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不会食言的男人
杨晓感觉这张纸有点眼熟，他劈手从空中接过，定睛一看——却是那实验品011苏白的悬赏令!
“你想请我杀死他?”杨晓疑惑地问道，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推断，而这个有着厚厚络腮胡的男人却是摇了摇头，“抱歉，这单我不能接。”
“啧，看来你果然认识实验品011呢!”月光下的男人露出一丝笑容，他的面容俊美而诡谲，所以那丝笑容也染上了一丝诡谲，“我听说他几天之前曾经找过你，所以我要你做的事情也非常简单——回答我，他的去向!”
天色已入夜深时分，风华城的大部分百姓早已坠入梦乡，有着络腮胡的赏金猎人杨晓正在给自己的宝贝女儿讲睡前故事，他欣慰地望着床上的少女乖巧地躲在被子里，脸颊上的血色已是越来越分明。
那个少年郎的血液疗法真的很管用，这些天过去，晨晨的病情已是基本痊愈，尽管偶尔还会现出一些虚白之色，不过那只是因为病久了，想要完全恢复正常，还需要一定时间的调理。
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他，一定要带晨晨一起好好谢谢他!
杨晓做出防备姿态，他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却发现对方并没有主动出击。
他在等待什么?难道此时他不应该威逼利诱来换取情报吗?
对面的男人轻轻摇了摇头，他淡淡地望着杨晓，将之从上到下扫视一遍，最终，他吐出简单的几个字来:“你可以攻击我了。”
“什么?”杨晓没明白男人的意思，他的视线中，那奇怪的男人毫无防备地站在那里，姿态十分随意，随意得可谓破绽百出!
“你很疲惫，状态只有正常发挥的80%，所以为了让这场战斗不会陷入一边倒的境地，我允许你先手攻击我。”男人张开自己的双臂，像是要拥抱月光一般，他的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破绽，随手一击就能要他性命!
看来此战无法避免，既然他执意要追查苏白小友的下落，那就让我杨晓，还你苏白这救命恩情!
他的足尖轻点地面，短刀刀刃瞬间脱鞘而出，皎白月光之下，刀面反射月光，折下一段清冷而斑驳的刀光!
“能力，【烟中恶鬼】!”杨晓厉声高喝，就在那须臾之间，他的身形化作了一团缥缈的烟雾，而那团烟雾迎风而涨，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弥漫开来!
烟雾遮蔽了视野，使得这片空地什么也无法看清，烟雾之中，短刀不再是短刀，却似万千刀雨，它可以瞬间从某一处出现，又瞬间从某一处消失。
刀光纷繁，零星斩破烟霭，数之不尽的刀光在那烟雾中劈刺斩切，使得方圆二十米内化作一片死灭之地!
烟雾落尽，杨晓现出身形，他茫然地望了望空无一人的四周，怎么也找不到对方的踪影。
切成碎片了?绝无可能!
逃之夭夭了?绝无可能!
那可是一个会给我带来极度危险感的存在，绝对有破罚级了，他一个人绝对有摧毁一个村庄的实力!
“啧，【烟中恶鬼】真是一个不错的能力啊，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杨晓头顶，那个男人的声音缓缓响起，清冷而萧索。
杨晓骤然抬头，却是差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头顶上空，身着黑色锦衣的男人背生漆黑双翼、遥悬高天之上，深深夜幕下，这个神秘而诡谲的男人恍如端坐于皎月之中，他的灰眸深邃而死寂，万千鸦羽在他周围回旋不息!
“你……到底是何人?”杨晓终是失去了所有的自信，他再没有信心与对方战斗，因为天上的那个男人不似凡人、更似神祇!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招惹到这样的存在，难道，就是因为自己认识苏白?
不，我绝对不可以死，晨晨还那么小，她还那么虚弱，除了我，没有人来照顾她了!
事到如今只有跑了，我可以逃走，我的【烟中恶鬼】主要作用并不是战斗，而是诡异无比的身法!
念及此处，杨晓克服了双腿的颤抖，他瞬间化作一团烟霭，不顾一切地向自己的小屋飞了过去!
“真没有骨气啊，我明明还没有出手你却妄自逃跑，看你刚才誓死不会背叛别人的模样，还以为你是条汉子呢!”苍白月光下，灰眸深邃的男人轻轻摇了摇头，他低沉叹息，似乎是在与什么道别。
“我原以为我们可以有更妥当的方式合作合作，给你看赏金令也是想说——只要你提供011的线索，我就会给你100万金币!”男人的声音如影随形，在夜空下荡漾，在杨晓耳畔回旋，“你女儿似乎生病了?100万足以医治你的女儿!”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只会告诉你——你来晚了，你所说的实验品011已经替我拯救了我的女儿!”杨晓咬牙回应道，“听着，只要你想杀死我的恩人，不管你拿多少钱我都不会回答你任何情报，这就是我杨晓的原则!”
“啧，看来我们完全没得谈了啊!”男人的叹息再一次响起，而杨晓发现，自己竟是动弹不得!
“你知道‘斩鬼者’【楚叶矢】么?”男人的声音徐徐而来，“在历史的长河中浮沉了数千年数万年的除妖组织，当那远古妖魔出现之时，【楚叶矢】的旗帜便会在黑夜里招摇翻飞!”
“【楚叶矢】?”杨晓的思绪凝滞了几秒，他霍然想起所谓的【楚叶矢】究竟是何组织，眼神之中流露出无尽的绝望，“你是【楚叶矢】的人?!”
“‘的人’这两个字眼显得不够准确，确切来说，鄙人乃是楚叶矢此代首领——代号【夜鸦】呢!”夜空上的男人骤然睁大双眼，灰眸之中，似有三片黑羽以中点为圆心回旋起舞!
恍然间，无尽的黑羽如若漫天飞雪纷扬而落，夜色静谧，而那些黑羽如此玄奥而邪异，它们接二连三坠入化作烟雾的杨晓之中，明明没有触碰到实体，却好似成千上万的尖刀一刀一刀切入了肌肤!
“能力，【黑羽幻缭乱】。”夜鸦面无表情地念诵能力的名字，月光如水，给他俊美的脸颊镀上一层浅浅的银边。
杨晓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片一片黑羽切入自己的身体，他感受到了灵力正在缓缓流失，他感受到了灵魂正在缓缓消散，他看不透这诡异的能力究竟为何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只能徒劳地凝望天空。
静谧的月光抚慰着大地上的每一个生灵，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由雾态回归实体的络腮胡男人跪倒在地。他的脸颊上泪如雨下，然而这泪不是因为自己全身密布着深可见骨的伤口，而是因为小屋中的某个等他回家的少女。
“晨晨，爸爸果然还是，没能照顾好你呢!”
杨晓这般想着，他目光温情地凝望床上的女儿，看着对方终于入睡、发出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杨晓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
等到晨晨完全康复，我们的生活也能步入正轨，到时候，我要让那个离我而去的女人看看，我一个人也能把女儿好好带大!
“说说吧，找我有何贵干?”杨晓面色凝重地注视眼前的男人，神色严谨而慎重。
男人摊开手掌，一张薄薄的黄纸从他指尖飘飘而出，顺着轻柔的夜风飘到杨晓面前。
可是，这人会是谁呢?除了九举商会，自己最近没有与任何可能敌对的人产生纠葛，而九举商会显然不会这么礼貌，他们不会另选空地，而是会就地动手!
是夜，月明星稀，鸦雀南飞。
猎人酒馆就不去了吧，那里是非太多，都不能好好照看晨晨，正好手头有一点积蓄……可以开一家餐饮小店，我来做菜，晨晨帮忙当服务员，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晨晓小吃店!
男人眯着眼睛喜悦地构思着未来，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危险的气息突然出现在他四周，他猛地挡在女儿面前，腰间短刀蓄势待发!
杨晓皱了皱眉，他望了望床上的晨晨，又望了望周围的黑暗，最终，这个深沉的男人轻叹一口气，低声说道:“我答应你，希望你不要食言!”
杨晓揉了揉自己疲惫的脸颊，连日连夜地操劳令他没能得到很好的休息，他的胡子又长长了一些，用苏白的话说“你女儿又要嫌弃爸爸的胡子了”。
虽然不知那人想做什么，不过我杨晓好歹也是灾祸级强者，即便敌不过那极度危险的家伙，也能带着晨晨逃走!
他脚步平稳地来到了小巷之外的空地上，远远望去，苍白的月光下，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片片黑羽在他四周缭绕回旋，他的灰眸死寂而冰冷。
杨晓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无法看到。他的右手紧紧握住腰间左侧刀鞘的刀柄，警惕性已经拉到了最高——这家伙，似乎比我强!
“我是个没有耐心的人，你立刻一个人出来，否则床上那个少女性命难保!”黑暗中的声音再一次开口，依旧那般冷血无情，恰似万年玄铁。
“呵，世人愚昧，居然为了100万金币就想杀死一个善良而温柔的少年，我可以非常干脆地告诉你——”杨晓的眼中尽是坚定与果决，一如他腰间的短刀，“——杨晓永远不会背弃自己的恩人!”
“恩人?有趣的信息!高序列实验品果然与那些低等品类不同，他们居然学会了取悦世人、以此获得信徒!”身着黑色锦衣的男人冷笑出声，周围的鸦羽回旋骤然一张，又霍地一缩，像是在配合他的笑容一般!
“啧，我对毫无能力的普通人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呢!”黑暗中的声音淡漠地说，“我在小巷外面的空地等你。”说罢，那声音没了动静，好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杨晓感觉到那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减弱了，他知道那家伙果然信守诺言、没有对晨晨出手，甚至为了不波及无辜，还选了一片空地。
“你一个人出来，我不想牵扯无关人等。”黑暗中，一个声音低声诉说，那声音不知源自何处，冷漠而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