詹姆的其他部位都进了焚化炉。”

伊格尼的笑容僵在脸上。

“看来你的接头人头没了。”唐崎松冷着脸，手在桌子下面打了个手势，埃及猫小队的众人都已经开始寻找自己的目标，就等着唐崎松一声令下。

沈弋盯上了左边那桌的两个人，将伊格尼放在桌上的杯子握在手里。

“哈哈哈，这是误会，我很快就会还你们钱。”伊格尼又开始了它最擅长的空头支票。

“不不不，不用了，比起你那点钱，我们现在还有更大的生意。”詹姆的灯泡眼盯上了埃及猫小队：“铁皇冠的大佬们正在悬赏一伙在逃囚犯，让我想想，人类，大概二十来个，不是本地人，每个人五百银磅，现在他们还来到了我们黑帽帮的地盘上，告诉我，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是我的话我肯定不会跟他们动手，因为这不是明智之举，你想想看啊……”伊格尼似乎是准备拖延时间，但詹姆肯定不会给他施展口才的机会：“动手！”

同一时刻唐崎松也竖起大拇指，意为行动！

沈弋抡起手臂将紧握的杯子砸在左边桌上其中一个黑帽帮机器人的头上，然后瞬间拔枪射击，这一招他已经练习了很多次，子弹直接命中了另一个机器人的脑门，还顺带打飞了它那丑陋的黑帽子。

枪声瞬间惊吓了酒馆里的平民，它们开始惊叫着朝酒馆外逃跑，同时酒馆里所有的黑帽帮人全都站了起来，朝众人围拢。

白铭的灰渊出鞘带起的旋转瞬间斩掉了面前正在掏枪的约翰保镖的手臂，而后将刀刺进它的头颅，连带着命中了后面的家伙。

阳龙腾身而起，灰烬天堂切换成*连发，将围拢的敌人扫倒了一大片，萧云山顺着被撕开的缺口跃进黑帽帮人堆里开始他的死亡街舞，萧云山并没召唤剃刀——唐崎松要求所有人都不使用基因锁或是法术和能量攻击，一方面为了避免被南韩队的精神控制者感知到，另一方面，对付这群杂鱼物理手段就够了。

黑帽帮似乎还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人，它们以帮派战争的习惯围成半圆，抽出枪械开始对众人进行射击，这些家伙的枪械有点像现实中黑帮用的芝加哥打字机，用于进行火力压制，弹幕打碎了酒吧里一切可以打碎的饰物和器皿，将玻璃酒杯、吊灯变成一团团玻璃尘暴，碎片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沙尘洒落一地。

然而这招显然对埃及猫小队没有用，众人在枪林弹雨来临之前就已经分散开来，利用酒吧里的东西做掩体，颜麒的以斩羽宽阔的剑圣身为盾牌阻挡子弹，护送聂晴之、齐梦莹和杰克后撤；千山阙利用酒桌和柱子作为掩体，与大卫组成交叉阵线开始蚕食起敌人左侧的包围圈；齐方想的则玩起了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用吧台侧面的一堵墙壁做掩体，在敌人攻击的间隙反击，弓弦每一次回弹意味着一个敌人殒命箭下；七号因为其坚硬的身板和恢复能力被推出去当肉盾，它嘴里一边叫喊着别打脸一边用手护头，正巧碰见一个机器人瞄准它的胸口：“别！兄弟别开枪……”机器人开枪，然而子弹击中七号的外壳后去居然被反弹了出去，命中了开枪人的脑袋，它像一堆坍塌的废铁那样轰然倒地，震起地板缝里的积灰。七号一脸遗憾地说完后半句：“会反弹的，很危险。”www.)

唐崎松扔出一枚手炸翻正在朝自己这边扫射一小撮人，而后抬手就将心海作为标枪投射，枪飞进人堆命中了一排机器人，就像是烤串一样将它们钉在地板上，唐崎松人随枪走高高跃起落到自己的枪旁边，拔出心海的瞬间将其成圆环状猛然挥舞一圈，扫飞了一大片。

一个跌落的机器人正要爬起来，被一把长剑贯穿头部，长剑的主人正是江烟绯，她虽然是精神控制者，却也是用剑好手，踢翻一张厚重的金属酒桌作为掩体阻挡弹雨，江烟绯卡准敌人换弹的时机闪身而出，手里的长剑以蛇形斩起步，砍倒一个机器人后自左侧滑至右侧，利索地切下了第二个机器人的头部，利刃在她头顶反转回旋借力，江烟绯的脚下腾挪，身体也随之旋转，下一剑连带敌人和它的枪一起洞穿，剑刃稍作停留又被拔出，反刺进另一个家伙的胸腔，这一套流畅漂亮的剑舞甚至让一旁躲在桌下的几个平民都喝起彩来，江烟绯甚至还抽空并剑朝它们鞠躬，就像舞台上优雅的演员在向观众致意。

作为一个军师，张颜擅长的点不在战斗上，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战斗，新手训练再加上模仿者血统让他学会了不少武器，他既可以像白铭一样拔刀冲锋，又能像沈弋一样用枪械进行火力支援，虽然不如正主那般精通，但对付这些和高级训练人偶差不多的机器人也是足够了，在攻击之余他甚至还能够出声给予其他人提示，告诉他们敌人防线暴露出来稍纵即逝的薄弱点。

再看凌霜，即使不使用她招牌的冰元素魔法，凌霜依旧有供她战斗用的武器，她取出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打开瓶盖将里面银色的液态物质倒出来，这东西看上去像水银，在灯的照射下反射银光，她手指微动，落到地上的银耳液体居然缓缓飘浮起来，像是有生命一样环绕她飞行。黑帽帮再一次发起火力猛攻，凌霜的双手开合，那团液体在她面前猛然延展成银色的墙壁，将子弹尽数挡下，而后它再一次变成带状环绕凌霜飞行，“错银”，主神的一种纳米武器，可以在操纵者的指挥下变成各种形状，凌霜的手指再次摆动，银色液体闪电般飞进人群，如毒蛇般在人群间游走环绕，转化为锋刃的边缘轻易地割裂机器人的身体。

伴随银芒飞舞的还有一道黑影，夜阳在针对这样的枪战时经验出乎意料的高，她无比敏捷地越过椅子，滑铲过酒桌，长腿摆动踢倒持枪的敌人，手里的两把匕首仿佛是野兽的獠牙咬进机器人身体脆弱的连接处，而后抽身跃起躲避攻击，借助下坠的力量攻击下一个目标，琥珀色的双眼冰冷没有感情，整个人轻盈得像是在树枝间跳跃的美洲豹。

约翰的脸色发生了变化，它似乎意识到他们惹错了人，然而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它只能硬着头皮让黑帽帮的枪手们继续攻击，然而埃及猫小队的分散战略已经使它们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到底该攻击哪一边。

沈弋顶着枪林弹雨翻过吧台，以它为掩体调整武器，一旁的酒吧老板乔一改之前高高在上的样子抱着头瑟瑟发抖，看到沈弋跳过来它差点吓瘫在地上，沈弋将黑武士调整为步枪形态，转头看见了乔手里擦桌子的抹布，将其一把拽了过来：“借用一下。”这一行为再次吓得乔整个人缩到了墙角里，恨不得与墙融为一体。正巧有个黑帽帮的家伙在朝这边过来，沈弋猛然认出手里的抹布，抹布落到了机器人脸上遮住它的视线，沈弋借着吧台跳起，狠狠踩在它的脸上，将机器人踩翻在地，而他借着冲击力将脚下的机器人当作滑板向前滑行，同时举枪扫射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的敌人，像割麦子一样将它们成排击倒。

苏延的轻弩在面对这样的战斗时极为有效，他选择的弹药是穿甲，这种弹会在命中的短暂延迟后爆射出高温的喷流，一枚就可以形成对多排敌人造成杀伤，他不断的射击，然后滑步穿行于掩体之间，摧毁着敌人的右侧包围圈。

整个冲突过程持续了不到五分钟，近五十名黑帽帮成员全灭，埃及猫小队毫发无损。

即便是事先见过，杰克依旧被埃及猫小队强悍的战斗力惊呆。

伊格尼直接说不出话来了，它开始意识到自己没有选择告密而是与埃及猫小队做交易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其他的平民逃的逃晕的晕，剩下一小部分的机器人都无比有默契地张着各种型号的嘴，五颜六色的灯泡眼瞪得像一排排探照灯。

正个黑帽帮唯一还站着的人只剩下领头的约翰。

如果不是因为它是机器人，沈弋相信它肯定会尿裤子，这个家伙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耀武扬威的气势，整个人像一座雕像僵在那里。

整个酒吧此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唐崎松正要说话，酒吧大门再次被打开，更多黑帽帮的人涌入酒馆。

众人立刻举起武器准备战斗。

然而一个沉闷的声音阻止了它们。

“差不多够了吧。”

进入的黑帽帮并未朝众人举起武器，而是贴着两侧的墙壁站立，像是在夹道恭候某人。

“老，老板！”约翰更是像见到了救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沈弋皱起眉头，他听到了细小的，像是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

一个人从外面进来，但并不是走进来的，而是摇着一个简陋的轮椅缓缓进入酒吧

这是刚才离开酒吧的那个轮椅老者，但它的头上此时带着一顶老式的黑色圆礼帽。

这个老态龙钟机器人，就是约翰口中黑帽帮的老板。

在伊格尼的带领下，埃及猫小队正深入弗城的贫民窟，这里可以说是弗城上层区的底部，这里的机器人或是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又或者是被抛弃的老式机器人，它们没有钱去做保养，最终会在这里生锈，变成一堆废铁被送进垃圾场，但比起下层区的人类，它们的地位又要高一些。

“所以我们要准备爬下水道出去吗？”江烟绯环顾四周，警惕那些瘫在地上的或是藏在角落里的机器人，避免它们上来惹事。

“走了伙计们，咱们进去等吧。”伊格尼朝众人招了招手，推开酒吧的门。

夜晚正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时候，就算是机器人世界也不例外，破旧的喇叭里放着带嘈杂电磁音的爵士乐，形态各异的机器人围坐木质酒桌边，它们的酒并非人类意义的酒，而是一种黑色类似机油的奇怪液体，众人在机器人们异样的眼神中让过一张长桌——两个机器人正在桌边玩着以螺丝钉和螺母为棋子的游戏——前往吧台。酒馆老板有着扁平的头部，两只大眼睛像是探照灯血，它正低着头擦拭吧台桌面，听见有人走过来抬起硕大的脑袋，但在看见众人后用一副不耐烦的语气说：“人类？对不起，我的酒吧不接待人类，请你们出去，不要挡着我做生意。”

“是的，麻烦你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伊格尼将干草扔在化学灯的灯关上，高温炙烤干草，很快散发出一股类似煤油让人作呕的味道。

无论在哪个时期，哪种群落，差距都是无法填平的鸿沟，很多群居动物会为了首领的位置争斗，胜利者能够拥有第一个享用食物的权利和雌性的青睐；人类则会为了自身的利益和地位而不断向上攀爬，在西方的许多国家，穷人们住在市中心，富人们住在郊区，在中洲，这种情况则是反过来的，而到了弗尔帕奇斯，这种平面差距被拉升成了立体的存在，地位越高住的越高，远离浓烟于各种化学排放物的侵扰，而地位低者只能龟缩于底层，这是最为残酷，也是最为真实的等级划分。

“有创意的想法，”伊格尼竖起大拇指：“但很遗憾不行，下水道出口离下面有几百米的高度，除非你们想试试自由落体的感觉。”

“那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白铭问。

“伊格尼？是你？”那堆废铁原来是一个残破的机器人，它抬起头来，一只灯泡眼闪着光，另一只则爬满了草和藤蔓。

伊格尼又翻出一张纸片，将烤熟的草丝卷起来，就成了一支烟，他用两个指头夹着烟递给梅尔。

“哦，棒极了。”梅尔乐呵呵地伸手去接，不管手臂上崩落出铁皮渣子，它将烟塞进生锈的宽大嘴巴里，俨然一副老烟枪的样子深吸一口，难闻的烟雾从它身体的缝隙间缓缓升起。

众人看得有些有些懵，就算是张颜也无法理解机器人为什么能够抽烟，它们真的能感觉到吗？

穿过肮脏的小巷，走上了一段破旧的楼梯，众人来到了一个酒吧门前，酒吧的造型颇为复古，金属制双开门上镶着玻璃，化学灯招牌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芒，生命力顽强爬满墙壁的藤蔓为这座冰冷的机械城市增添了一丝生机，在门口的墙边，还胡乱的弃置了一堆长满青苔的废铁。

伊格尼走上前去，那一堆废铁突然动了起来，让埃及猫小队的众人吃了一惊。

“别，别啊，我这次带了钱的。”伊格尼掏出几枚铜币放在桌上。

“不够，还有你上次的。”

“我亲爱的老梅尔，最近过得好吗？看起来你身上的装饰又变多了呢，越来越像盆栽了。”伊格尼在身上翻翻找找，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团奇怪的干草。

“老样子了。”看见那团干草梅尔那一只眼睛瞬间不闪了，变得明亮起来：“找詹姆？”

“别急，虽然弗城固若金汤用普通方法无法离开，但我认识这方面的行家，他有办法送我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