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在手机阅读
手机阅读《[歌剧魅影]予你狂热》
[歌剧魅影]予你狂热

第38章 Chapter 38

男仆开始上餐。赫帝斯的鼻尖耸动了两下,从一堆公文里抬头,眯着眼看向我,笑了:“刚回家就想惹我生气?”

我有些迷茫:“我……怎么了?”

他放下公文,俯身过来,单手扯掉我的斗篷,扔到一边:“我不喜欢你的身上有其他人的气味,哪怕那个人是个死人,懂了么。”说着,他坐了回去,拆开餐巾,铺在自己的膝盖上,“希望你懂了。这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或者说,已经没有力气惊讶——看见信号.弹的一刹那,我整个人就像是被判死刑的囚徒般,差点跌坐在地上。

是我太不谨慎了。正常人看到黑钳蝎徽章,第一反应都该是疑惑或无视,我却是想把它藏起来,不怪伊丽莎会察觉到我的身份。

仰头望向幽灵岛的天空,如此深邃,如此静谧。我呼出一团白雾,开始往回走。不知道伊丽莎放出的信号.弹是什么等级,如果是最低的等级,我还有逃走的时间……如果是最高等级,我估计跟埃里克道别的时间都没有。

他对我的感情是个谜。我始终不愿相信,他对我有男女之情。不过,他还算有些分寸,除了摩挲我的眼睛,再没有做过其他出格的事。但摩挲眼睛,显然已超过了养父女的界限。确实,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也不可能当一个慈父……可我永远记得,是他把我带离了那个灰暗的家庭,让我知道少女的童年,除了拳打脚踢,还有脂膏、香粉和大摆裙。

有时候,我真希望他只是单纯的变态。把我当成畜生,都好过于把我当成情人。

“这么久没见到我,”他柔和却充满磁性的嗓音,将我拽回现实,“有没有想我,宝贝。”

我呵呵笑了一声,直白地答道:“不想。”

他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所谓,不管怎样,你都是要跟我回家的。”说着,他低声念了一段咒语,一条长长的空间裂缝出现在我们面前。

看着里面的布置,我终于感到了久违的恐惧,就像一只在天空翱翔许久的鸟儿,又看到了从前的牢笼。

“欢迎回家。”他说。

我的手指颤抖起来,牙齿也在打颤。没有人知道赫帝斯的具体住址,他在英法德三国均有资产,却在十几个国家和岛屿都有庄园,并且都修缮得一模一样。他的疑心病极重,即便是他的心腹,也不知道那些巢穴的具体方位。三十年过去,这个男人的疑心只会更重,而不会消失。我踏进去的一瞬间,突然有些害怕,自己能否再看到外面的天地。

忽然很后悔打断埃里克的话……不管他有没有那个意思,都很正常。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那方面的需求。我对他也有那种。如果时间能回溯就好了,回到埃里克找我说话的那一刻,我绝对不会跟伊丽莎走进森林,而是搂住他的脖颈,吻上他的双唇。

可惜,没有如果。强烈的恐惧和紧张使我浑身战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走了一段路,我就走不下去了,蹲下来,捂住脸庞,深深地吸气、吐气。

赫帝斯打开纯金怀表,看了一眼:“给你一分钟。”

我抬头看向他。这时,他忽然朝我靠近一步,深紫色的衣摆晃动,窄紧的短靴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垂头撑着地板,把一整天吃下的东西,都呕吐了出来。

吐到最后,胃里空荡荡的,前胸已紧贴着后背,只能呕出胃液和口水。期间,赫帝斯一直没有说话,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干呕。中途有好几个仆人路过,都用看死人的眼神望着我。

他们显然低估了赫帝斯的气量。这人有时候无情得接近残忍,有时候却大度得让人纳闷。见我吐完,他对一个侍女勾勾手指:“带她去梳洗。”

侍女看着我吐出来的秽物,小心翼翼地说:“地牢里没有梳洗的地方……”

赫帝斯哈哈大笑,眼神却森冷毫无笑意:“谁告诉你,带她去地牢的?送到

我的房间去,打扮得好看点,晚上她是我的女伴。”

要不是我胃里一滴都没有了,就凭这句话,我还能接着吐。

侍女将我扶起来,因为不确定赫帝斯究竟对我是什么态度,她对我也相当小心翼翼。一路上,她不停地用余光打量我。当看见我正脸的那一刹那,她捂着嘴巴,震惊地说:“天哪,原来您、您就是嘉纳特小姐……天哪……您没有死!”

嘉纳特,赫帝斯给我取的名字,因为他不喜欢“克莉丝”的寓意。

我想了想,微笑着说:“被你发现了。是的,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

侍女羡慕地说:“怪不得公爵大人对你这么好……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在公爵大人面前呕吐……他还能谈笑风生呢……”

我继续微笑:“毕竟我是他最宠爱的小女儿。”

整个赫帝斯庄园修建得比皇宫还要宏伟华丽,柱廊是米白色,穹顶是金铜色,雕刻与壁画均是艺术大师的水准。穿过一条金碧辉煌的走廊,正方形大理石地板倒映出水晶吊灯和我惨白的脸色。两个侍卫打开套房的大门,深红色地毯和成百上千只白蜡烛映入眼帘。

套房内,有书房、更衣室和两间卧室,以及一个正对花园的露台。从我这里望过去,能看见葱郁茂密的树林,与潺潺流动的清澈喷泉。侍女准备带我去更衣室的浴室。我拦住她:“不用那么麻烦。”说完,对着自己释放了一个清洁术。

侍女满眼崇拜:“会魔法真好。”她又叫了两个侍女过来。她们把我按在梳妆镜前,在我的头发上喷香水、抹发膏,用画笔沾着粉红色的脂粉,轻扫在我的眼角和双颊上。这张脸一下变得楚楚可怜起来。她们还拿出一种紫蓝色的闪粉,看着是紫蓝色,涂在皮肤上却是清透的白色,在阳光下又会焕发出紫蓝色的粼粼闪光。不得不说,女人在变美这方面的智慧,领先了男人好几个世纪。

一个小时后,镜中的我已换了一个模样:深栗色的头发被烧红的钳子烫成大卷,反射着油润发膏的光泽。眼角、双颊和鼻头均泛着楚楚可怜的浅粉色,一推就倒般柔弱。身上是淡蓝色的露肩长裙,笼罩着层层雪白的轻纱,裙摆上点缀着黄金和红宝石拼凑的欧石楠花。

确实很美。看到自己变美,心情应该很好才对,但一想到这模样,是打扮给赫帝斯看的。我胃里就一阵难受。

原以为见到老变态,就是我今天恶心的最顶峰,没想到更恶心的事情还在后面。

还剩一点时间,侍女们打开一个小皮箱,掏出锉刀,要为我修剪指甲。怕我无聊,她们将宴会宾客的清单递给我,让我提前熟悉宾客的名字。翻开一看,第一个名字:奥古斯。

很好,不愧是老变态。

合上清单,我心平气和地深呼吸了一下。果然,什么为了心爱的小女儿,和新血族决裂,什么找了我三十年,在走廊贴满了我的画像,坚持服用捕梦兽的眼睛……都不过是刺激奥古斯的手段。奥古斯这人起于微末,没有血亲,没有后代,我是唯一跟他有关系的血族,老变态当然要牢牢把握在手中。

想到这里,我松了一口气,恶心的感觉总算消下去不少。比起恋恋不忘的情人、心爱的小女儿等等令人作呕的身份,我宁愿当个没有姓名的工具人。

半个小时后,我的指甲被她们修成十枚莹莹发光的贝壳片。直到这时,终于来人通知我,宴会的时间到了。

我提着裙子站起来,穿上蓬帕杜高跟鞋。两百年过去,贵族们还是喜欢用迂回且繁琐的方式,显摆自己的懒惰和财富。越是不便走路的鞋子和裙子,越能展示出身份的高贵。当裙子繁重到需要侍女提起时,说明这个女人已经站到了世界的顶端。

这些装束就像是用金线和绸缎纺织的鸟笼,让我一阵喘不过气。

走出房间。赫帝斯正在门口等我,他难得没有穿那身紫色长袍,换成了白衬衫、深蓝马甲和黑色长裤,外套是垂至膝盖的硬领黑大衣,戴着珍稀兽皮手套,大拇指戴着象征着旧血族身份的黄金戒指。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了我一会儿:“宝贝真好看。”说完,他抬起一只手臂,示意我挽上去。

我假笑了一下,走过去,挽住他的胳膊。

他却顺势扣住我的手,五指穿过我的手指,犹如牢实的枷锁,难以挣脱。

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跳起来甩开他的手。

快到宴会大厅时,我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赫帝斯,我懂你的意思。你想要血族之王的位置,想要奥古斯失控……你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所以,能不能适可而止,别再做这些恶心你我的行为,可能你从未把我当成过女儿,但我真的曾把你当成父亲。”

“你的父亲叫亨利·阿克塞尔,早已在五十年前死去。”他顿了片刻,冷冷地说道,“既然知道自己是刺激奥古斯的工具,那就忍着。”

他将我拽近了一些,不再牵着我的手,手掌却重重地扣在我的腰上。宴厅的大门被推开,水晶吊灯光芒四射,黄金铸成的烛台闪烁着迷离的微光,众血族端着高脚杯,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轻声细语地交谈,时不时碰一下杯子。

我和赫帝斯走进去后,好几个人过来打招呼。

一个女人走过来,她是旧血族,黑发高盘在头顶,珍珠耳环硕大圆润,长袍样式端正,里面却连胸褡都没有。她看看我,又看看赫帝斯:“你宁愿她当你的女伴,也不要我?她哪里值得你喜欢,脸还是身体?如果是身体的话,今晚我想跟她比比,我不信她让你更舒服。”

这种对话让我厌倦。正好,这身装扮是清纯无辜型,我眨眨眼,尽量可怜兮兮地说:“夫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父亲最疼爱的小女儿,他专门举行这个宴会,告诉大家我回来了。”

看着女人尴尬的表情,和赫帝斯冷冰冰的脸色,我终于舒服了。一句话恶心了两个人,真爽。

这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克莉丝?”

回过头,是奥古斯。他穿着银纹精细的黑色长袍,长发是月光下的银色溪水,松松地系在脑后。他的眉毛狭长而浓密,瞳孔是温和的天空色,大拇指戴着可以直接进入无昼城的魔法戒指。

他看着我,像是完全忘记了那晚的不豫。当然,这些都是假象,因为他一开口就暴露了浓浓的火.药味:“G呢?你们不是在一起了吗?怎么不带他来见见你的养父。”

女人不明状况:“是那个猎魔人榜首G吗?”

“不错。”奥古斯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好整以暇地笑着说,“我喜欢公爵小姐很久了,那晚意外撞见她,本想带她回无昼城举办婚礼,她却毫不犹豫投向了G的怀抱,让我伤心了好一阵子。”

女人不可置信地看看我,又看看奥古斯:“没想到公爵小姐这么有魅力……顶级猎魔人和血族之王都拜倒你的裙下。”

奥古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恐怕不止。”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过去,赫帝斯拍拍我的肩,冷淡地笑了:“看来你这段时间的经历,比我想象得还要丰富。”

既然伊丽莎是赫帝斯的人,那我之前应该……误会了埃里克。

穿过一丛黑色的荆棘,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我在他的对面坐下。他却摇了摇头,指了指他旁边的座位:“过来。”

我依言坐过去。

直到一天,任务结束,我回公爵府交任务。交了任务后,我本想去街上逛逛,却被仆人通知,晚上跟赫帝斯共进晚餐。我琢磨着,可能又是见不得人的任务要给我,穿着带血的斗篷就过去了。

疯子容易吸引疯子。我见过太多女人因为赫帝斯而死。伊丽莎自杀,老实说,我并不怎么惊讶。

他穿着深紫色的宽松斗篷,帽子垂下,盖住大半张面庞,露出修挺的鼻梁和玫瑰色的嘴唇。若不是他的身材比一般男人还要高大,气质比一般男人还要锋锐,恐怕不少人都会把他认成漂亮的女人。他是闻到香味都会死亡的剧毒鲜花,尽管如此,仍然有许多女人宁愿去死也要摘下他。

逃了两辈子。

话音落下,他瞬间移动到我的面前,单手扣住我的脖颈,大拇指摩.挲着我颈侧的血管:“还是我的宝贝最懂我,知道如何最快激怒我。”

当时,赫帝斯坐在长餐桌的主位上,戴着金丝单片眼镜,长长的链条没入乌黑的长发里。

他的五官精致得接近瑰丽,身材却高大劲瘦,充满了男性的力量。他的情人不止一次跟我抱怨,公爵本人比她们还要漂亮。但当他对她们微微一笑,她们又被迷得神魂颠倒,再没有力气关注他艳丽的脸蛋。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五官比大多数女人都要柔美,行事作风却比大多数男人还要强硬。

不知是否出生于中世纪的缘故,他的思想时而开明,时而保守。他将我当成杀手、继承人和交际花培养,却希望我能像天使一样纯洁,以及像金丝雀一样听话。这显然是做梦。

没想到还是无法逃离他。

我取下斗篷的帽子,抬头望向他。刚好,他也抬起了眼睛。反正都要被他恶心,不如先恶心他一下。我笑笑:“父亲,好久不见。”

这句话中浓浓的占有欲,让我恶心了好一阵,再尝不出任何味道。一顿晚餐下来,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专门为了恶心我吗?还是有其他什么深意?

就像多年前,他醉酒后,反复摩挲着我的眼睛,恋恋不舍地说它们是世界上最美的红宝石,想把它们嵌在戒面上。清醒以后,他平静地让我别介意,说那些话,是因为他曾有一个红色眼眸的发妻。我的眼睛让他想起了她。后来,我查到他根本没娶过妻子。

狂风掀开了他的斗篷兜帽。他的瞳仁是冰冷剔透的红宝石,给人一种总处于失控边缘的感觉。

我对男女那些事一向迟钝,很多人都曾调侃过我和赫帝斯的关系。一开始,我以为他们认错人了,毕竟赫帝斯的女人多如牛毛,连他自己都记不清那些女人的相貌特征,更何况其他人。认错也正常。

两个名字,两个身体,两个身份。

  • 加入收藏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