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人，是会变的
差不多年纪开蒙的，但幽王识文断字都比较慢，为人处世也没有太子圆滑，早在慧元帝立储之前，曾连出过三个考题给他们，最后便是太子的言行和答案最令慧元帝满意，于是慧元帝力排众议，立了贵妃所出的庶长子为太子。
也是因西决开国仅一代，没什么祖上承袭下来的老规矩压着，慧元帝上头又没有太后等长辈，他一人拿主意，太子又争气，才有了今日的结果。
邵羿跟邵乾不算是有过节，独政见不同罢了，自小一块长大，慧元帝每出一个辩题，他们都会给出截然不同的两个方案，且这两个方案又是各有道理。
慧元帝虽宠信这位臣子，但也深知他的毛病。
不过放眼整个朝堂，也就邵羿能够摆平右相了，多少表面上厉害的角色最后都败在了右相的巧舌之下。
“右相乃朝中重臣，此事……”
邵羿“嗯”了一声，不接话。
“近日入照阳城的人多了不少，其中身份高低的各有不同。听闻四弟王府里的就有几个新面孔，改日我要登门去瞧瞧。”
“出去游览了月余，结识几个江湖草莽罢了，像这样的人太子府已是不少了，何必贵步临贱地呢。”
言外之意，有空儿多看看你自己府里的人吧，没事儿别来闲操心我家里的事。
他的王府刚开不到两个时辰，里面多了多少面孔的事情就传到太子的耳朵里了。
邵羿的心里好笑，忽的脚步一顿，“右相那边，太子还是别催的太紧了，以免适得其反。”他眸光凛然，恍若钢刀一般从邵乾的面上刮过。
邵乾立在原地，嘴角轻勾，“右相府的事情，本太子如何催得？”
右相冯涛表面上直来直往，看不惯朝中事从不拐弯抹角，明着处处支持慧元帝的政举，实则近几年已渐渐有朝着太子府靠拢的架势。
慧元帝为人敏锐，但因宠信右相，又笃定他就是个莽直之人，便从来没有多加怀疑。
可邵羿心里清楚，人，是会变的。
……
荆向宸和凌宋等人一路从奉苍进入西决边境，绕道选择了最安全的路线，直到了照阳城外的一户庄子里头。
这庄子是煜王府名下的，管理的庄头皆是王妃母家的可信之人，有几个还是从小看着世子爷长大的。
将顾绘、斯络等人安置在这里，荆向宸很放心。
凌宋不着急入照阳城，便毛遂自荐留在庄子里看着人，直等着伏商那边的队伍和西决前去迎接的队伍将范云护送到照阳城畔的时候，找机会将斯络同范云对调一下即可。
荆向宸和展英飞等人便急急的回了照阳城。
他们离开数日，家中早已寻翻了天。从前也时常去奉苍，但没有这次拖延的时间长。
初夏午后的阳光，带着微醺，凌宋走在庄子的山头小路上，双手背于身后，脚步十分的惬意。
跟着的小厮小心翼翼，“公子，那顾绘该如何分出来，您到底想到办法没有？”
凌宋一个凌厉的眼色提醒过去，“正看景呢，别打岔！”
心里却也泛起了嘀咕，姐姐着人拐着弯的给自己送了消息，让将顾绘单独留出来她要亲手处置。
可是她身在何处不知，顾绘其人要搬动到何处也不知。
虽说现在荆向宸和展英飞等人都不在，是个绝佳的机会，但总得给他一个方向啊！
邵羿毅然抬起头来，因着数日赶路而堆叠的疲惫全都显现在了脸上，“陛下，微臣曾承诺过，报答您的养育之恩。但对您的恩情是对您的恩情，不可牵连到旁的事情上。待什么时候西决不要我了，我是会带着妻儿隐居山林的，右相之所以看重微臣，大抵不知道微臣对将来的计划，倘若知道了，他必然不会让女儿跟着微臣去山中吃苦过下半辈子。”
这话点醒了慧元帝，他长叹一声，但眉目间还是有纠结之色。
见到邵羿在这里，太子似有几分惊讶，两人双双问候过后，围在卓畔，因着慧元帝在，不管饭前还是饭后，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机会，食不言在皇家事必躬亲。
邵乾只虚长邵羿一岁，是慧元帝膝下的长子，虽是庶出，却处处拔尖，自小便开蒙后才华卓绝，相比之下幽王就逊色一些了。
勤政殿的偏殿是一处很万能的地方，既可供慧元帝批阅奏折累了之后歇息，也可在此处用膳。
同左相凌天冬相比，右相的性子的确冷峻跋扈了一些，尤其对家中子女的袒护，上来脾气是要发飙的。
“微臣之所以迟来，乃是在边境的五座城池处耽搁了，边防人手都已撤换，都是从西决边境暂时移过去的，所以边境处需要调配人手，还有那五座城池的知州等，等着您亲自下派。”恭恭敬敬的端礼，邵羿的面上看不出半点异常。
慧元帝的情绪这才有所好转。所谓拿人的手短，当初慧元帝只是在去信的时候提到三座城池，结果邵羿直接拿回了五个，这会儿皇帝已没什么话说了。
慧元帝点了点头，“既来了，陪着朕用膳吧，刚好太子也在。”
所以偏殿内除了龙榻，靠墙一排气场强大从墙根直耸到棚顶的书架外，并一张龙纹红木圆桌和几个椅子外，再无旁物。
等慧元帝和邵羿落座之后，太子邵乾姗姗来迟。他身着杏黄色蟒袍，腰挎玉带，身姿挺拔，卓尔不凡。
狭长的眸子跟慧元帝很像，更多了几分明朗，鼻梁高挺，薄唇微启，便有五分类慧元帝，另五分同他母妃西决大美人卞贵妃一般无二了。
“适才说你找到的夫人是贵女？不知是伏商哪家的？”
“此事……说来话长，待她快到的时候，微臣再抽空跟您详谈。”
饭吃的很拘束，邵羿跟在太子邵乾身后出了偏殿，朝着康公公告别，一路下了台阶。
邵乾的脚步渐渐放缓，“四弟这场大病，养得着实久了些，但看你如今的气色，时间堆出的康健，也是没白折腾。”
话音落，就要起身，一旁的内侍康公公躬身搀扶着，主仆二人先行一步。
邵羿听到太子就提起了一点谨慎，暗道今个这顿饭，怕是吃不舒坦了。
只能琢磨着怎么跟右相好生转圜一下邵羿跟他女儿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