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1章 是不是亲爹
卓今齐抿唇点头，似是都听进去了，又跟沈老爷子聊了一阵，方才离开议事厅，祖孙俩走出房门的时候，刚好听到敲丧钟的声音。
“看来宫里，都已经布置好了。”沈老大人长叹一声，死死噙住了泪花，不让眼泪掉落下来。
林初晓吃了晚饭之后，被邵羿拉着到后花园去散步，卫晴和丁七几个都是远远跟着，不敢打扰。
沈老爷子盯着卓今齐，踟蹰了良久都没有开口，但越是犹豫，便越是不知道该从何处问起了。
卓今齐先他一步，将该说的都说了个明白，“本王入宫的时候，是先见到父皇的，在勤政阁，当时父皇虽看起来没什么特别明显的怒容，可父皇说的话却很奇怪，没曾想，见到母妃的时候，她跟前就已经摆着一壶毒酒了。”
卓今齐的双眸有些泛红，硬是强忍着不让泪水出来似的。
此前离开了监斩台之后，穿官司和隐品阁的人一起出动，分兵两路的跟着他们，见到了楼彻去茶楼暗中跟西决和伏商的人接头，察觉到他近期可能有什么大动作，便不敢松懈，一直都跟着楼彻。
当时所有人也都知道，此番若是将楼彻给跟丢了，那便当真是不好找了。
这厮太过狡猾。
结果不过三两天的功夫，穿官司和隐品阁的人，也就是一个眨眼的疏忽，当真将楼彻给看丢了。
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楼彻的踪影。
林初晓和邵羿都知道着急也没什么用，只得耐下心性来慢慢寻找，毕竟这不是一鼓作气就能成的。
“我最近在想，要不要将嬷嬷和团子接过来。”邵羿突然转移话题，这样说道。
林初晓挑了挑眉头，认真思忖了片刻，点头道，“二宝也大了许多，该见见小哥哥了。”
当初他们只身过来，因为不确定奉苍这边的局势，所以只得暂时将团子和嬷嬷留在西决照阳城。
那之后，几番跟楼彻交手，因为情况太过凶险，所以又担心团子和嬷嬷会被卷进来，便一再拖延接他们过来这件事儿。
但现如今，凶险的局势虽没什么转变，林初晓和邵羿的想法却发生了变化。
二宝在他们身边，一个能保护，两个三个照样是一样保护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合家团聚在一起呢？在身边的危险，总比看不到的支开那么远的危险要好抵御吧？
邵羿很开心林初晓能够支持他，回身便朝丁五比了一个手势。
丁五当即点头，身影瞬间消失在了暗夜之中，迅速便去安排了。
林初晓瞧见这架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白了邵羿一眼，“你这是早就安排好了，只是来知会我的，对吧？”
邵羿眉头微微跳动，忙为自己辩白，但林初晓已经发脾气快步朝前走了。
不远处还跟着的卫晴和丁七耸了耸肩膀，隔空向邵羿表示:王妃发怒，他们也无能为力，谁惹着了谁负责哄。
“二宝应该还没睡，把他抱过来。”当务之急，哄媳妇要紧，还是得用最佳的武器才行。
林初晓听见动静直接折返了回来，一把扣住了邵羿的胳膊，“这都什么时辰了，外头怪冷的，你还折腾孩子，是不是亲爹？”
沈老爷子是最疼爱这个外孙的，从小看着他长大，瞧着他内敛和隐忍，都颇为中意，就为着卓今齐的未来，他愿意豁出去整个沈家。
自然了，说归这样说，实质上也是为着整个沈家的前途，奋斗之后换来的终究是所有人的好日子。
只要皇帝看到了他们接受皇帝的忠告，这事儿便能平息了。
可是，沈老大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老六那边不会消停，沈家这边他倒是能够凭着一己之力控制控制，但老六那边，就难说了。
丧女之痛瞬间便被未来长远的计划给覆盖住了。
只剩下沈老爷子和卓今齐的议事厅内，静到落针可闻。
如今看着卓今齐少有的露出了身为晚辈弱的那一面，沈老大人很是心疼。
适才脑海中对老六的那一部分怀疑，也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父皇虽然撤去了所有的禁卫军，暗中未必真的没人，本王知道，当时母妃宫苑周围，定然有比往常多出一两倍的人手盯着，倘若我当真跟母妃一起耍小聪明，再来一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么死的就不仅仅是母妃了，还有本王，还有沈家所有人。母妃的牺牲便白费了。”
沈老大人调整了一番呼吸，在卓今齐的肩头轻轻拍了拍，“这一阵子，先不要跟楼彻那边频繁的联系了，虽然你父皇暂时还打算留楼彻一条命，但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你母妃刚去，满朝都盯着沈家，盯着六皇子府，咱们这段时间，切不可再出事儿了。”
说白了，磐文帝这次没有找沈家的麻烦，并非不知道沈家跟沈妃事情有牵连，只是不想因为后宫的过往，而牵连到前朝，震荡到前朝罢了。
至于沈家，之后只要表面上夹着尾巴做人，那么便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倘若老六当真有念头要救自己的母妃，那么沈妃现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只可惜，老六带来的却是沈妃的死讯，知道内情的沈老大人自然是要怀疑的，但当着卓今齐的面，在尚未知道所有真相之前，他只能先按捺住内心的诸多怀疑。
走在漫天的星光之下，林初晓和邵羿都没有说话，气氛刚刚好。
万籁俱寂，耳畔偶尔有踩过干树叶时的沙沙响，林初晓嘴角微扬，“也不知道楼彻那厮究竟藏到哪儿去了。”
沈老夫人只觉得一团棉花堵在了嗓子眼，整脑子都是缺氧的状态，他很理解老六的为难，在当时的那种状况下，为了大局着想的话，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一时之间，沈老爷子为自己适才对外孙所有的怀疑感到羞耻，自己不该这样怀疑一个好孩子的，他都是为了沈家好，为了沈家的长远打算。
沈老大人是听到沈老夫人转述的那一完整版本的，因此他非常清楚当时沈妃离开沈老夫人的时候那还有生存希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