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的灾变

安静倾听的白曜蹙眉，“我这是两种力量碰撞，跟您陈述的情况似乎毫无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你小子就是见识太短。”青玉天马徘徊两步，一本正经地科普，“气与灵力之所以无法共存，重点是世界规则，这个世界诞生之初，异类种族强悍到可怕，巨龙、海妖、巨人、精灵等等，而人类确实食物链底层，每天担惊受怕，随时可能被吞噬。后来，神赐予了人类三十二种天纹仪式和三十二条完整职业链，让人类获得了反抗的力量。”

“估计‘神’也没想到，人类在获得力量后，越来越强，还诞生了可以威胁到‘神’的神灵，也许是为了稳固地位，也是为了惩罚变得贪婪的人类，初始的‘神’给世界施加的数条规则。”

感受到少年坚不可摧的信念，轩辕剑还回了吞噬的生命能量，它并非被少年折服，甚至它想的话，瞬间就能击杀少年，只不过，几千年的岁月，真正敢与它对抗命运，争夺生命之力的人类，也就那么几个。

轩辕剑打算给少年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好剑！”白曜双手握紧长剑，审视锋芒的剑刃，由衷赞叹。

白曜懵懵懂懂，暗自思忖:

这么说来，不是人类无法同时掌握职业之力和修仙之力，而是神降下惩罚，给世界增添了规则。

可我不是职业者，是非凡者，也要遭受这种规则？等等，说到底，起源会九脉的非凡者，都是延伸职业者的力量，被规则束缚，好像也不奇怪。

我现在获得两种力量，但无法共存和互补，只要紫色光芒消失，就代表生命终结，简直是随身携带了定时炸弹。

种种念头纷扰，白曜漫不经心地追问:

“前辈，那尊初始的‘神’是谁？既然‘神’赐予人类力量，又害怕人类变强，为何不直接覆灭人类？”

青玉天马抬头盯着天花板，沉默半天才说道:

“养分，在那尊‘神’的眼里，人类就是祂的养分，祂要培养人类成为世界主宰，然后等食物丰满，再进行收割。”

“祂就是哈斯克的父亲，全知全能的造物主，第一尊神灵，能和生命之树对等的存在，旧时代引发灾变的幕后黑手，也是起源会最大的敌人，尊称——梦先生。”

嘶！

哈斯克的父亲！我，我擦，等我缓缓，靠！冥府新主人的背景如此恐怖？怪不得他敢说一出生就站在世界巅峰……我居然斩伤了这种厉害的家伙，是不是可以吹嘘一辈子了......白曜思绪飘飞，浮想联翩。

单是“全知全能的造物主”几个字，就足以想象“梦”先生多么伟岸，多么遥不可及，多么无所不能。

白曜咽了咽唾沫，“我们和‘祂’儿子为敌，真没问题？”

“怕了？”青玉天马调笑一声，“淡定点，梦先生在旧时代就死了，被莫小子斩杀，也就是起源会的初代会长，那一战，天昏地暗，时光颠倒，岁月不复。”

“梦先生和莫小子双双达到了超脱世界规则的程度，连星月之主、魔女、三皇，都只能旁观，不敢踏足两人的战斗，初代九脉更是只有远远看着的份。”

超脱世界规则！白曜惊骇，“是比神还要强大吗？”

“切。”青玉天马轻蔑言述，“他们面前，神算个什么东西？弹指可灭！你还小，无法理解那种程度，努力吧，马大爷看好你，你身上背负了我半辈子的心血，你打破了规则，前途无量。”

“争取与我的小侄女比肩。”

弹指可灭！

默然几十秒，白曜轻轻颔首，不再多问关于梦先生和初代会长的事情，那不是他现在能够触及的层次，太遥远，还是看好当下，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前辈，您提到过好几次您的小侄女，她和我情况一样？”

青玉天马往前踱步，带走少年准备离开地下空间，边走边道:

“不一样，我小侄女是职业者和修仙者共存，她父亲帮她打下了最好的基础，还赐予了她‘神魔变’的力量……对了，你们九脉的神纹，就是参考‘神魔变’演化的力量。”

跟在身旁的白曜忽地驻足，呆滞几秒后，嘴角抽了一下，“您的小侄女，该不会是初代会长的女儿？”

“聪明，她就是莫小子和魔女的女儿，也是起源会第二代会长，更是起源会底牌之一，很多人称呼她，公主殿下，或者魔女。”青玉天马笑眯眯道，“要不我介绍给你认识？我跟你说，我家小侄女贼漂亮，你们人类的什么女神、女神经，都不如她半分，她拥有神魔血脉，天生的王者。”

“哈斯克面对她，也要靠边站，毕竟，哈斯克的父亲，没有打赢我小侄女的父亲。”

呃，这是什么理论？父辈压制？

还有，为何提到异性，你就想着介绍给我？难不成你的副业是媒婆？

白曜连连摇手，“不用了，对于二代会长，我怀有的是敬畏心态。”

开什么玩笑，二代会长，这不是活了几千年？我一个十八岁没满的小伙子，你让我和几千年的人搞对象？神经病啊！

青玉天马刘海一甩，“你这个二货，当年多少天骄、多少皇城的皇子、多少贵族公爵想要认识我的小侄女，都没资格，马大爷给你介绍，你还不愿意？信不信我一飞蹄，踹死你！”

“我可是你半辈子心血，你舍得？”白曜不躲不闪，幽默道。

“我……你大爷！”青玉天马是真没想到，看起来挺正经的少年，也会玩这种梗。

白曜耸肩一笑，“你不就是我大爷。”

“臭小子！”青玉天马无奈地骂了一句。

从白马愿意将自己最宝贵的秘密告诉白曜时，从白曜愿意将生命托付给白曜进入血池时，一人一马之间的情谊就非同凡响。

这是生死的情谊，是时间和金钱购买不到的情谊。

很快，他们回到地面，天蒙蒙亮，森林内部一片寂静祥和，生命之树支撑着天地。

徐徐秋风吹拂而过，带走了白曜的烦恼，带走了白曜的思念。

经过这次生死传承，他明悟了“守护”二字的沉重，就像一座大山，不，一个世界那么沉重。

林知巳深知“守护”二字，所以，甘愿自己背负整个“灵界碎片”，也没一怒之下击杀红长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愿意拼尽一切去守护的人和事物。

“前辈，要是有一天，世界再次发生灾变，您会怎么做？”白曜突兀询问。

青玉天马咧嘴笑道；“马大爷肯定会赶紧找个安全的藏身之处，自我封印个几千年……几千年后，又是一匹好马！”

“挺有您的风格。”白曜笑了笑。

青玉天马侃侃而谈，“这不是风格，这是本能，马大爷并非英雄，也不想成为英雄，明知自己力量有限，还去逞能，那是傻子行为，我本来就无亲无故，活着就是我最大的梦想，人类也好，世界也罢，都不是我关心的东西。”

活着就是最大的梦想？前辈啊前辈，您可真是不老实……白曜通过对方闪烁的眼神就能判断出，白马曾经一定有很多值得拼尽一切去守护的朋友和亲人。

如同白马不在乎人类，不在乎世界，那就不可能帮助白曜。

一人一马坐在空旷的石块上，仰望旭日东升，看着美丽的天空，有时候，宁静是一种心灵的美，一种心灵的蜕变。

“走吧，抓紧时间，马大爷教你‘灵魂之静’。”青玉天马站起，“小侄女注入你体内的能量持续不了多少天，你没有时间耽搁，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懂？”

白曜站了起来，拍拍裤子灰尘，“我都不知道‘失败’怎么写！”

“有信心是好事，但马大爷可不会手下留情，希望你调整好心态，这几天，我会对你进行地狱训练！”青玉天马危言耸听道。

白曜攥紧拳头，“求之不得！”

之后亲身体会过才能明白，最亲的人死在自己怀里，是多么痛苦和无力的一件事，他永远忘不了宋仁心脏被贯穿的那一刻。

……

望天空，那与地球迥异的红月究竟是什么？

“穿越……或许，挺好。”

他对于这种离奇事件无喜悦，也无忧伤，并且很快地接受了现状，唯独对于原主的死亡一筹莫展。

这周围就一家咖啡馆，真够冷清……白于曜打量环境，看着云杉树木，看着三层楼高的房屋，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

转过了身，他决定先回古安公司，还没走几步，一位衣裳褴褛，灰发披散，佝偻着腰背的老者从树后走近，诡异笑问:

“年轻人，一个人在这里不感到害怕吗？”

害怕？这老者何出此言？他知晓我被害？还是说，他就是害原主的凶手？白于曜瞬间绷紧神经，状似随意说道:

“为什么要害怕？这里阳光明媚，草木葱郁，身后就是一家……”

他边说边转身，冷汗顿时布满额头，转瞬间，身后的咖啡馆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疮痍的墓地，一座座由古老花岗岩建成的墓碑，经历世世代代的迷雾和湿气，早就风华褪色。

最前面的那座墓碑沾染殷红“血迹”，除了刻着名字，还有墓志铭:

“欢迎下次光临。”

血红字迹深入心灵，仿佛刚才的美丽接待员正对着他耳边重复这句话。

沐浴阳光下的白于曜背脊发寒，脸色苍白如纸——人类最古老最强烈的情感便是恐惧，而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则来源于未知！

倏然，轩辕剑挣脱少年的手掌，在空中飞舞半圈，精准刺入古老祭坛中心处，泛红的杀戮能量淡化，陷入沉静状态。

“看什么看？难不成你还想掌握它？”青玉天马见少年没事，松了口气，调侃道。

“这不是很难，马大爷想想……我曾经潜入过傲世皇城，盗窃过一本秘籍，叫做‘灵魂之静’，这本秘籍没任何攻击性招式，也没任何增加修为的能力，但却可以平心静气，稳定暴走的能量。”

白马顿了一下，继续补充，“当年我在晋升高阶层的时候，被‘灵界’干扰，无法控制体内灵能，同样出现过身体碰撞，险些爆炸的状态，后来修仙了‘灵魂之静’，不可控的能量变得可控，才活了下来。”

沉吟片刻，白曜含糊不确定讲道:

一场人与剑的比拼落下帷幕。

白曜诚实地颔首，简洁回答，“眼馋。”

何止是眼馋吗？他之前可是听见了白马的话，这把长剑属于三大仙器之一，轩辕剑，执掌杀戮，要是获得这把剑，他举得自己的战力绝对能够提升数倍！

“仙器有灵，它只会认可时代最强天骄，你才起步，身上缺乏战斗的洗礼和血迹的渲染，这次也算运气好，它放了你一马，否则，我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吞噬死亡。”

“很诡异的情况，我能清楚看见气与灵力在体内运转，但并未相互平衡，灵力的质和量都高于气，两则之间被一道紫色光芒隔绝，这才没有碰撞，要是紫色光芒消失，我大概率会完蛋！”

“原来如此。”青玉天马若有所思，眸光黯然几分，“某种意义来讲，这次非凡之力和修仙之力的共存实验，失败了，要不是我的小侄女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相助，你必然会被两种力量的碰撞撑爆。”

“不过，也不能说完全失败，你成功‘启灵’，还直接突破到半步‘彼岸’境界，跨入了修仙者行列……趁着小侄女的力量还在，你要做的唯一事情，那就是尽可能让两种力量持平，相互共存，相互运转而不结合。”

青玉天马摇头，鄙夷道:

“小子，这是仙器，你以为是烂大街的菜刀？别说你，就算你那个什么老师来了，也没资格让轩辕剑臣服认主，根据马大爷调查的情报，迄今为止，这把剑只有三位主人，第一位是打造这把剑的‘圣人’，第二位是轩辕皇朝的开国帝王，第三位就是有望成仙的轩辕女帝。”

“其中一条，职业者无法与修仙者共存。”

“马大爷以前猜测过，这尊‘神’，应该和‘天道’有仇……”

运气？不，这不是运气好，那一瞬间，我其实感应到它略微的认可，要是我再强大些，阶层和境界再高些，或许就能……白曜心中想着。

“对了，你现在是什么情况？”青玉天马话锋一转。

可惜，以我目前的实力，怕是没有丝毫机会得到这件仙器，也就只能看一看……白曜半是遗憾半是感慨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