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从前
事实上，玥儿小宫女是忐忑的，适才面对卞贵妃，她是真真切切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但是对于斯络公主，却很捉摸不透她的来意。
林初晓倒是很放松，几人最后停在了斯络的宫院门口。
这宫院并不大，但给斯络一个人住已经绰绰有余了，且从院内的摆设足以见得，内务处在斯络这里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可见她在宫里的日子并不难过。
伏商皇宫乃是沿用太康皇宫的基础上翻建的，并没有太多大胆的创新，西决这边则不同。
这边的御花园不仅景致多样，而且大。
卞贵妃姑侄两个哪里不能游玩，偏偏就在靠近重华宫附近的入口处置守着，八成就是在这里等着林初晓的。
林初晓恍若未觉，淡淡笑着走在斯络前头就进入了她的宫院。
玥儿倒吸一口凉气，担忧着跟在后头。
宫苑的正殿稍显空旷，没什么多余的摆设，即便摆在面上的也是她分内符合规制的瓶瓶罐罐。
林初晓扫视了一圈，这才正视起斯络来。
不过一年的功夫，她却似虚长了三四年，深凹的眼角和疲惫的面容都在彰显着这个公主在回国之后的精神状态。
似是察觉到了林初晓的吃惊，斯络不自然的在耳后掖了掖头发，“听闻凌小姐是在伏商长大的？我也曾在那里待过一段日子，倒是能跟你聊上一聊。在这深宫之中，找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实在是件难事儿，倘若不介意的话，凌小姐就先尝尝我这宫里的茶水，看看合不合口味。”
斯络话音落，她身边服侍的人就都会意的撤出去了，玥儿还有些不放心，但看到林初晓含笑的点头，也不好继续赖在这里，只能忐忑的跟着其余宫女退出正殿门外。
骤然静下来，正殿谧然的恍若无人之境。
也不知过了多久，斯络突然发出一道冷嘲，“如今我总是想起当时在奉苍境内的事情，即便我那样背叛，那样出格的想要逃脱，最后还是甩不掉这该死的命运。”
林初晓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喝自己手中的清茶，茶香恬淡有一种悠然之美味。
斯络见她态度漠然，长叹一声，起身，朝着林初晓施了一礼，“当初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不管我的初衷如何，路上几次弃你们于不顾，都是我太过于自私了。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给出个说法。我知道，这样空口的说一些白话什么都不顶用，但……这是我的诚意。倘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必定不会那样做了。”
斯络的态度很卑微，身段已经放到不能更低了。
林初晓仿佛这才耳朵好使了，慢慢抬起眼睫，“那些曾经提起来撕心裂肺的，终究会因为时间的关系而被磨平，但凡你仍然心痛的，就证明时间还没到罢了。”
一语中的。
斯络怔愣许久，最后发出一道凉凉的笑声，“子非鱼。”
“我的确不是鱼，也不想做一条鱼，但平心而论。如果在奉苍时的斯络不是那时的斯络，而是初入伏商，一心为着西决着想，深知自己公主身份理应做什么，唯一希望能够再见心爱之人便足矣的，尚未被贪念所笼罩的斯络，她又会怎么做呢？”
斯络双目发直，愣住了。
当初凌相府的府宴上，卞苏岑可是赔了名誉又折面子，被林初晓当众打脸，回府之后被父亲训斥加禁足，这几天才被允许出家门，既然见到林初晓了，怎么可能放过她。
其实林初晓倘若想要避过卞贵妃和卞苏岑的套路，三言两语就能够脱身了，可她没有。
卞苏岑的气倒换顺畅了，乖顺的跑到卞贵妃身后，帮她捏肩揉背。
林初晓和玥儿一路跟着斯络公主的人往前走，脚步不停，期间玥儿曾经两次想要开口说话，都被林初晓按着手背给制止住了。
话音落，卞苏岑被噎的没有声音了，“可是……”
西决皇宫的御花园面积比伏商的略秀美一些，也因是新修建的宫廷，所以楼宇亭台都别具一格。
她明知道山中有猛兽，还是按照卞贵妃和卞苏岑的套路走到陷阱边上去了。
但谁也没料到，斯络会突然出现。
所以当看到斯络站在“凌知晴”的前头，替她挡刀时，卞贵妃的眸色深沉，当即拦住了准备冲上去的卞苏岑。
“只要人还活着，在照阳城，就逃不出咱们的五指山，你的心性也要改一改，一点都受不住委屈，难道天下人都要捧着你的脚对你好么？究竟是你的心结重要，还是卞家的荣辱重要？”
上次凌相府的事情，事后卞贵妃虽也心里气不过，但不会蠢笨到看不到卞苏岑身上的错漏，子辈们的心性，需严苛考验，否则一个不小心就会砸掉整个卞家的牌子。
“这件事情我记下了，咱们不是不做，只是得好好做，不能留人话柄，被人诟病。”
加之朝中并没有几个敢挑驸马爷这根大梁的，所以斯络便一直被留在皇宫中。
因为曾经和亲伏商又被送回来的缘故，慧元帝每每见到斯络都感觉万分愧疚，斯络在西决皇宫里的地位更胜从前，有时候卞贵妃都不敢轻易触碰她的底线。
斯络做了个“请”的姿势，“我这里的茶点，味道一般，望凌小姐不嫌弃。”
她的话音在“凌小姐”几个字上，明显加重了。
卞苏岑咽不下这口气，眼睁睁瞧着凌知晴被斯络公主带走，气鼓鼓的直跺脚，“姑母，我等了这么久，不能轻易的放过她。”说话的功夫，她的脸都急红到脖颈处了。
卞贵妃妩媚的面容顿时被一抹威严所笼罩，标志的桃花眼也立了起来，“如此耐不住性子，过往告诉你的话都当耳边风了？”
自从一年之前被顾绘的事情牵绊之后，斯络公主得以重返西决宫廷，因为曾经和亲过伏商，她的身份十分尴尬，慧元帝曾经想过要为斯络再寻一门亲事，但这样的公主，实在是块烫手的山芋，加上斯络本人也对婚事没什么太大的指望，妹妹慧元帝问，她都是一副死猪不在乎开水烫的态度，随便你安排，反正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等宰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