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到归时方始休

“这样可以吗？”秦昭南抬起头看着哥哥，眼眶里一片晶莹。

苏清致点了点头。

夜半，秦昭南满头大汗，坐了起来。

“哥，九年前那件事，车上的人是不是死了？”声音暗哑，其实已经明白，但却不死心，希望还能抓住一棵救命稻草。

“干嘛又提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你就放下吧。”

那件事也不是苏清致处理的，具体的情况那个人也没有告诉他，他只知道死了两个人。

苏清致在阳台抽了半宿的烟，他和颜逸尘联系过，道过歉，虽未说得那么明，但颜逸尘还是听明白了。

颜逸尘一句话没说挂断了电话。

此后，秦昭南又回到了才出事时的状态，除了工作上交待下属，几乎不会说话。

苏清致和老爷子吃饭，秦昭南却再也不去了，关系又回到了原点。

秦昭南开始失眠，他不敢闭眼，只要一闭眼，车祸的一切就一次次重复。

颜子青失了踪迹，也许她正平静地生活在某个地方，可是他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电话响起，是她吗？是她吗？

手忙脚乱扒开桌上的纸，铃声依旧叮当作响。

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手指微颤，不敢点下去。

对方也是一个固执的人。

秦昭南闭闭眼，深吸一口气，“喂，大姐夫，我们最近怎么联系不上大姐了……”

说不出的失望，“她……她离开北京了……”

“啥？去哪里了，怎么没跟我们说一声……”对方没有听出秦昭南语气的异样，一连串的追问。

“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声音低喃。

“喂，喂，大姐夫，你说的什么我没听清……”

一片忙音，什么话都没有了。

颜逸尘向苏清致提出过辞呈，但苏清致并没有同意。

他告诉颜逸尘：事情已经发生了，生活还要继续，唯有变得更强大，才能给颜子青更好的生活。

“过不去的，怎么能过去呢？过不去了······”

喃喃的声音不断。

“可是她不再要我了，不再见我了，永远不会原谅我了……”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小南，我们可以远远地看着她，护着她，不让她再受伤。”

“她再也不会见我了，再也不会见了······”

中年人站在茶几前低着头：“颜小姐就问了这几句，我只说出了事故，颜小姐却问是不是撞过别的车，我没回答。”

“发生什么事了？”苏清致隐约感觉弟弟的不对劲儿，挂断电话出了门。

沙发上的人沉默着，面无表情，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的悲伤。

苏清致走进客厅，看到如泥塑的秦昭南什么都没问，挨着他坐下。

“哥，是我让她失去了依靠，是我让她遭受了后来的伤害，是我，是我呀，这一切都是我犯下的罪……哥，我想去自首，我去自首可以吗？”秦昭南头靠在苏清致的肩上，喃喃道。

“别说傻话，你去自首了，谁来保护她，只有保护好她你才能赎清自己的罪。”

看着弟弟无助的模样，苏清致一阵心痛。

中年人再没说什么，放轻脚步退了出去。

再也不能了，再也不能了，中间隔着两条人命，一直自欺欺人不去想起，一直连方向盘都不碰一下，一直以为找到了救赎。

薄被堆在腰间，血肉模糊的脸仿佛还在眼前，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惊惧，仇恨。

将脸埋在双掌里，一动不动，罪孽深重，永困囹圄。

秦昭南被惊醒，面如死灰：“当年撞上的车是子青家的，她爸妈都死了，都死了······”

苏清致一惊：怎么这么巧？冥冥中却又让小南遇见了颜子青。

“出去吧”仿佛全身力气被抽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