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的爱情公寓

苏田刚才也并不全是被管蓉调戏后的话题转移，而是真的听到了传来的动听歌声。

在广场的一角围了几层人群，苏田学着别人站上旁边的花坛，就看到人群围成的圈子中一支五人的小型乐队正在表演，一把主音吉他、一把伴奏吉他、一把贝斯、一架电子琴和一套架子鼓，五个人三男两女，看上去都在十八九岁的年纪，但他们却没有像很多地下乐队一样奇装异服、发型肆意、神情狂傲。

“这乐队好干净……”

从商场出来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夜幕下的东洲更加绚丽，商场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小商贩、街头艺人还有各种游戏摊位，将此时的万象城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嘶……”苏田倒吸了一口凉气，在热闹的场面也抵挡不住冬夜冷冽的寒风，何况他手中还拿着一支老雪糕。

“你会不会扔飞镖……”管蓉哈着气将最后一口雪糕吃掉，指着不远处一个游戏摊位问道。

这是对一个乐队很奇怪的形容词，但放在他们身上却无比贴切，得体的服装、普通的发型、没有夸张的装饰、没有大片的纹身，最出格也不过是那个染了一头红发，嚼着口香糖敲架子鼓的女孩，而且他们唱的也是大众耳熟能详的流行歌。

一曲终了，围观的群众纷纷鼓掌叫好。

“大家还有想要听的歌吗？”

背着主音吉他的女孩留着墨色的齐腰长发，头上戴着一个闪闪发光的鹿角发箍，笑起来就像邻家女孩般清纯。

“最爱的人”

“飞往北吹”

“吻别”

“大海”

“……”

这时，站在苏田身边的一位肌肉猛男趁着空挡忽然大喊一声：“来段黄梅戏……”

这老哥的声音之大，把苏田和管蓉都吓了一跳，但也让在场众人哄然大笑起来。

“对对对，来段黄梅戏……”

“来段京剧也行……”

“唱段昆曲吧……”

有热闹可瞧，起哄的人纷纷符合。

“他们怎么这样？”管蓉皱着眉低声说了一句。

“在街头表演，没点应变能力怎么行……”苏田饶有兴致地盯着主唱女孩，看她如何应付现在的场面。

“那我们就唱一段《天仙配》好不好？”

“好……”

苏田没想到小姑娘全无半点紧张地答应了下来，只不过站到前面话筒前的却换成了女鼓手和一脸憨厚的贝斯手。

吉他前奏响起，苏田忍不住叫了声好，能用吉他弹出扬琴的音色，水平绝对不一般。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绝了！”

苏田惊艳莫名，鼓手小姑娘的平词唱腔绝对有专业造诣，声调委婉悠扬，就是那一颦一笑也颇有张力。

“好……”这次是围观群众的叫好声，尤其是那肌肉大哥，要不要这么激动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托呢。

“你我好比鸳鸯鸟（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呐……”

两人绕了一圈，最后做了一个经典Ending。

“唱得也太好听了……”

管蓉一边鼓掌一边赞道。

“那个男生应该是唱民谣的，声调不如女生自然、专业，如果改唱民谣应该会很不错。”

苏田也同样鼓掌，嘴里却习惯性地点评道。

“你看看人家那个小女生，吉他弹得比你好多了……”

“好像某些人还不会弹吉他吧？”

“我会吹笛子，你会吗？”

“横笛还是竖笛？”

苏田发誓，他随口说出的这句话绝对没有半点龌龊的想法，但脱口而出后，他立马意识到了话中的歧义。

“当然是横……”管蓉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她两指曲起狠狠掐在了苏田胳膊上，一边用力一边笑眯眯地说道：“怎么，你想试试？”

“嘶……啊……”苏田连忙告饶：“大姐大姐，我说错了我说错了……”

“叫谁大姐呢？”

“啊……不是不是，姑奶奶，是我错了……”

“姑奶奶？我有那么老吗？”

“小姐姐，是小姐姐……”

“诶，小姐姐这称呼不错啊……”管蓉轻哼一声放开手指，说道：“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满嘴跑火车。”

苏田捂着胳膊疼得呲牙咧嘴，暗自腹诽：这不就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你还不是经常冒出虎狼之词……

这时苏田听到旁边“切”的一声，就看到那位肌肉猛男一脸鄙视地望着他，接着曲起胳膊鼓起了大块的肱二头肌，讥笑着昂起了头。

……

又听了半个小时的歌，趁着乐队喝水休息的空挡，苏田挤过人群来到了他们面前。

“你们好，我是东州电视台的苏田……”

“啊，苏田，真是苏田……”

没想到鼓手小姑娘还认识他。

“苏哥哥，我是你的微博粉丝，你写的《华夏神明传》太精彩了……对了，你能不能一天一更啊，一周才两更也太少了，还有还有，月神不是嫦娥仙子吗，你怎么写的是望舒啊，还有女娲……”

更没想到小姑娘还是个话唠，这可与她打鼓、唱歌时的形象明显不符……

“小叶子，你少说两句……”这时键盘手上前一步，拽着小姑娘的马尾将她拉到了身后。

“不好意思苏哥，我朋友话太多了。”

“没事，挺可爱的。”

“我就说嘛……也就你们天天欺负我……”小姑娘揽着主唱女孩的胳膊鼓着脸抱怨道。

“苏哥，找我们有事吗？”

看来这个乐队的老大是这位瘦高俊朗的键盘手。

“是这样……”苏田笑着说道：“我现在有个节目需要一支乐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有兴趣有兴趣，我要参加……”鼓手小姑娘举着手喊道。

主唱女孩拍了拍小姑娘的头，开口问道：“是要给节目做间奏和音效吗？”

“不止是间奏，主要还是领唱……”苏田继续介绍道：“我这个栏目是一档音乐节目，所以也需要各位唱歌。”

“那我更要参加了……”鼓手小姑娘再次嚷道：“我还是零六年《快乐女声》徽省的分赛区冠军呢……”

苏田愣了一下，当即问道：“你是叶蔷薇？”

“哇，苏哥哥原来你知道我啊？”

叶蔷薇，当年退赛的分赛区冠军，母亲是著名的黄梅戏演员徐兰芝，怪不得刚才她表演的《天仙配》那么专业。

“当然知道，毕竟你当年的退赛风波闹得那么大。”

“嘿嘿……”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不叫叶蔷薇……”

“嗯？”

“叶蔷薇是我姐姐，我叫叶落樱……”小姑娘解释道：“那时候我年龄不够参加《快乐女声》，所以就拿了我姐姐的身份证报的名，只是要总决赛时被发现了……”

苏田这才知道其中的内情，哪有当年报道的那么多黑幕，反而湘省卫视保护了小姑娘的隐私。

“可是我们还在上学，没有时间参加节目……”这时贝斯手低声嘟囔了一句。

“罗胖子，你泡网吧的时间好像比上课的时间还多吧？”

叶落樱嘟着嘴，毫不犹豫地揭穿了队友。

“不用担心，我们栏目是周播，应该耽误不了你们平常上课。”

“我们能考虑一下吗？”键盘手认真问道。

“当然可以，年前前给我答复就行……”苏田掏出一张名片说道：“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考虑好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给我给我……”叶落樱一把将名片抢了过去，看了一眼后，喜滋滋地将名片装进了包里。

“你们这几天也可以来电视台找我，除夕之前我都会在电视台上班，到时候我给你们详细介绍一下节目流程。”

“好的，我们一定拜访。”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苏田挥了挥手说道：“我们下次见……”

“苏哥哥，记得多更新一点啊……”

……

早上七点，苏田将管蓉送到电视台与栏目组会和，在他们出发后，他还特意打电话给苏妈妈委婉嘱托了两句。

苏妈妈现在换了套路，绝口不提儿子的感情问题，反正她在苏田身边有眼线，儿子的一举一动她都了如指掌，这次答应《管览》的访问请求，也是想亲眼看看这段日子与苏田走得颇近的女孩到底怎么样。

苏田自然猜不透苏妈妈的小心思，他还担心老妈到时候会不会觉得麻烦直接不录了。

“没玩过……”

没等苏田没说完，管蓉便拉着跑向了摊位。

“诶，我好像听到有人唱歌……”苏田瞬间挺直了脊背，左顾右盼转移话题：“走走走，过去听歌……”

“哼哼……”管蓉看着率先开路的苏田，眼睛又眯了起来，这次更像一只“灵机一动”的哈士奇了。

“你是不是后悔吃鸳鸯锅了，怎么无精打采的？”

“咱们随便走走吧……”

十分钟后。

“我们去套圈吧……”

苏田此时很想吐糟一句，你是人多现原形了吧？

管蓉放下气枪，撇了眼垂头丧气的苏田说道。

“姑奶奶，你都逛了这么久了，难道一点不累吗？”

管蓉接过两个巴掌大的毛绒公仔，凑到苏田耳边说道：“那我晚上给你做个按摩？”

一百块钱就赢了这点东西，要是多来几个瘾大人菜的傻子，摆摊的老板都能乐疯了。

“你快点……”

管蓉扶着苏田也站在了花坛上，看到正在表演的乐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干净！

还是因为低温的加持，从狐狸精变成了哈士奇精？

他都想给管蓉起个小名，没错，就叫“莉莉”吧，“管莉莉”。

苏田抱着一堆扔飞镖赢来的钥匙圈、小挂件、玻璃戒指、塑料手镯，无奈地跟着管蓉去了下一个摊位。