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的爱情公寓

“不行啊妈，我现在确实离不开……”苏田苦着脸说道：“有好几个节目我在做监制，过些日子电视台还要开始竞岗，我一周能休息一天都烧高香了……”

“以前我还支持你选择自己喜欢的工作，现在我是后悔了，你们电视台怎么这么忙……”

“我就是个小员工嘛，当然忙，你公司的底层员工还不一样起早贪黑、日常加班……说不定还在背后编排你是黑心资本家……”

已经是十月中旬，但东洲的气温在白天依然闷热，特别是中午一两点那会，毒辣的太阳下，马路都变得软绵绵的。

青曲江畔的咖啡屋外，苏田殷勤的拿着折扇帮老妈虞涵扇风，脸上那狗腿一般的讨好笑容，还真有点像某“救国太后”身边的李姓总管。

“你还知道关心公司啊……”虞涵瞪了儿子一眼，说道：“离得这么近你都没去过公司一趟，恐怕有一天倒闭了你都不知道……”

“小涵……”

“钟姐……”

虞涵等的人终于到了，她看起来五六十岁的年纪，略显富态，戴着一幅细框眼镜，气质优雅，与旁边的欧阳雨露有着六七分的相像。

“这是田田吧……”钟芳芳看向苏田，笑道：“上次见他还是个小孩子，现在都长大成人了……”

“是啊，小的时候盼着长大，长大了更不省心……”

“孩子还不都一样，什么时候让父母省心过……”

“钟阿姨您好……”苏田乖乖问候一声，然后拉开椅子笑道：“您请坐，要喝点什么？”

“红茶就好了……对了你的手怎么样了，听露露说被咬伤了？”

“没什么大事，欧阳医生给我缝合的挺好……”苏田笑着回话，顺便还拍了句马屁。

钟芳芳优雅地坐下，看着苏田说道：“如果早知道你在东洲工作我就邀请你到家里来住了，在外面租房子多不方便……”

“钟姐你不用管他，我想给他在东洲买套房子他都不要，非要住在合租公寓，他喜欢就随他吧……”

“哪里的公寓？”

“明德植物园对面那个小区，文佳园……”

“文佳园……露露，文佳园是不是你爸公司开发的那个小区？”

“你问我啊……”欧阳雨露指指自己，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的生意我一向没有关注过……”

“看看看看……”钟芳芳指着女儿，朝虞涵抱怨道：“小涵你说说，我就这么一个女儿，生意上的事一点忙都帮不上，等有一天我和他爸走了，公司交给谁？”

“露露做医生救死扶伤，可比我们做生意的贡献大……”

“贡献大有什么用，在国内做医生这么辛苦，在医院一呆就是一整天……”钟芳芳摇摇头说道：“大半夜的一个电话就要赶去医院，就是节假日也没法好好休息……一个女孩子整天这样还谈不谈恋爱结不结婚了……”

“妈……说得你女儿好像没人要一样……”

“有人要……人在哪呢？”

钟芳芳白了女儿一眼，接着说道：“我和他爸就想让她赶紧结婚，公司她不想管，到时候还有女婿管，女婿管不了，以后还有孙子管，可你看她这样，哪有时间……”

苏田帮忙点了饮品，坐在一边，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苏田不也一样吗……”虞涵这时候也不甘示弱，开始数落起儿子：“东洲临海离这么近，人家几个月都不回家一趟，我和苏路在东洲的几家公司，这位更是一次都没去过，公司的事也就算了，从上学到现在，他硬是没谈过一场恋爱……”

虞涵数落起儿子简直没完没了：“上学那会，每次开家长会，老师就谈早恋问题，我那时候还想，我儿子长得这么帅会不会也在早恋，但每次老师都夸我家庭教育好，说苏田在学校规规矩矩，连上课开小差都没有过，更别说早恋了……”

“咯咯……”欧阳雨露忍不住笑出声来，但立马捂住了嘴。

“妈，小时候的事你谈他干嘛？”

“哼，在老家看到自己当年同龄的伙伴一个个结婚生子，你就不羡慕？”

“这我羡慕什么？该他们羡慕我才对，单身多好，自由自在，想干嘛就干嘛……”

“你……”虞涵气得扬起了手。

“小涵……”钟芳芳轻微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苏田和欧阳说道：“你们两个也没事，就去四处转转，找家好点的酒店……”

“找酒店干嘛？”

“当然是吃饭啊……”钟芳芳说道：“去定一个临江的包厢，晚饭我们就在这吃了……”

“妈，你没犯病吧……”欧阳雨露指指腕上的手表，说道：“现在才下午两点，这会吃什么晚饭啊？”

钟芳芳没说话，瞪着眼盯着女儿。

“好好好我去订……”

看到母亲的表情，欧阳直接举手投降。

“不过晚饭不能陪你吃了啊，晚上我要值班……”

“妈，我晚上也不能陪你了，我约了张叔叔谈点事……”

“行了，知道了，你们快去吧……”这次两位妈妈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摆摆手催促道：“多找几家对比一下，一定挑个最好的……”

……

两人沿江漫步，距离隔得老远，欧阳走在绿植阴凉中，而苏田则晒在毒辣的阳光下。

两位母亲的想法苏田已然明了，想来欧阳也能想到，这哪是老友相聚，分明是给儿女相亲，正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两人反而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展开话题。

行了没有多远，苏田寸发下的头皮已经滚烫，裸露的皮肤都有种皮开肉绽的感觉，无论看向何处眼睛里都晃动着刺目的白光。

“你不热吗？”欧阳先开口说道。

“有点……”

“过来一点……”欧阳往里面靠了靠，说道：“中暑了还要我救你……”

“呃……谢谢……”苏田早就等着这句了，快步移到了阴凉下，长舒了一口气。

欧阳偏头瞄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的饭店吗？”

“我不常来这边，对附近不熟……”欧阳转头看向江边粼立的高楼，开口回道。

“那慢慢找吧……我也不熟……”

“去那边看看……”

高楼之间有条不宽的巷子，从外望去，能看到一个个摊位。

“这里是小吃街吧？”

可能正是炎热的下午，巷子里冷冷清清，就连摊主都懒洋洋地，没有一点精神。。

巷子口最外面是卖冷饮的摊位，堆满冰块的保温箱中摆满了各种颜色的果汁、奶茶，丝丝白气弥漫，让人忍不住驻足。

“喝冷饮吗？”苏田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朝欧阳问道。

“正常冰。”

“一杯少冰西瓜汁一杯加冰芒果汁……”

苏田掏出钱，朝一幅精神不济仿佛还没睡醒的摊主说道。

“自己拿……冰在旁边桶里……”

摊主躺在藤椅上，像是瘫痪了一样，有气无力地说道：“两杯三十块，自己找钱……”

“诺，三十……”苏田将三张十元的钞票扔进钱箱，伸手拿起了两杯果汁。

“大热天跑出来约会，有病……”

摊主翻了个身，低声嘟囔了一句。

“呵呵……”苏田回了他一声嗤笑，他听出了单身狗的怨念。

……

“你怎么知道我想喝这个？”

两人捧着果汁继续往里面走。

“看来我算卦的本事还没丢，这次猜对了……”

苏田笑着回道。

“无聊……”欧阳往前快走了两步。

苏田落在她身后，笑着摇了摇头。

“听说你男朋友从美国回来了？”

“男朋友？”欧阳不解说道。

“不是吗？”苏田故作惊讶问道：“程俊可是跟我说有个男的专门从美国回来看你，捧着一大束玫瑰，还晕在了医院门口……是叫什么来着，沈……沈，沈什么川……”

“程俊怎么也开始胡说八道了……”

“一个屡次表白被拒的可怜男人向朋友诉诉苦，很正常啊……”苏田将空掉的饮料杯扔进垃圾桶。

“能不谈这个吗？”欧阳自顾自地往前走。

“哪个？是程俊还是那个沈青川？”

“我怎么发现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八卦……”欧阳含怒瞪了眼苏田，说道：“是不是你们电视专业的人都有狗仔的潜质……”

“这叫什么八卦……我只不过是在充当程俊的情感导师，既帮他排除郁结，还能让他更好地治病救人……”

“呵，一个从小到大都没谈过恋爱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做情感导师……”

“姐姐，不兴揭短的啊……”苏田微窘。

“我就很好奇……”欧阳看着苏田道：“你长得也不丑，家里还有钱，难道就没有女生追你……还是说你从小到大没有欲望冲动？”

“我一心扑在学习上不行啊……”

“研究表明，大部分男人在十四岁以后会对异性产生好奇，而在学生时代至少都会有一个暗恋对象……”欧阳一本正经地看着苏田问道：“你有暗恋对象吗？无论是同学、老师或者明星……”

“……”

有吗？

苏田认真回想，好像真的没有。

“那就是没有了……”

苏田只停顿了几秒，欧阳已经肯定地做出了结论。

“那你就只有两种可能了……”

此时欧阳若是穿上白大褂，再配上她一本正经的脸，就真的像是给病人介绍病情的医生了。

“一是你发育缓慢，雄性激素分泌不足，二呢……”欧阳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就是你性别认知障碍，不喜欢异性……要不然你怎么这么八卦呢？”

“你给我站住……”前面就是巷子口，在苏田反应过来前，欧阳已经笑着快步离去，细长的高跟鞋都没有阻止她的速度。

苏田追出巷子口正看到欧阳开车驶过他身边，隔着车窗大声喊道：“我先回医院了，你自己慢慢找酒店吧……还有，记得去看心理医生……”

“呵……”苏田停下脚步，望着欧阳白色的迪瑞汇入车流，不由得笑出声来。

“那不可能，怎么说我也常见到沈穗，打听一下还是能知道点消息的……”

“那你打听了吗？”

“没事妈，你看我这样活动都没事……”苏田忍着痛翻转右手手腕，故作轻松。

“行了行了，别把伤口崩开……”虞涵连忙制止儿子，然后又说道：“不然请个假回临海休息一段时间吧，等伤好了再回来上班……”

“那人父母专门找到我说要赔钱，但看他们憔悴那模样，想来也被自己儿子折腾得不轻，最后我就没要……”

“妈，公司的情况还好吧……”

“我……”

“哼……”虞涵一把夺过扇子，“哼”了一声说道：“坐下吧，看你那样我就来气……”

“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和你爸吓死了？”

“也就你好心……”虞涵责怪了一句，又心疼地捧起苏田的右手，说道：“这里被咬一口要多疼啊……”

“你儿子皮实，不怕疼……”苏田笑着回道。

“你呀……”虞涵眼圈有些发红。

“手怎么样了？”

“没事，换几次药就好了……”

“那我以后要关心一下员工的生活质量了，可不能让员工在背后骂我黑心……”虞涵被儿子逗得笑了起来。

……

“谁让我倒霉呢……”苏田嬉皮笑脸，说道：“而且我做了详细检查，没有检出狂犬病毒。”

“你不愿追究，我和你爸也就没报警，也幸好没什么大事……”

“嘿嘿……”苏田谗笑着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