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的爱情公寓

“这位闪女士……”

“闪女士？哈哈哈哈……”女人又是招牌式的杠铃笑声：“我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我闪女士，不错不错，还蛮好听……来来来，再叫我两声……”

“咳咳……”这么狂野的女人，苏田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咳嗦两声压下想骂人的话才又问道：“我是想问一下贵公司有多少员工？”

苏田在旁边看了半天戏了，这位红彤彤演艺经纪公司的老总闪电侠还是有点东西的。

娱乐圈明星与经纪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并不会因为共同的利益而特别亲近，反而两者因为利益分配的问题常常会闹得不可开交，动辄解约、诉讼，娱乐圈艺人很大一部分的丑闻，源头就是这些利益受损的身边人，但这种情况只是限于那些有了名气和价值的艺人。

像吕子乔这样的新人，经纪人更像是抱小皇帝登基的太后、等新媳妇上门的婆婆，不但抽成比例很高，新人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也会被约束的极其严格，而且还会时不时的责骂、威胁几句，在这一点上，这位闪小姐表现得倒还不算出格。

“……木村和车太闲我不清楚，但宋慧娇的经济约在UAA吧，而且现在听说她正在和国内的星岛娱乐谈判……星岛应该不是红彤彤的关联公司吧？”

“你这是不相信我？”女人沉下脸来，手里的雪茄都被手指夹出了两个指印。

“倒不是不相信你，这毕竟是关乎我一生的大事，我总该问清楚吧？”

“刚刚还夸你干脆、果决，如果都像你这样问东问西，我哪来那么多时间和你们聊天……”女人前倾身子，凑到苏田跟前又说道：“知道木村扩哉为什么四十五岁才红吗……”

“我知道，是因为……”吕子乔没放过刷存在感的机会，立马接话说道。

“你闭嘴……”女人先回头瞪了一眼吕子乔，然后又转回头说道：“因为他像你一样这也想问问那也想问问，这也怀疑那也怀疑，等打听清楚了黄花菜都凉了……”

“可是找工作时候，了解一下应聘单位的情况不是很正常吗？”胡一菲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了一点眼前的情况，帮衬苏田说了一句。

“对啊，你说的也没有实话啊，怎么听都像是个骗子啊？”宛瑜也插话道。

“呵，怎么说我闪电侠也是在娱乐圈呼风唤雨，叱咤十几年的人物，今天竟然被你们说成骗子……”女人冷笑两声，狠狠的将雪茄扔在地上，又说道：“看来你也不是诚心实意想要加入公司，我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晚上我还约了刘德洛喝咖啡，拜拜……”

女人站起身，面上皮笑肉不笑，阴恻恻地说道：“年轻人，娱乐圈很复杂，别以为看了点表皮就觉得什么事都懂了，哼，等你以后知道我公司的实力，不要后悔哦……”

“这么说贵公司不是皮包公司？”苏田望着女人转身的背影，笑着说道。

“呵……”

“那有《税务登记证明》吗？”

“《营业执照》呢？”

“……”

“吕子乔，如果你不想下半辈子去牢里捡肥皂，就让你朋友闭嘴。”女人恼羞成怒，转头朝子乔喊道。

“苏田……”吕子乔皱着脸，弱弱地喊了一声。

“那贵公司肯定也没有《营业性演出许可证》了？”

女人转回身，冷着脸盯着苏田。

“呵，就是不知道闪女士有没有取得《文化经纪人资格证》呢？”苏田不为所动：“或者闪女士有没有去文化局备案呢？”

苏田以前也不知道要成为一名经纪人需要什么样的手续，但今年苏妈妈虞涵成立的青芒经纪让他稍微了解了一点这个行业，青芒经纪虽然只运营模特业务，但与艺人经纪公司的运营模式也算大同小异。

“还有，你与子乔签的经纪合同也没有法律效力吧，你确定要派律师起诉子乔？或者我帮你报警？”苏田晃了晃手中的电话。

“什么意思？”吕子乔愣头愣脑的看向几人。

“笨，就是说你和她签的经纪合同根本是堆废纸，一点用没有……”胡一菲没好气的解释了一句。

女人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小帅哥，你就不怕猜错了……到时候吕子乔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是吗？你可以试试……”苏田也笑了起来。

……

女人灰溜溜的走了，吕子乔如丧考妣的瘫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

“子乔，房租我先帮你缓两天？”胡一菲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柔的安慰道。

“子乔，你知道邱芸子吗？”苏田坐到他的身边，轻声说道。

“去年那部电视剧《风声》的女主角？”

吕子乔没反应，宛瑜却接话回答道：“我特别喜欢里面的男主角……”

“我也看过，我也看过，我喜欢男二号……”胡一菲坐到宛瑜身边，饶有兴致的接话。

“我觉得男二号没有脑子就会冲动……”

“那叫爷们好吧，男主角才娘们唧唧的，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

“那叫智慧……”

“停停停……”苏田打断了两人的越聊越起劲的势头，接着说道：“邱芸子虽说是个新人，但去年也算红了一段时间吧，但你们知道她拍广告的代言费多少吗？”

“五十万？”

“两百万？”

听到钱，吕子乔有了反应，抬起头呆呆的看着三人。

苏田摇摇头说道：“三万……”

“三万？”

“这么少？”

苏田耸耸肩说道：“就这么少，别以为网上说的明星动辄就有几百万、数千万、上亿的代言费，那是相对一二线明星的价格，剩下的就是断崖式的下跌，而且有些大品牌，明星们还要经过残酷竞争才能获得代言机会……”

说到这里，苏田转头看向吕子乔又问道：“你觉得你有邱芸子的名气大？”

“……”

“就六七个TVC广告，还不是全程代言，你经纪人就给你五六万美元的定金，这还是抽成百分之五十后的结果，你觉得那些厂商是开善堂的？”

“……”

“就这些钱，跑到横店能雇上千个各种各样的群众演员，反正不露脸厂商也不在乎长得好不好看……”

“哎呀……我的明星梦啊……”吕子乔发出一声悲鸣，仰躺在了沙发上。

“梦嘛，偶尔做做无所谓，如果当真就成傻子了……”

胡一菲站起身，将手中的账单撕下一张放在吕子乔的怀中，说道：“一千啊，再给你三天时间……”

“一菲，我刚受了打击，你能不能不要再打击一次了……”

“以毒攻毒嘛……”

“苏田……苏哥……”子乔扭头看向苏田，神情哀怨、语调凄凉。

苏田早就准备好了钱包，打开，翻过来，往下倒了倒，两个钢镚不情不愿的掉在了子乔的肚子上。

“哎，只有这点了……”

“宛瑜？”

“我也刚交了房租，还没发工资呢……”

子乔紧紧攥着来之不易的两个钢镚，抬头望天，悲惨地喊道：“神啊，你玩死我算了……”

但这女人对吕子乔的规划就显得不是那么专业了。

一个真正的艺人经纪人必定会对所服务的艺人有一个清晰的规划，明白他的上限、潜力，清楚他的缺点、不足，并依据艺人的特点为其安排合适的行程、通告，恰如其分的布置炒作、绯闻，有条不紊的处理危机、黑料，而这些在这位闪小姐身上，苏田一点都没有看到。

“可是如果没有作品只靠炒作，应该红不了多久吧……这不是昙花一现吗？”

“哎呦，小帅哥挺有文化啊，昙花一现……这词用的不错，嗯……看来以后还能把你打造成学霸人设……”

“那样的名声不就臭了？”

“不用考虑了，我现在就想和你聊聊。”

要么这女人是个一知半解的假内行，要么她就是只想赚点快钱，把吕子乔这类的新人当作可有可无的消耗品。

方才她大方掏出的那一沓美金都可能只是拿出来装排面的道具，就算没有“女朋友”这个由头，相信她也会找其他理由将钱拿回。

女人显得挺高兴，难得愿意多说几句：“当然先拍广告，等有点经验，再参加几部电视剧……不用管投资大不大也别管剧情好不好，只要有大腕明星参与的我就想办法让你进组，只要能露脸就就算演张遗像都无所谓，然后……”

“你管他香臭，能赚到钱才最重要嘛，傻小子……”女人咬住雪茄的一头，样子就像啃着根烤肠一样，斜眼鄙视的看着苏田，似乎被他的天真话语逗乐了。

“那如果被人告了呢？”

“告了才好，就怕他不理你，只要有回应，到时候媒体还不是免费帮你宣传，那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要跟着我，我保证你三年以后绝对比肖凡还要红……”

“怎么红？”苏田笑着问道。

“放心……”女人依在沙发靠背上，手里的雪茄冒着袅袅烟雾，气焰嚣张地说道：“我们公司是全东南亚最大的经纪公司，只经纪人就数万，明星艺人更是数不胜数，什么高方健、木村扩哉、车太闲、宋慧娇，全是我们公司的艺人，到时候让他们给你搭戏也不是不可能嘛……”

“可我了解到东南亚最大的经纪公司应该是Doting吧，而且你说的高方健现在快有八十岁了吧？”

女人说着坐回到沙发上，费力地翘起二郎腿，一边从包里掏出一根雪茄，一边说道：“……然后就可以雇水军在网上炒作你和他们的绯闻了，什么互相爱慕、互诉衷肠，什么横刀夺爱、移情别恋，故事越离奇越好、越劲爆越好，只要有这么几次，关注你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名声也会越来越大，那时候，你只要天天躺在家里输钱就行了……”

好大的一张饼，吕子乔在旁边已经被忽悠的哗哗流口水了。

“漂亮！我就喜欢干脆的人。”女人转过身，笑得像是发现了鸡窝的黄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